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计划
马车毁了,四人此时还在山路上,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天黑之前定是到不了镇上了,只得向前走着,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过夜。
沿着山路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天黑透之前找到一座山洞,洞口很大,里面也很宽敞,入夜后在这里生火太容易引来刺客,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这将就一宿了。
靳忠出去捡了些干柴回来,在洞中生了火,四人把随身带的干粮分着吃了。
北尘把毯子铺在离火堆不远的地上,让涣儿休息,自己带着靳忠靳宝二人守在洞口处,防止有刺客突袭。
涣儿躺在毯子上,丝毫没有睡意,即期待见到哥哥,又担心北尘去营救封乘云会有危险。
侧过身子看向洞口,北尘正背对着她,坐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笑了笑,安心地闭上眼睛。
她躺了好半天还是睡不着,一回身突然见到旁边大约五尺开外的地方盘着什么东西,仔细瞧着,是一条棕色的蛇,像她手腕那么粗,正盘在那里一动不动,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赶忙坐起身,抱着双膝瑟瑟发抖,生怕那条蛇会突然动起来。
她慌乱地望着北尘的背影,几次想叫他过来,想躲进他怀里,挣扎了半晌,终于打消了念头,双手颤抖着掌心一翻,运足了内力向那蛇一掌打过去,山洞中顿时凉风涌动,身旁的火堆被吹的向后散去。
北尘察觉到洞中的火光有异样,忙起身过来,见涣儿坐在毯子上全身抖的厉害,俯下身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涣儿小心地指了指旁边,北尘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脚将蛇踢出洞外,蹲下来抱着她的肩膀,“害怕怎么不叫我呢?”
涣儿一时委屈,泪水噼里啪啦地滴落下来,北尘微微皱着眉,把她抱在怀中。
靳忠被洞中突然飞出来的硬物吓了一跳,忙起身进洞去看,又一个急转身退了出来,身边的靳宝盖着一件披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要起身,被靳忠一把按了回去。
涣儿靠着北尘的胸口,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渐渐平静下来。
每次被他抱在怀中,都是她最幸福也是最害怕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的提醒自己,不要靠他太近,真到情深入骨,便难以自拔了,可当她每次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时候,都会欺骗自己说,就这一次,就只任性这一次……如今情已入骨,再也无处可逃。
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失去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更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这种话如果问得出口?她靠在北尘的胸口上,终究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色微明,四人便分头出去找吃的,怕遇到刺客突袭,不敢走的太远。
北尘观察着雪地上的动物脚印,拉着涣儿蹑手蹑脚地向前寻找,在她耳旁轻声道:“一会儿就有肉吃了!”
果然在前方树根下躲着一只野兔,一身白色夹杂着部分黑毛,涣儿掌心向上刚要运功,北尘突然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掌隔空打了出去,顷刻间野兔便倒地不动了。
他拎起兔子,舒了一口气,“还好它没被你冻死,冻死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拉着涣儿回了山洞,拔出佩剑把兔子皮剥了,用随身带的水简单洗了洗,一边放在火上烤一边道:“这么小的兔子,勉强够我们两个吃了。”
涣儿问道:“不等他们两个吗?”
北尘笑了笑,“他们两个打回来的猎物肯定比我多,不用管他们!”
他见涣儿眼中有一丝怀疑,嘴角一勾,
“因为他们身边没有跟着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涣儿被他气的撅着嘴,“是你自己不想吃冻死的兔子!”
北尘歪头看着她,笑着道:“小时候我们三个时常在七善山上打猎,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们。”
果然,不一会儿靳忠靳宝提着三只山鸡回来了。
靳忠道:“我们不敢走远,就在这附近随便抓的。”
靳宝瞄了一眼北尘烤的兔子,忍不住笑,“谷主,您多年没打猎了,就打了这么小一只兔子回来?”
北尘瞪了他一眼,“我要吃鸡,要那只大的!”
四人在山洞中饱餐了一顿后,靳忠道:“谷主,不如我二人现在赶去镇上买几匹马,再回来接您和师姐。”
涣儿道:“这样折返太过浪费时间,封将军信中说希望我们尽快赶到晨州以便商议对策,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不如一起下山去镇上,倘若遇到刺客,也好有个照应。”
北尘质疑道:“从这里到镇上,快走也要一个多时辰,天气这么冷,你受得了吗?”
涣儿笃定地道:“从这里到镇上,几乎一路都是下坡,走的快一点儿就不会冷了,再说,我的轻功可是你教的!”
