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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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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瑜鸾来到小院门口,熊武军守卫见了她行了一礼,请她稍后,进屋禀明李德邻之后,请她进屋去了。

    李德邻身穿一件米色的窄袖袍子,上面绣着淡黄色流云纹,腰间用一条金色的腰带束了,上面挂着一颗白色的没有光泽的圆形珠子。

    封瑜鸾进屋后,他随手收了行军图,抬头见她衣衫单薄,命人取了火炉过来,“都入冬了,这几日风又大,怎么穿得这么少?”

    封瑜鸾笑笑,“没事,我不冷的,李家哥哥不必担心。”

    说着又突然沉下脸,“只是这几日我爹爹忙个不停,常常念叨着我哥哥,说担心他在京中的安危,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听说那个梁王李德祁被杀了!”

    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突然想起梁王李德祁正是这位李家哥哥的亲弟弟,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即有些内疚,抿抿嘴,不再做声。

    李德邻轻叹了一口气,瞬间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温和持重,“当年父王念乘云独自在京远别亲人,每逢佳节,都会请他来宫中小聚,他不擅长武功,却喜爱书画,时常跟舍妹一起作画,不像是出身将门,反倒像个儒雅的读书人。”

    封瑜鸾见他并不介怀,便又放松下来,点点头道:“我哥哥不满十岁就去了京城,那时候我还小,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李德邻看着她道:“放心吧,就快了!”

    他笃定的眼神,仿佛早已成竹在胸,让封瑜鸾顿时安心了不少,笑着说道:“我只要爹爹和哥哥都平安就好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怕!”

    随后又小声加了一句,“还有你。”

    说完竟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眼睛偷偷瞄着李德邻,见他也低头笑了笑,不禁心里美滋滋的,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随口道:“令妹也会画画?她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吗?”

    李德邻遂问了她的生辰,道:“她比你小一岁,从小就爱画画,不过她最擅长的是医术。”

    “医术?”

    “嗯,我母亲身体不好,妹妹从小在她身边侍奉汤药,但母亲身体依旧没有好转,她便恳求父王,请了孙太医做师父,希望可以学好医术亲自照料母亲,以孝感动上天,让母亲好起来。”

    李德邻眼神逐渐空洞,提起母亲和涣儿,他终究心中有愧,他了解母亲的性格,温和却坚持,虎威军攻入王宫之时,她是决不会逃出宫去的,恐怕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

    当时情况紧急,他本想着涣儿一个姑娘家,或许沈英念及与自己母家是世交,会留她一条性命,而自己如若被擒获则必死无疑,不如先逃出京城,待日后再找机会救涣儿脱困。

    他到了河西后便派人打探消息,得知涣儿被押送着西山陵园,本来松了一口气,但手下回报说并未在西山见到涣儿,或许押送途中就遇害了。

    李德邻心痛不已,更加下定决心有朝一日要返京平乱,替父母和妹妹讨回公道,现如今,这一天终于快要到了。

    封瑜鸾见他若有所思,半晌没有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德邻才回了神,见她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笑道:“这几日弓法练得怎么样?本想带你去院子里射箭的,看你穿这么单薄,又怕你受了凉。”

    封瑜鸾忙摇头道:“没事的,我真的不冷,这几日我的箭术又精进了不少呢!”

    李德邻命人找来一件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从墙上摘下她平日惯用的弓,与她一起出了门。

    二人来到院子里,熊武军守卫随即跟着出来,守护在四周。李德邻把弓递给封瑜鸾,见她举弓、搭箭、开弓、瞄准一气呵成,手一松,一箭正中靶心,不由地为她拍手叫好。

    封瑜鸾喜不自胜,得意地道:“我还可以离得更远呢!”说着往后退了几步。

    李德邻身材高大魁伟,斗篷自然长了些,披在封瑜鸾身上,后摆拖在地面,她一后退便踩在了斗篷上,顷刻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李德邻忙一只手上前扶住,封瑜鸾身体向后一仰,刚好跌进他怀中。

    她本能地像抱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着他,惊魂未定之际又发现自己躺在这个男人怀中,顷刻间像安了弹簧一般跳起来,心脏砰砰乱跳。

    她虽不似普通女子那般害羞含蓄,但这样抱着一个男人,还躺在他怀中,此生还是第一次,不禁有些小女儿之态,支吾道:“我……我先回去了,我爹让我早点回去。”

    说完一溜小跑到了院子门口,熊武军守卫等着李德邻的命令,见他点点头,便开了门,封瑜鸾飞一般地跑开了。李德邻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即无奈又宠溺。

    守卫突然道:“世子,那斗篷?”

