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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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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主,为何这么急着召兄弟们回来?”靳忠一脸不解。

    “沈英和凌拂空已经知道我在暗中调查他们的动向,怕我会顺藤摸瓜,通过聂家堡查到他们身上,近来想必已经盯紧了无尤谷,难保不会有所行动,早作准备为好。”

    靳宝道:“谷主,您怎么知道的?”

    北尘略微停顿了一瞬,“季流萤上次来谷中提醒过我,她中的毒也与凌拂空有关。”

    “季姑娘中了毒?”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错,涣儿说她中的是敛魂牵,想必她上次就是来监视无尤谷的。”

    靳宝登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谷主,看来季姑娘对您旧情难忘,她都已经……”

    北尘缓缓抬眼瞥了过来,目光寒气逼人,吓得靳宝立刻闭了嘴。

    靳忠瞪了他一眼,忙转移话题,“谷主,聂怀远的尸首如何处置?”

    北尘道:“聂家的人就不要埋在七善山上了,你看着处理吧。”

    靳忠拱手退出书房,留下靳宝一人,见北尘正盯着他,赔笑了一声,转身溜出门去。

    聂家堡距离后山大约有五里路,山洞位于半山腰,山脚有一条小路直通洞口,多年没有人进入,长满了青苔和野草。洞口很小,里边却宽敞。

    当年北尘围剿聂家堡,特意派人堵死了聂家后院通往后山的路,否则一旦聂家人躲进山洞,易守难攻,想一锅端掉聂家堡是不可能了,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日后必定会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走进山洞,里面凉风阵阵,一片漆黑,弥散着水汽和野草的味道,隐隐听见有水滴的声音。

    燃了两个火折子,隐约可以看见石壁缝隙里长满了苔藓,水汽凝结成水流,一条条滑落下来。

    二人仔细观察着东面的石壁,足足有两人高,看不出来有半点异常,靳宝自小轻功不弱,又被徐常容亲自点拨过,如今虽比不上北尘,也算顶好的了,便由他飞身上石壁,靳忠在下边掩护,防止突然有人闯入,或者触动了机关。

    怎耐墙壁上水汽重,苔藓又多,根本站立不住,只得将匕首插进石缝,固定了身体,再一寸一寸地敲凿。

    二人从清早一直找到入夜,筋疲力尽也未曾找到暗格,心想会不会是被聂怀远那厮给骗了,又不甘心就此回去,只得轮流休息了,天亮继续找,好在这期间没有人闯进来。

    直到第二天傍晚,仍然一无所获,靳宝气喘吁吁地骂娘,拔出剑来运足了内力对着东面石壁乱挥,顿时石屑崩落了一地,石缝里的苔藓碎屑飘的二人满身都是。靳忠隐约觉得有个圆圆的东西滚落到自己脚边,低下头用火折子一照,见是一个牛眼珠大小的圆形石桩,忙道:“你看这个会不会是暗格机关的按钮?”

    靳宝接过来一看,疲惫的身体突然又有了力气,拔出匕首又一次飞身上了石壁,一寸寸的摸索,半个时辰后,果然摸到一处圆形缺口,插进小石桩,用力一按,旁边一尺见方的石壁瞬间弹开,里边放着一个木匣。

    靳宝抱着木匣翻身落地,那木匣被水汽浸得已经略微变了型,打开来看,里边仍有个小了一圈的木匣,再打开,还有一层。三层木匣之内,放置着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背面蜡封的字迹像是一个“沈”字。

    二人喜出望外,不敢随意打开,小心贴身收着,连夜快马赶回无尤谷。

    书房里,北尘掀开蜡封,打开信一看,确是沈英写给淮南大将军刘勇璋的信,信上写着让他帮忙牵制封广袤,待自己攻下京城,灭了熊武军,再合力剿灭之,事成之后,二人共分梁国。

    北尘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就是这封信,害得他家破人亡,也害得师娘惨死、师父郁郁而终,如今信还在,人却已经再无见面之时。

    信轻飘飘地落在书案上,北尘双手紧紧扶住案边,缓坐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靳忠道:“谷主,我们虽得到了这封信,但是我们没有人见过沈英的笔迹,并不能断定这封信是沈英所写。”

    北尘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不需要我们来判定,自然有人会帮我们辨别真伪。”

    靳忠靳宝对视了一眼,“谷主可有事吩咐属下?”

    北尘道:“靳宝,你明日随我出谷一趟,靳忠留在府中。”

    “去哪儿?”靳宝疑惑地问道。

    北尘瞥了他一眼,“路上管好你的嘴,出去!”

    靳宝自幼灵动不受拘束,不似靳忠那般细腻、稳重,因此少年时与北尘更玩得来,二人时常打打闹闹,互相调侃,如今虽有主仆之分,依旧改不了少年时的习惯,北尘虽对他表面斥责,实际上知道他忠心耿耿,从未厌弃过他,看着他奔逃一般的背影,不禁笑了笑,阴郁的心情好了大半。

    桃林里剑光四射,落叶纷飞,涣儿近来昼夜练剑,剑法一日千里,又有受雪流云内功加持,须臾剑第十式销魂别梦已经练得有模有样,内力聚足时,剑身周围寒气弥散,白雾飘飘,如仙如幻。

    北尘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的剑法内功都进步神速啊。”

    涣儿有些意外,“师兄竟然会夸我了,我没听错吧?”

