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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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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北尘的功力渐渐恢复,他每天都会输些真气给涣儿,再加上她自己开的汤药,身子一天好过一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八月底,秋高气爽,北尘带她去郡主府的花园散步,边走边拾些落叶编成蟋蟀给她,涣儿小心地放在手中摆弄着。

    “我听王爷说,刘勇璋的次子要进京了,他打算在朝堂上接见后,再摆一场私宴以示亲和,让我跟封乘云一起去呢。”

    涣儿抬头看着他,“师兄想去吗?”

    北尘将他手臂上挂着的斗篷披在她身上,“王爷开口,怎好不去?”

    涣儿拉起他的手,“师兄在朝中并无官职,你我又尚未成婚,刘勇璋之子来京,你不去也无妨,这种事不需要难为自己。”

    北尘知道她怕自己因为她的关系而做些违心的事,但李德邻毕竟是她亲哥哥,蒙他信任,把涣儿许配给自己,而自己又不愿在朝为官,婚后就要带着她回无尤谷去了,只是婚前这几个月在京,他开口,自己怎好推辞?

    他搂着涣儿的肩膀,浅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跟那个刘斐义一起吃顿饭罢了。”

    说着,突然问道:“封乘云在京做了十几年的质子,同是边将,为何刘勇璋的儿子没有在京为质?”

    “因为他的长子刘斐仁十七年前被毒死在王宫,父王心中有愧,便没有强求他留子在京”。

    “毒死的?”北尘一脸惊讶,十七年前,他还在无尤谷的后山上带着靳忠靳宝兄弟上树打鸟呢,朝中这件大事他完全没有印象。

    涣儿点点头,“我听孙师父说,白日里并看不出他是被毒死的,到了晚上光线晦暗之时,他全身透着诡异的紫色光泽,当时太医院的太医们明哲保身,都说查不出死因,后来也只得作罢了。”

    “明哲保身?”

    “嗯,听说这刘斐仁少年英雄,跟随刘勇璋南征北讨,立下汗马功劳,在军中颇有威望,父王也对他青眼有加,但他野心勃勃,为人傲慢自负,连父王和他爹都不放在眼里,朝中有人怀疑是父王忌惮他,所以趁他在京,想办法除了他。不管事实如何,毕竟刘斐仁死在王宫,他本想送三弟刘斐礼入京为质,最后只得作罢。”

    北尘蹙着眉沉默了良久,三个月前,他夜探锦衣巷,曾听凌拂空说刘勇璋禽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想来这件事或许并不简单。

    刘勇璋狼子野心,早就勾结驰国意图不轨,如若他真的借老梁王的手除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无子留置在京,后来沈英与凌拂空几次勾结他谋反,他缘何畏首畏尾迟迟不动手?仅仅是因为与河西军相互制约吗?凌拂空又是如何知道是他害死自己的儿子?

    紫色的诡异光泽……他目光一闪,京城东门内那家客栈的密室中,铁牌上淬的毒也是夜间看着会发出紫色的诡异光泽,莫非是环刀门?

    沈英与刘勇璋勾结多年,或许是姓刘的让沈英想办法除了他的儿子,原来炎天光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为凌拂空所用了,没料想最后还是死在他的敛魂牵之下。

    “师兄?”涣儿见他半晌没有做声,轻轻唤着他,北尘才回过神来,将心中所想说予她听。

    涣儿沉默了,她并不意外,利益之下,父子亲情不堪一击,父王当年何尝不是小心防备着哥哥,不肯给他兵权。

    刘斐义此次进京究竟有何意图?想来绝不仅仅是恭贺哥哥继王位这么简单,定要小心提防才好。

    涣儿有些忧心地看着北尘,虽说她向来欣赏他的才智武功,即使真的发生冲突也不可能斗不过那个刘斐义,但他本可以不搅进这些是非的,却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地搅进来,何况他伤势并未痊愈。

    她心疼地一把抱住他,“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进宫去。”

    北尘早知道她不想回到那座给她带来太多痛苦回忆的宫殿,浅笑道:“你还是别去了,你身子这么弱,难道让我抱着你进宫吗?”

    涣儿抓着他的衣襟,娇柔地道:“我就要陪你一起去!”

    北尘拥着她,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好,都依你。”

    王宫中两年前被大火烧毁的宫殿已经推倒重建,经过修葺之后,恢复了以往的庄严肃穆。

    涣儿挽着北尘缓缓地下了马车,放眼望着这一排排的宫殿,回想起父亲的冷漠无情,母亲的身心交瘁,叛军、大火,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一幕幕地浮现在她眼前,顿时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身体虚晃了一下。

    北尘赶忙扶住她,“涣儿,你看着我,有我在,没事的!”涣儿凝望着他,轻轻笑了笑,是的,都过去了,有他陪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怕了。

    封乘云远远见了二人,走过来拱手一礼,“离公子,郡主,听说你们受了伤,乘云本想亲去探望,刚好王爷有事差遣,这几日方才返京,二位身子无碍吧?”

