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密道
二人回到无尤谷的后院,靳忠正吩咐侍从们清扫着庭院和花园里的积雪,见北尘和涣儿回来,上前低声道:“谷主,封广袤出兵了,不仅是他,还有梁王世子李德邻,原来他并没有死,而是藏身在封广袤的府上。”
北尘转过头看着涣儿,见她故作镇定,眼眶却已经湿润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日夜探封府,后院熊武军守卫的果然就是李德邻。
二人来到书房,靳宝正在里面打扫,地上正中间笼着个火盆,北尘的书房除了靳忠靳宝可以随意进出,当然还有涣儿,其他人无令一概不准入内,这里向来也是他兄弟二人亲自打扫的。
靳宝见北尘负着手进来,忙跑过去道:“谷主,那日咱们夜探封府,小院里的那个竟然是梁王世子李德邻,他竟然没死!”
北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有些尴尬地眨眨眼睛,看到涣儿跟在北尘身后,问道:“师姐,你们都知道了?”
北尘脱下外袍放在桌案上,在椅子上坐了,一只手肘搭在扶手上看着靳宝,笑了笑,问道:“封广袤这次派了多少兵?”
正说着,靳忠安排好了侍从,也进了书房,答道:“为了防止淮南军趁机偷袭,封广袤留下重兵防守,派了五万河西军同世子的二万步兵、五百骑兵一起,从甘棠镇出发,这会想必已经到了行州。”
靳宝跟着道:“谷主,李德邻以梁王世子的身份昭告天下,说逆贼沈英深受王恩,却谋逆作乱,虎威军将士如若投降归附,他便既往不咎。哦对了”,靳宝补充道:“驻守晨州的沈广毅将军前几日遇刺了,不过没死,他之前公然指责凌拂空陷害沈英,如果他归附了李德邻,离京城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北尘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衣袖,听到这里突然道:“叫人把山上那两具尸体拖走,别扰了师父师娘清净。”
靳忠靳宝二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涣儿道:“刚才我和师兄上山遇到了刺客。”
靳宝刚要开口,又咽了回去,今后的无尤谷要日夜小心提防了。
北尘抬头道:“刘勇璋那边还没有动静?”
靳忠道:“还没有,那封密信被公开后,他立即把自己摘个干净,如今恐怕要看准风向再决定往哪边倒了。”
靳宝接着问道:“谷主,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北尘轻笑一声,“赏雪呗,想要赏花还早了点。”
说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两兄弟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和涣儿有话要说。”
两人拱手退出门外,关了门。
涣儿看着北尘,他没有说话,只是招手让她过来,她绕过桌案,站在北尘身边,北尘起身向后,轻旋了椅背上的葫芦形浮雕,椅子后面的松柏图画壁顷刻间向墙内旋转进去,里面有个五尺见方的暗室,正面是空着的墙面,左右两边各放置了一座一人高的书架,上面摆放了多个大小不同的木盒,最下层还有两个木箱。
涣儿问道:“师兄,这些都是师父当年的收藏吗?”
北尘摇摇头,“师父的收藏都存放在他老人的书房和琴室内,就是暖室旁边的那两间。”
涣儿刚来无尤谷的时候常去那里看徐常容留下的字画、琴谱,后来忙着练功,便很少去了。
北尘下巴一抬,“你打开看看。”
涣儿拿起一个木盒,平拉出盖子,里面存放的是无尤谷的房契和地契、七善山下田庄的地契,她小心地放回木盒,打开下层的木箱,里面放着京城凤鸣楼和京中几处茶庄的账本。
对面书架上的木匣里,存放的是萼州城的几处地契,涣儿问道:“师兄,这几处是?”
北尘道:“这是我祖父传下来的。”
涣儿小心地把它们放回原位,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看着北尘问道:“师兄今日为何给我看这些?”
北尘淡然道:“以后这些就都交由你保管了,还有,谷中日常的账目都在靳忠那里,他每个月都会拿给我看,以后让他直接拿给你就好了,我也懒得看这些。”
说完,歪着头问道:“这些你应该都看得懂吧?”
涣儿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她以前时常帮着陈妃处理宫中事务,这些自然难不倒她,只是北尘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心慌意乱,刚要继续发问,北尘指着暗室正面的空墙道:“你运功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涣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掌心向上一翻,受雪流云真气涌动,暗室内的温度极速降低,她运足了内力,双手附在墙上用力一推,竟然将这面墙推开一道缝隙,原来这墙本是一道一尺厚的石门,里边看起来像是一条密道。
北尘笑着道:“嗯,内力修炼的不错!”