北尘得意地笑笑,“好吧,一起下山,到了镇上再找家客栈好好歇歇。”
三人把涣儿护在中间,一路向山下走去,轻功都不弱,沿途又没有碰上刺客,一个时辰便到了镇上。
北尘找家客栈,要了一间套房,让涣儿去里间休息,自己和靳忠靳宝在外间商议着不骑马,仍乘马车改走大路,预计三日后到达晨州,二人随即起身去张罗马车一事,北尘就坐在外间守着涣儿,寸步不离。
一直到晌午用过饭后,三人才上了马车,继续向北而行。
涣儿察觉到他在拖延时间,至少没有按封广袤的嘱托,尽快赶往晨州商议,便问他道:“师兄是否已经有了计划?可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北尘嘴角弯了弯,从衣袖中翻出画好的绮然居地图放在腿上,“这三个院门里外都有弓弩手把守着,封乘云被关在北边的院子里,炎天光和疾风雷住在西厢,东厢里是准备轮换的弓弩手和弓箭库。想从院门攻进去几乎不可能,在屋顶上只要一露头就会被射杀,救人出来难如登天,除非多人硬拼把他强抢出来,但难保封乘云不会死在强弩之下。如果是夜间潜入就更麻烦,弓箭、暗器都不好躲,死在强弩之下还算好的,若是被火焚钉所伤,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涣儿皱着眉,“这个火焚钉我听孙师父说过,是一种火毒,中者无救。”
“嗯,是炎天光的独门暗器,一旦被它射中,便是将五脏六腑放在火上烤,足足烤上三天就熟了。”
说完,见涣儿正看着自己,满脸忧虑之色,便凑近她,眉毛一挑,笑着打趣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闻到烤肉的香味!”
涣儿本就担心,见他这副模样,气得别过头去。
“那个会宽慰人的瘦的跟面条似的,看样子顶多是个三脚猫功夫,到时候不指望他能帮得上忙,只要别添乱就好了。”
北尘见她忧心的样子,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路上还有时间,我们再想想,况且世事多变,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涣儿明白,如今只能等封乘云出了绮然居再想办法救他,四人驾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天刚一黑就找客栈投宿,天大亮了才继续赶路,自从走了大路后,出奇地再也没有碰到刺客。
封广袤派去给北尘送信的人马已经回来三日有余,却仍没有他的消息,不禁有些心焦,怕这几日凌拂空搞什么动作,事实上凌拂空趁机动手是必然的。
驻守晨州的沈广毅在住处又一次遭到了刺杀,手臂上负了伤,侍卫被刺死了两个,拼死才保住他的性命,活捉了刺客。
审问时,刺客开始不肯说,后来假称是李德邻表面上让他继续驻守晨州,收买人心,实际上心中忌惮他手握兵权,派刺客杀了他以绝后患。
好在沈广毅并没有相信,带着伤当晚就去找李德邻,惊魂未定地跪在地上请他务必要尽早攻下京城,除掉凌拂空,否则军心不稳,后患无穷。
李德邻赶忙上前搀扶他起来,叫随行太医亲自为他诊治,调了一队人马去他府上日夜守卫,才让他平静下来,派人将他送回府去,随后又叫人请封广袤过来,跟他说明此事。
“将军说请离北尘过来商议营救乘云一事,如今已经过去五日有余,按说也该到了,本来我也想再等等,但沈将军今晚遇袭,险些丧命,好在他机智过人,没有让凌拂空离间之计得逞,否则军心一乱,便是前功尽弃、血流成河,连你我二人性命都保不住!”
封广袤也惊出一身冷汗,自知理亏,无言以对,只得低着头。
李德邻心中不忍,安抚道:“将军舐犊情深,我能理解,你放心,出兵之后我定会见机行事,想办法救下乘云的!”
一提到封乘云,封广袤眼眶湿润了,他唯一的爱子,十几年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危在旦夕,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低声道:“一切听从世子安排!”
李德邻点点头,“那就明日一早出兵,攻下京城之后,我想娶瑜鸾为妃,不知道将军愿不愿意割爱?”
封广袤抬头看着李德邻,这个他多年来一直颇为欣赏的梁王世子,文武双全,隐忍果敢,相貌堂堂,无疑是个如意郎君,但此时他却犹豫了。
他是王者,在他心中,国家大义高于一切,女儿嫁他为妃,必定不如嫁予寻常人家一般轻松自在,奈何女儿喜欢他,也只好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