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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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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尘起身回房,涣儿不放心他的伤势,一直将他送到房门口,还被他指责小题大做。她随即回房写了个方子,让侍女小福去抓药,又亲手煎好了给北尘送过去。

    北尘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研究着手里的书信,用笔勾画着,见涣儿端着个碗,一把接过来,三两口喝完了,品了品,才发觉有些苦。

    “这是什么啊?”

    涣儿道:“这是我亲自给师兄开的药方、煎的药啊!”

    北尘眉头一挑,不可置信地道:“你还会开方煎药?”

    涣儿下巴微微一抬,打趣他道:“本来不会,这几天不是看了师父书房里的医书嘛,再说你这也不算什么疑难杂症,不过就是普通的虚症而已!”

    北尘楞了半晌,抬头看着涣儿,一脸的怀疑,“啊?"涣儿笃定地点点头,收起药碗,转身出门去了,留下北尘独自默默叹气。

    傍晚,涣儿又端来了药碗,北尘仔细地观察着药汤的颜色,闻了闻,问道:“这味道好像跟晌午不一样啊?”涣儿强忍着笑,“晌午那碗药……我有一喂药不小心搞错了,不过师兄放心,我已经重新翻书确认过,也重新开方子了,这次肯定不会错了!”

    北尘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碗放在嘴边,犹豫了片刻。涣儿忙道:“这药碗我亲自守在炉子旁,煎了好半天呢,这么热的天,我还差点中了暑,师兄快喝啊!”

    北尘心里嘀咕了一句:“师父,看看您收的好徒弟!”端起碗一饮而尽。

    这两天,北尘一直留意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反倒是原本的丹田隐痛明显好了很多。难道这丫头真的懂医道,还装傻充愣的戏弄自己?他低着头笑了笑,心底的最深处涌上来一股暖意。

    这天,北尘正在书房读书,有侍从进来禀报说靳忠、靳宝兄弟回来了,这二人均是一身黑衣,斗笠遮面。北尘忙召他们进书房,关起房门,门外所有侍从退后,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二人见了北尘,摘下斗笠,行了礼。

    靳忠道:“谷主,我们在京中凤鸣楼的线报果然没错,虎威将军沈英占领了京城后,扶植了七岁的梁王幼子李德祁为王,这半年来整日消沉买醉,毫无斗志,和部下的矛盾日益激烈……."

    还没等他说完,靳宝抢着道:“属下听说这沈英跟梁王妃青梅竹马,当年本来打算求亲的,结果被梁王抢了先,所以一直对梁王心存怨念,此次逼宫八成也是为了王妃,怎知王妃见梁王和世子李德邻自焚后,也跟着自缢了,所以沈英才意志消沉。现在朝中的事务都是他那个副将凌拂空管着,这厮狼子野心,近来召集了不少江湖有名的杀手供他差遣,目前已知的有‘赛祝融’炎天光和‘列缺剑’疾风雷这两个江湖败类。”

    “哦对了谷主”,靳宝像爆豆一样说了一大堆,又连忙补充道:“那昌平郡主李德音,沈英看在王妃的情分上不忍心杀她,派人押送她去西山陵寝守陵,但我们兄弟俩去西山,郡主并不在里边,十有八九在半路已经遇害了。”

    北尘不动声色地摆弄着手中的书册,“封广袤那边呢?”靳忠拱手道:“河西大将军的独子封乘云在京为质,沈英占了京城后便把他软禁了,恐是怕沈英对其子不利,所以近来并无动静。”

    北尘把书册往桌上一丢,“知道了,都去歇着吧,晚上咱们三个好好喝几杯。”靳宝一听,眼睛弯成了两条细缝,笑道:“谷主,就您这酒量,还……”不待他说完,靳忠陡然用手肘怼了他一下,靳宝忙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

    这二人本是一对孤儿,少年时在七善山上砍柴为生,偶遇了无尤谷少谷主离北尘,三人年纪相仿,北尘又是个爱玩闹的,很快就熟识了,把他们带回无尤谷。

    徐常容见这二人善良淳朴,自幼出来闯荡有些武功底子,虽未收他们为徒,不能传授本门绝学,但也指点他们些内功拳脚,让他们做了北尘的跟班,陪伴他一起练功。

    三人打打闹闹,亲如兄弟,后来离家遭遇变故,北尘性情变得严酷狠戾,一心只想着报仇,这二人一直跟随他,助他平了聂家堡。虽然他对待二人还像亲兄弟一般,但他们在他面前不敢像少年时那般胡闹,而今他继任了谷主,兄弟两个更加注意掌握分寸,除了弟弟靳宝,偶尔会忍不住在北尘面前嬉笑玩闹一番。

    二人刚要退出书房,靳忠突然想起什么,对北尘道:“谷主,属下这次进京见到了季姑娘,她说下个月初八来谷中探望您,要您亲自出门迎接。”北尘眼眸一抬,若有所思,片刻才道:“知道了。”