涣儿道:“这是通往山下的密道?”
北尘点点头,“当年我决定下山报仇,担心因为我给师父惹了祸患,就悄悄修了这条密道,师父体弱,一旦有仇人找上门来,便可从这逃走。后来师父身体越来越差,我担心他的内力已经没有办法打开这道门,就加紧报了仇,赶回无尤谷,再没有离开过。现在只有你我、靳忠靳宝知道这里的存在,但这道石门只有无尤谷的内功才能打开,以后如果有人来犯,抵挡不住,你便打开这石门,带上他们两个从密道下山去。”
北尘的话让涣儿心中忐忑,眼中充满了焦虑不安,忙问道:“师兄可是有了什么决定?要丢下我独自出谷去?”
北尘撅着嘴,一脸无辜地道:“我几时说要出谷去了?”
“那你为何突然给我看这些?”涣儿不可置信地追问着。
北尘翻了个白眼,“让你帮忙看管这些家当而已!想什么呢?”
涣儿蹙着眉头沉思着,上一次他出谷,调回了近三十个兄弟守在谷中,那时他并没有出手,凌拂空对他应该只是怀疑,只派了季流萤和四个刺客。而现在,那封信传的人尽皆知,他又联合了封广袤,等于与凌拂空正式撕破脸。
买凶杀人是那人一贯的伎俩,今日只是开始,日后谷中恐怕不得安宁,他突然带我来看密道,还让我抵挡不住就逃走,师兄他到底做了什么决定?难道他打算一个人出谷去对付凌拂空?
涣儿一动不动地站在密道入口,心中慌乱不已。
“快出来,我要关门了!”
北尘拉着她的衣袖把她拽了出来,一只手贴在石门上,运功把门吸回原位,搬动椅背后面的机关,画壁又转了回来。
他刚走到桌案前拿起外袍披上,涣儿忙追问道:“师兄去哪儿?”
北尘转头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沐浴!”
说完,见她微微低下头,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我去把火盆端近一点儿,本来天气就冷,密道中更冷,你再一运功,冻的我胸口疼!”说着,用手轻轻揉着胸口。
涣儿焦急地上前问道:“多久的事?还是今天才开始痛的?”
北尘憋着一脸坏笑,气的她转身便走。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面前,
“你放心,我出谷也会带着你的。”
“真的?”
北尘认真地点点头,“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看你哥哥。”
涣儿抬头看着他,见他满眼温柔宠溺,嘴角弯了弯。
接下来的几天,涣儿心中仍然有些不安,练功要北尘陪着,吃饭也要在一起,北尘在书房处理谷中事务,她便坐在旁边看书,他去前厅跟兄弟们议事,她便站在他身后,除了回房睡觉,几乎都要跟在北尘身边。
早上刚起床,小福进门准备服侍她梳洗时她也忍不住问:“师兄呢?”
小福不知她怎么了,又不好多问,只得去西院打听,回来禀报说,谷主在书房、谷主刚起床,在梳洗,后来问到的便都是谷主说他在沐浴……
涣儿不再多问,尽快梳洗好了就去找北尘。那几日,北尘的白眼翻上了天,嘴上说着后悔带她去看密室和密道,心里却很享受她对他的依赖,她一直待在他身边也好,万一有刺客,也方便保护她。
行州城外三十里的军帐中,李德邻正坐在案前与封广袤商议着作战计划,张显耀和封长林站在二人身后。此时帐外来了一个女人,正是季流萤,封广袤和封长林从李德邻的帐中出来后,便召见了她。
季流萤单膝跪地,“将军,属下辜负了您的厚望,没能救出公子,反而打草惊蛇,让凌拂空加紧了防范,请将军责罚!”
季流萤本是封家族人,其父封广仁是封广袤的远房弟弟,母亲季悠澜是父亲的妾室,生的妖娆婀娜,一向被正妻曹氏视为眼中钉,谁想那封广仁年纪轻轻便死了,曹氏寻了个错,把她母女二人赶出家门,季流萤从此改随母姓,那时她刚满十二岁,没过两年,母亲也死了,她无依无靠,只得沿街乞讨,后来被封广袤的管家认出,带回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