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进京
封广袤一进门，封瑜鸾正在房中等他，“爹，这么晚了李家哥哥突然请您过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封广袤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从衣袖中取出封乘云的佩玉在手中摩挲着，久久舍不得放下，半晌才道：“世子已经决定明早出兵了。”
封瑜鸾惊得眼圈都红了，大声道：“出兵？那哥哥怎么办？凌拂空会杀了他的！再说离北尘不是就快要来了吗？不能再等几天吗？”
封广袤眉头紧锁，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吩咐手下人叫季流萤过来。封瑜鸾见他也不言语，急的转身便要跑出去找李德邻，与正要进门的季流萤撞了个满怀。
季流萤见她眼中带泪，又见封广袤忧心忡忡，已猜到一二，不等他开口便单膝跪下道：“将军，不如属下现在启程进京，设法救出公子！”
封广袤抬手叫她起身，嘱咐道：“见机行事，务必小心。”
季流萤点头，拱手一拜，出门去了。
封瑜鸾一路跑着去找李德邻，等不及通传便要往里闯，李德邻也不怪她，让守卫放她进来。
封瑜鸾跑到他身边，忍不住哭道：“德邻哥哥，瑜鸾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哥，我不想他死！爹爹也很难过，你救救我哥哥好不好？”
李德邻拉她坐下，看着她，眼底浮现出无奈与不忍，“我答应你，会尽力保全乘云的性命，但此时发兵势在必行，如果再等下去，不只是你哥哥，可能还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丧命，甚至包括我和你爹。”
封瑜鸾不再言语，只是低头抹着眼泪，李德邻扶着她的肩膀，“瑜鸾，等我攻下京城，你随我进京吧，一直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王妃，好吗？”
封瑜鸾早就对他心生爱慕，能与他在一起她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忧心着父亲与哥哥，勉强笑笑，拥入李德邻怀中。
两日后，距离晨州城十里外的一个茶水铺里，店小二端上了茶点，涣儿用银针试了毒后，几人简单用了。
自从到了行州之后，几人每到一城都会找个人流密集之处打探李德邻和封广袤行军的消息。
北尘低声对靳忠靳宝道：“一会儿直接进京，去凤鸣楼。”
靳宝疑惑道：“谷主，我们不依约去见世子和封将军吗？”
北尘道：“不必，进京救人要紧。”
靳忠道：“那要不要差人给封将军捎个信，免得他顾及封乘云的安危反遭凌拂空掣肘？”
北尘道：“不必，李德邻的兵力今非昔比，胜败不是封广袤一人能决定的。先进京，一旦李德邻出兵，进京就难了。”
四人架着马车一路奔京城而去。
涣儿手中捧着绮然居和京城的地图，用手指反复地勾画着路线。
北尘道：“你说那个会宽慰人的知道你哥哥和封广袤出兵京城，会不会觉得自己生机全无寻了短？那不是白忙活了！”
涣儿轻轻摇头，“封公子虽看起来文弱，却是个极为坚毅的人，绝不会轻易自寻短见的。”
北尘听了眉头一紧，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涣儿也不反驳，接着道：“哥哥他们出兵之后，凌拂空定会把封公子押至阵前，从绮然居出来，到城门楼之间的这一段路，便是下手的好时机”，说着，指着地图道：“这几个路口远离将军府等重兵把守的区域，而且四通八达，救人后也方便撤离，师兄觉得呢？”
北尘点点头，“不错，这条路我上次进京时走过很多遍，从绮然居驾马车到这个路口需要两刻钟，附近有很多铺面，牌匾、楹柱后都是极好的藏身之地，押送封乘云必定是重兵防守，炎天光和疾风雷也一定会跟着，如果提前埋伏在这里，趁乱救人，还有一丝希望。”
涣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暗红色的药瓶，拔掉塞子，倒出一颗豌豆大小的黑色药粒。
北尘问道：“这是什么？”
“这颗药服下之后会让人腹部剧痛难忍，口喷鲜血，看起来如同中毒死去一般，一个时辰之后，药效会渐渐减弱，人也会慢慢清醒过来。”
北尘看着涣儿，微微皱眉道：“下手这么狠！以后如果你要救我，不会也下这么狠的手吧？”
涣儿撇撇嘴，“性命攸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封公子年纪还轻，可以挺得过去的。”