    北尘嘴角一提,打趣道:“还不是仰仗着当初我帮你打通经脉,还传你功力!”

    涣儿轻轻一笑,柔声道:“师兄,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北尘有些不自在,楞了一下,“也别太累了,多注意休息。”随即找了一棵树,靠坐在树干上,涣儿也在旁边坐了。

    “师兄,我见这两天谷中陆续来了不少人。”

    “嗯,他们都是当年我闯荡江湖结识的兄弟,跟我一起报了家仇,这几年我一直在谷中照顾师父,就遣他们去了各个暗庄,这两天刚召他们回来。”

    “师兄可是要有所行动?”

    北尘看着涣儿道:“我明日要出谷一趟。”

    “……哦。”

    涣儿应了一声,眼底的不舍一闪而过,忙低下头。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

    “师兄去哪儿?”

    涣儿抬起头,满怀期待地问道。

    北尘登时忍不住笑,“本来很想知道,偏偏忍着不问,唉,女人啊!”

    涣儿红了脸,别过头去不看他。

    “我打算去拜访河西大将军。”

    “拜访封广袤将军?师兄不如带我一起去吧!”涣儿忙转过头道。

    “不急,你先看看这个。”说着,从衣袖里翻出三页一模一样的书信来,正是沈英写给刘勇璋的密信。

    涣儿惊得瞪大了眼睛,原来九年前沈英就已经图谋不轨。

    “师兄,这信从何而来?”

    “当年沈英企图勾结刘勇璋,让聂家堡堡主聂怀远去送信,正是这封信,害死了我全家和师娘。这一份是聂怀远死前留给我的,另外两份是我誊抄的,看得出来吗?”

    涣儿仔细甄别,完全看不出破绽,“师兄打算把这信给封将军?”

    北尘收起一封书信,点点头,“我小时候祖父任江州刺史,时常听他老人家夸赞封广袤,说这个后辈不仅骁勇善战,人也颇为正直,重情重义,因此还提携过他,他老人家有一次遇险,多亏封广袤带兵相救。这几年河西三镇少有战乱,听闻当地百姓生活安乐,封广袤也颇得人心,如今沈英造反,他的独子被软禁在京,受制于沈英,才不敢妄动。听说沈英近来怀疑凌拂空私下弄权,企图架空于他,两人甚至还有过争吵,我先去京城探探,看能不能趁此打探到封公子的下落,再去河西见封将军,你在谷中等我就好。”

    涣儿道:“我以前见过封公子几次,他在京为质,父王很喜欢他,请他到宫中游玩过,他性情和善内敛,见我为了娘亲的病愁眉不展,还宽慰过我,人生的儒雅斯文,很喜爱书画,我们还一起做过画呢!”

    回想起这段往事,涣儿眉目舒展,嘴角微微上扬,无意间瞥见北尘正歪着头望着她,嘴角一勾似笑非笑,不禁愣住了。

    “是啊!年少时的情谊的确难忘,就像我和季姑娘那样!”

    北尘看着涣儿的眼睛调笑道,见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不自然,心中暗自得意。

    “明日我带上靳宝一起,他轻功好,靳忠留给你,他人细致稳重,剑法又好,万一谷中有事也可以帮你。”

    北尘见涣儿担忧的眼神,有些不舍,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桃林里渐渐起了风,他见涣儿衣衫单薄,接着道:“快回去吧,明日是师父的忌日,一早你随我一起去拜祭,回来之后,我带你去前厅见见那些兄弟们。这两页信你收着,我不在的时候,谷中诸事都由你做主。”

    北尘笃定的语气充满了信任,涣儿轻笑着点了点头。

    入夜后,药房的灯依旧亮着,北尘走进一看,涣儿正坐在茶桌旁摆弄着她的那些瓶瓶罐罐。

    “怎么还不去睡?”

    涣儿起身道:“师兄来得正好,我帮你备了些药,瓶子上都贴好了药名及用法,给你路上带着。”

    北尘拿过来一看,有解毒的、医治内外伤的、止痛的,竟然还有解酒的,顿时哭笑不得,别的还好,这解酒的药是为何?眉头一皱,一脸无奈地看着涣儿。

    “你弄这么多瓶子,我放在荷包里,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

    正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的荷包破了一点,你会补吗?”

    涣儿正整理着药瓶,楞了一瞬,尴尬地笑笑,“我……我可以试试。”

    北尘轻轻翻了个白眼,“当初是谁说女子所学,不外乎女红针线的?算了,我去找小福吧,免得你扎伤了手!快回房去吧。”

    说着,把药瓶全部拿在手里,拉着她出了药房。

    看她尴尬地轻轻噘着嘴,回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嘴角流着鲜血倒在地上,让他瞬间想起了庭月,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寻找她的身影,喜欢惹她生气,喜欢听她柔声唤着师兄,喜欢看她微微吃醋的样子,喜欢抱着她……不经意间,他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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