    北尘之前因为他与涣儿自幼相识,老梁王又有意招他为婿,不由得心生嫉妒,对他有些敌意,但内心欣赏他坚韧不屈、正直温润,如今李德邻已经定下了他与涣儿的亲事,再见到封乘云,不仅消除了敌意,反倒觉得有几分亲切。

    “烦劳公子惦记着,我无碍,涣儿的身子也好多了。”

    封乘云见二人气色尚可,才安下心来。宫中内侍引他与北尘到偏殿去,涣儿遂到封瑜鸾宫中话些家常。

    偏殿外远远站着一个汉子,三十出头年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嘴唇上方蓄着一条浓密的胡髭,嘴角挂着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邪气,有一种狂野不拘的阳刚魅力。

    见涣儿娇美柔弱,有如软玉一般,凝视了良久,问身边的内侍道:“那位姑娘是何人?”

    内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躬身道:“刘公子,那位是昌平郡主,王爷的亲妹子,郡主旁边那位穿着蓝色袍子的是准郡马离北尘公子,月白袍子那位是封乘云公子,是王爷的舅兄,这两位公子都是王爷的至亲,奉命替王爷款待公子您的。”

    “离北尘,无尤谷的离北尘?这种江湖浪荡子也能成为郡主的夫婿!”刘斐义自顾自地嘟囔着,满脸不屑地盯着北尘看了几眼,身旁的侍从凑到他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他冷笑一声,晃晃荡荡地向偏殿走去。

    为了表示礼遇,李德邻只派了四个禁卫军侍卫守在偏殿内,里面摆放着一张方桌,四把椅子,全然一副家宴的样子。

    殿门再次开启,北尘与封乘云缓步迎上前,刘斐义对二人拱手一礼,二人回礼后,引他在方桌坐下,他自顾着背对门坐了,封乘云与北尘分坐在东西两位。

    北尘察觉到刘斐义从进门起就时常瞥向他,目光隐隐透着鄙夷,便没有急着说话,留心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老辛说刘勇璋偏爱他的四子刘斐智,对于次子刘斐义一直小心提防着,这些年他常常因为刘勇璋畏首畏尾不肯出兵而与之争吵,或许他并不知道他大哥的死因。

    只听对面的封乘云道:“听闻刘公子少年时便跟随刘老将军南征北战,今日得见,果然器宇不凡。”

    刘斐义笑到:“封公子客气了。”

    封乘云虽出身将门,却是一副文弱公子的样子,刘斐义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简单的一句话应付了他,目光又时不时偏向北尘。

    北尘回过神来,客套道:“刘公子远道而来,不妨多住些时日,也好感受京中的风土人情。”

    正说着,内侍过来给三人斟满酒,刘斐义端详着酒盅,心道公子哥就是少了些豪气,连酒具都这般小家子气,笑了笑没有做声。

    三人一饮而尽,内侍再上前斟酒时,封乘云伸手挡了北尘的酒盅,“给离公子上茶来。”见北尘和刘斐义同时看着他,对刘斐义道:“这几日郡主身子不好,北尘忧心着郡主,还是少喝些为好,况且今日是私宴,想必刘公子不会介意的。”

    北尘见封乘云知道他酒量不佳,帮他抵挡了,还故意不说破,心中感激,也不推辞,接过茶杯小口品着。

    刘斐义眼睛瞟着北尘,似笑非笑地道:“离谷主祖上做甚么营生?”

    北尘放下茶杯,“祖父当年做个小官,后来辞官归隐,一家人以山水田园为乐。”

    刘斐义嘴角一抽,“原来是官家子弟,我说嘛!若是个江湖草莽,哪里配得上郡主这般人物!”

    封乘云缓缓开口道:“英雄不论出身,何况北尘武艺超群,才智过人,连王爷都赞不绝口。”

    刘斐义看都没看封乘云,一双眼睛盯着北尘上下打量着,“凭离谷主这样貌,人又体贴,也难怪郡主会喜欢,连江湖传言都充耳不闻了!”

    北尘一开始本以为刘斐义从沈英和凌拂空处得知那封密信传的人尽皆知是自己所为,所以处处针对,听他说了几句,句句提到涣儿,老辛说他已有一妻三妾,想来是个好女色的,或许适才在殿外见了涣儿,才如此嫉妒自己。

    如果说封乘云的家世人品对自己娶涣儿尚有过威胁,这个刘斐义一丁点都威胁不到自己。看着他拙劣地表演,北尘忍不住想笑,玩味地抬眼瞟着他,端起茶杯细细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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