    李德邻轻声道:“没事,让她披着吧。”

    封瑜鸾跑回房中,一只手扶着胸口,感觉心仍然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摸摸脸颊,好像还有一点烫,侍女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样,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见她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斗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封瑜鸾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转身出了门,来到封广袤的书房中,微微低着头道:“爹,我回来了。”

    封广袤见她面色微红,身上还披着李德邻的斗篷,心中不禁感叹,女儿长大了,离谈婚论嫁的日子不远了,竟然有些心酸和不舍,“知道了。”

    看着封瑜鸾转身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又拿起手中的卷宗,没想到这丫头竟也有害臊的时候,真是天下奇闻。

    封瑜鸾回到房中,遣走了侍女,脱下斗篷轻轻叠好,想起李德邻棱角分明的脸,坚毅的目光,挺拔的鼻子,饱满的嘴唇,英俊又硬朗,贵气又温和,抿着嘴甜甜地笑了。

    这样一个简单的姑娘,本该有一段幸福的人生,可惜从她爱上李德邻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她此生的悲剧命运。

    淮南将军府内,刘勇璋的手下把沈英九年前写给他意图造反的密信呈到他手上,气得他把整个桌案都掀翻在地,大骂沈英愚不可及。

    九年前的密信,竟然还能被人找到,传的天下皆知,害他在天下人面前失了节义,心中只想着如何自保,哪里还管得了沈英的处境,便对外声称自己当年并没有收到此信,从来不知道沈英有谋逆之心,当年误以为他一心为民请命,清君侧、肃朝纲,才附和于他,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没过几天便传来了沈英谋逆弑君,被部下凌拂空、穆世循所杀的消息,之后便收到了凌拂空派人送来安抚他的信。他本不愿在虎威军内乱之时与凌拂空勾结,又忌惮封广袤,因此犹豫不决。

    当年西方驰国来犯,梁王派河西军前去御敌,奈何驰国加派了重兵,封广袤渐渐不敌,便上书给梁王求援,梁王遂命刘勇璋派兵支援,他见敌军过于强劲,担心自己的淮南军兵力受损,嘴上答应即刻派兵增援,却迟迟没有动静,封广袤只得破釜沉舟,奋力抵抗,河西军伤亡惨重,他自己也差一点死在战场上。

    眼看敌军就退去了,刘勇璋的人马才姗姗而来,装模作样地跟着打了两场胜仗,便跟梁王邀功去了,从此便与封广袤结下了梁子。如今京中动乱,他也只得先迎合凌拂空,观望各方动静再做打算。

    虎威军自从被沈英接管之后,远没有其父沈永旺在世时那般上下一心,占领京城之后,他为陈妃的死郁郁寡欢,疏于管理军中事物,渐渐被凌拂空得了实权。

    沈英死后,虎威军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他才浅德薄,感情用事,不及凌拂空那般有手段,跟着他恐难成事,那封九年前的逆信被公之于众后,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更是顺理成章地倒向凌拂空一边。

    另一派认为凌拂空手段卑劣,无情无义,怀疑那封信是他刻意伪造诬陷沈英,甚至怀疑沈英杀死李德祁一事另有蹊跷,况且这些老将军跟随沈永旺及沈英父子多年,深受二人提拔重用,不愿听命于凌拂空,两派僵持不下,冲突时有发生。

    凌拂空刚刚接管虎威军,不敢大动干戈,只得对不服从他的将领们好言安抚,许以重利,有些将领见事已至此,只得归附于他。

    以沈广毅将军为首的沈英一派,公然指责凌拂空伪造书信、弑君嫁祸,天理难容,宁死不肯听命,凌拂空表面称赞他维护旧主,忠心可鉴,只是一时糊涂,才被沈英蒙蔽云云,私下里早已动了杀心,打算故技重施,利用江湖人物除掉他。

    深夜,凌拂空仍坐在书房里仔细回想着那封信的来历,当年知情的人除了他,便只有沈英、顾望荃、聂怀远三人。

    那封信是沈英亲笔,他断不会跟他自己过不去,顾望荃当年背着聂怀远,让其子聂少棠送信给刘勇璋,后被聂怀远所杀,而聂家后来被离北尘灭门,聂怀远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定是离北尘活捉了他,从他手中得到了这封信,并知晓了当年聂少棠杀死他一家的真正缘由,所以才会派无尤谷的人密切关注沈英的动向,想不到聂怀远竟然还留了一手!

    他派季流萤去盯着离北尘,早已经到了领解药的日子,而她至今没有回来,若不是被离北尘所杀,便是已经背叛了他。

    有探子来报,说那封信最早是从河西军那边传过来的,莫非离北尘已经勾结了封广袤?如今沈英已死,那个疯子下一个目标便是他了。

    想想当年聂家被灭门之后,沈英曾派他悄悄前去探查,整个聂家堡所有的门都被封死,堡内满目猩红,遍地残肢,里面男女老幼的尸首足足有一百多具,各个血肉模糊,恍惚之间好像能听见聂家人的哀嚎声若有若无地飘过,浓重的血腥气有如顺着鼻腔浸入他的脑中一般,随着那段记忆一起挥之不去。

    当时聂家堡中除了聂怀远和他的儿子之外,堡中的高手不计其数,竟然全部葬送在那个不满二十岁的疯子手中。

    凌拂空不禁背后发凉,他本就惯用暗杀的伎俩,再加上牵扯到离家被害一事,做贼心虚,总觉得离北尘一直在暗处盯着他,说不定哪天就会让他身首异处。

    这些天来忙于对付沈英、处理军中动乱一事,竟然才想明白这封信的来由,看来当下除了要提防封广袤,还必须要想办法除掉那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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