北尘接过药瓶塞进荷包里，一把抢过地图，“你休息一会儿吧，别看了，我自己研究就好。”
涣儿抬头看着他，“师兄，这次我们去救人……”
还没等她说完，北尘伸手指着自己和马车外的靳忠靳宝道：“是我们，不包括你！到时候我帮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等我便好。”
“为何？师兄要我一个人去晨州？”
北尘道：“不去晨州，直接进京，你哥哥和封广袤发兵京城后顾不上你，还是去凤鸣楼吧，那里都是我的人，保你周全应该不成问题，等我们救下封乘云，京城局势稳定了，便带你去见你哥哥。”
涣儿本就担心北尘，见他都没打算让自己跟着，不满地道：“我现在的武功你是知道的，为何不让我与你一起并肩作战？再说当初还是你让我好好练功的！”
北尘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轻笑道：“并肩就好，作战就算了。当初我让你好好练功，是怕你离开我以后没人保护你，可如今不会了。”
涣儿愣住了，眼眶渐渐湿润，他说不会离开她，他一直是爱她的，他的爱从来都不比她的少，反而是她明明憧憬着他的爱，却又不断提醒自己要克制，免得失去他那一天痛不欲生，可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地对他情根深种。
既然如此，又何必患得患失，管他日后削筋蚀骨还是万劫不复，只要此刻有他在身边就足够了！想到这里，眼中的泪滴不禁一颗颗滑落下来。
北尘登时有些慌乱，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怎么了？”
涣儿拭干了眼泪，嘴角弯了弯，俏皮地道：“师兄，你的涣儿剑法超群，轻功了得，人又聪明，带我一起去吧，有你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说着，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北尘眉毛一挑，无奈地叹了口气，“到了凤鸣楼再说吧！”
日落之前，四人赶着马车到了京城西门，扮成过路的客商，给了守城士兵些银钱，顺利地进了城。
凤鸣楼在京城西门向东十里的主路上，这条街常年人来人往，不管是江湖人物还是贩夫走卒，常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传递着各路消息，因此这里便成了北尘当年闯荡江湖后在京中设下的第一个据点。
掌柜的原名叫黄逢，以前是个小商人，是沈府中内应老曹的表亲，当年遭受恶霸盘剥欺辱，妻子病死，不得已带着爹娘逃难，北尘救下他一家，接他的爹娘去七善山安顿，黄逢感恩，改名叫钱逢，从此帮着北尘经营凤鸣楼，私低下传递京中消息。
北尘是个出手大方的，每年分账都多给钱掌柜不少银两作为辛苦费，年节又派人给他爹娘送些节礼，他自然更加卖力，把凤鸣楼经营的有声有色。
店中还有个叫鲁威的伙计，本是个独行侠，武功了得，与聂家堡的聂少柏有私仇，后来跟着北尘一起平了聂家堡，为人性情内敛，心思缜密，被北尘派往京城打探沈英的消息，明面上是凤鸣楼中负责采买的伙计，私下里帮着沈府的老曹向外传递消息。沈府被封前，便是他偷偷潜入府中，将老曹带离了沈府，藏身于凤鸣楼的密室中暂避风头。
这二人得知北尘有要事来京，早就备好了凤鸣楼地下的密室供他议事和暂住，并提前在后门接应。后门在一条深巷当中，隐藏的极好，只有钱逢和鲁威知道，二人见到北尘一行人，忙见了礼，迎进密室中。
密室被间隔成了东西两个套间和中间的花厅，床榻被褥、桌案茶具、文房四宝等一应俱全，还按北尘的吩咐，提前备好了药材和药调子、火炉等物。当晚，北尘召集了一众人在密室中议事，老曹得知北尘等人还没有用饭，特意准备了些茶点。
靳宝饿昏了头，边吃边道：“我们在晨州城外就听说李德邻和封广袤出兵了，怕进不了京，一路快马加鞭地赶来，谁想到城门这么好进，给了几个钱就进来了，早知道这样就先找个地方吃饱饭再赶路了！”
鲁威给北尘倒了茶，说道：“京中自从沈英弑君被杀，凌拂空接管虎威军后就乱作一团，如今眼看着世子李德邻和封广袤合力打进京，那姓凌的加紧了搜刮民财，百姓逃难都来不及，谁会往城里进？况且虎威军内斗不止，早已今非昔比，见李德邻不计前嫌，对军中将领仍然委以重任，都巴不得他赶紧带兵打进来，谁还好好给他看城门！凌拂空和穆世循不过就是挟持着封广袤的儿子垂死挣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