    临近午夜,涣儿仍在花园中修习受雪流云。自从北尘帮她打通经脉又输送内力后,她的内功修为一日千里,如今已经练到第三层。运功时,周身寒气涌动,犹如笼罩了一层冷月光辉。

    练完内功,她正要回房,见到靳忠靳宝两兄弟架着北尘朝卧房走去,近前一问才知道,北尘今晚不顾两兄弟的劝阻,连喝了两杯,醉得不省人事。涣儿不禁偷笑,这样冷戾的师兄,酒量竟然这般差,于是亲自煮了一碗醒酒汤交给靳忠,让他伺候北尘服下。

    第二天清晨,北尘醒来觉得头脑清醒,周身顺畅,比起以往醉酒后要舒服得多。靳忠整夜守在外间的塌上,见北尘醒了,上前道:“昨夜姑娘送来的醒酒汤挺管用的,谷主一夜睡的安稳,这会看起来也精神。”

    北尘笑道:“姑娘,说的她像我女儿似的,以后叫师姐吧!”

    靳忠愣了一瞬,八年了,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看见北尘这样的笑,安静平和,好像是从他心底里散发出一缕光,虽然微弱,但足以驱赶内心的黑暗。来到无尤谷的这些年,靳忠亲眼见证了北尘从一个活泼顽皮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冷酷的复仇者,在仇恨的泥沼里苦苦地挣扎。

    他心里清楚,最让北尘煎熬痛苦的,不是聂家堡的仇人们,而恰恰是他自己,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好好练功,不能保护家人,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惨死在他面前而无能为力,这些年他看似疯狂地折磨聂怀远,其实是在折磨他自己,如今见到这样的北尘,靳忠心里即庆幸又激动。

    北尘见他半晌没有回应,抬头瞟了他一眼,“怎么了?”靳忠方才回过神来,一笑掩过心中感慨,“属下比姑娘年长那么多,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奇怪啊!”

    “我觉得挺好的!”北尘嘴角一勾,得意地说道:“你师姐近来武功进步的很快,说不定过几年就能超越你了!”

    靳忠靳宝两兄弟从小以打柴为生,身体强壮又能吃苦,少年时来到无尤谷,受徐常容点拨武艺,陪伴北尘练功,不敢有丝毫怠慢,经常是兄弟两个还在练功,北尘先跑得不见踪影,没过几年,两人武功都在他之上了。

    自从北尘家中惨遭变故,开始发奋练功,昼夜无休,两兄弟才渐渐不敌,但也绝对不弱。靳忠心道,谷主还真把姑娘当做半个徒弟了!哦不对,是师姐。

    入秋以来,涣儿早起练功完毕,常常去七善山上采些草药,北尘吩咐靳宝和侍女小福随护,三人将采回来的草药放在花园的台阶上晒干、捣碎,装进不同的药匣中,还有一些采买回来的,药材渐渐的越来越多,涣儿找了一间空房,专门用来存放这些药材,还将部分药材制成药丸,装进一个个小瓶子里。

    北尘路过药房,伸头一看,一排排的药匣,整齐地码在墙边,已经快把整面墙挡住了,涣儿正在整理大大小小的药瓶,放置在侧面的柜子里。北尘进门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几个。

    “你做的什么毒药啊?”他随手拿起一支药瓶,拔掉塞子,倒出几颗药在手心里,坐在茶桌旁仔细观察着。“毒药?这些都是救命的药!”涣儿撅着嘴,不满地说道。

    “那也用不着做这么多啊!你是要开药铺吗?”涣儿没有答话,回头倒了一杯茶递给北尘,他接过茶盅,端详了她几秒,笑道:“你们家不会是开药铺的吧?”

    涣儿关了药柜门,在北尘对面坐下,拿起一个空茶盅在手中摆弄,“我娘亲身子不好,常常请大夫、吃药,我从小就在床前侍奉汤药,时间久了,就对医药有了兴趣,想跟大夫学些医术,也方便照顾我娘。”

    北尘道:“你这医术跟谁学的?”

    “师承孙华里。”

    “太医院的圣手孙华里?”

    “嗯。”涣儿点点头,“当初爹爹知道我要学医术十分反对,认为有失体统,我跪求了很久,望他成全我的一片孝心,他才默许,娘亲见我如此坚定,便也应允了,我就跟着孙太医,日夜不辍地学了八年。”

    北尘见她神色渐渐凝重,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便不再问了,拎起茶壶,往她的茶盅内添了茶。涣儿忙起身谢过,北尘道:“谢就不必了!你只要把我最近教你的轻功‘逐风追月’多练几遍就行了,你飞的还没有爬的高呢!”

    “还有”,北尘皱皱眉,手里摆弄着一颗药丸,“你这药丸能不能做的小一点?看着都噎得慌!”涣儿伸手抢过,“这是咬碎了吃的!”她把药丸收进药瓶,摆回柜子里。

    “师兄,听说过几日谷中会来一位客人,轻功很好?”“又是靳宝说的吧?”北尘道:“那个人,我欠她一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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