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
挥手告别李心信后，小可爱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李心桥小心翼翼地帮他掖好被子，因为担心他睡得不踏实，还特意把两侧的床栏拉上。
看着小可爱稍显苍白的脸，李心桥不由得有些心疼。
虽然因为病情反复的原因，小可爱并没有上学，但李心信不希望他落后同龄的孩子太多，想法设法买到了适合小可爱现阶段学习的书籍，还以讲故事的形式，让小可爱提前接受中国古诗词当中的背景和韵味。
听李心信说，小可爱对这些古诗词颇感兴趣，早就会背诵《静夜思》、《春晓》、《早发白帝城》等古诗，就连同病房的，比他年龄大上一截的病友也没他背得顺溜，这也让李心信感到十分自豪。
可惜李心信的英文本来就不太好，加上早早就出来社会工作，日常生活上也很少会用到英语，这也导致李心信在教导小可爱英语的时候，经常感到力不从心。
虽然他也曾跟小可爱提出，不如就让李心桥抽空教他英语，起码把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全了，也算是为日后规范学习打好基础。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英文丝毫不感兴趣，还是不想麻烦李心桥，每次李心信提及这事，小可爱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这也让李心信深感无奈。
李心桥明白李心信是因为自己吃过学历的亏，不想小可爱以后跟他一样，只能从事一些辛劳的工作，李心桥自然是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欲速则不达，凡事都得有先后顺序，不能本末倒置了。
她也劝慰他，说小可爱才多大啊，身体也不好，实在用不着那么着急就逼着他学习。
当务之急就是把病治好，等出院后再找专业的补习老师，帮小可爱把落下的进度补回来就好。
本来李心信听了她的话，也有些释怀了，但这段时间恰逢开学季，他总能看到不少身穿校服的中小学生出入公寓，难免让他又再焦躁起来。
如今见小可爱居然主动提出要李心桥留下来，李心信自然希望她能够趁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也方便以后给小可爱渗透一些英文的知识，所以他刚离开病房不久，便已给李心桥发去了短信。
李心桥却不想给小可爱带来那么大的压力，特别是看着他那张熟睡的脸，她更希望以孩子姑姑的身份好好陪伴他，而不是充当一个督促孩子学习的补习老师的身份。
她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回复李心信的短信。
因为今天起得特别早，单人病房里安静得只听到空调吹出来的风声，这也使得李心桥突然觉得困意来袭。
她把手机随意放到一边，然后靠在病房配备的沙发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以至于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配餐员敲门进了病房。
配餐员见两人都睡得很沉，轻轻放下医院配置的餐食便离开了病房。
因为餐食就放在小可爱旁边的床边桌上，饭菜传来的香气使得他在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睁眼看到李心桥在沙发上睡着了，又见配餐员已经来过送餐了，只是李心信只给小可爱订了一份，小可爱担心李心桥醒来会觉得饿，便忍住不去动那盆饭菜，想着等李心桥起来就能一起分享着吃。
兴许是太累的原因，李心桥睡了很久都没有醒，小可爱一次又一次地伸手触摸那盆饭菜的碗边，感受着本来还有些微烫的温度逐渐变凉。
他早已饥肠辘辘，但又不忍心唤醒李心桥，只能一直强忍着腹中饥饿。
就在此时，小可爱的管床护士推着治疗车，轻轻推开了门。
小可爱知道是输液时间到了，生怕管床护士动静太大，便对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在沙发上睡着的李心桥，示意她把动作放轻一些。
管床护士见状便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把治疗车推到了小可爱的床边。
她压低声音跟小可爱核对他的身份信息，却意外发现放在他床边桌上的饭菜纹丝不动。
她忧虑地问了句，“今天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吗？怎么一口都没吃？”
“我……我还不饿……”小可爱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可爱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声音之大，把靠在沙发睡觉的李心桥也吵醒了。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坐直了身子，却发现护士已经来到了床边。
她下意识以为护士有事要交代，顿时睡意全无，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刚想开口询问，却窥见治疗车上摆放着一包已经插上了输液管的药液，马上会意过来这个护士是要给小可爱输液。
于是她对那名护士柔声问了句，“请问一下，之前来病房探望的时候，也不见他需要输液，这包药液是黄医生新加的吗？能问一下有什么作用吗？”
那个护士长得高高瘦瘦的，远看就像一根竹竿一样，连小码的护士服也撑不起来，加上她脸生，还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的眼镜，很难不让李心桥怀疑对方是看错了医嘱，把原本不属于别的病人的药液错拿过来了。
毕竟就像李心桥说的那样，之前来了几次都没见过小可爱输液，而黄医生也说了小可爱的情况稳定，理论上是不需要加药的。
加上据李心桥了解，医院输液一般都集中在清晨，很少会拖到中午过后才来输液，除非那药液是临时开出来的医嘱，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那名管床护士虽然是新调配到血液科不久，但之前在其他科室轮转的时候她也见过不少像李心桥那样紧张的病人家属。
她能理解那些别人家属的心情，所以在李心桥提出质问时，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耐心地跟她解释说，“这包生理盐水里面加了些止呕药，病人已经用了好几天了，并不是今天才开的医嘱。”
说罢，她还不忘把放在治疗盘里的那包药液以及输液巡回单一并递向李心桥，请她一同核对上面的病人信息，以便李心桥能够安心。
李心桥见药液包装上的贴纸和输液巡回单上的确写着小可爱的大名，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尴尬地对那名管床护士说，“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对医院的治疗流程不太熟悉，所以误会了。”
她话锋一转，又问了句，“不过，小可爱最近有呕吐吗？怎么没听黄医生提过？”
眼见这件事马上就要露馅了，病床上的小可爱马上急得不行，连忙向管床护士使眼色，恳求她不要跟李心桥说实话。
然而因为这个管床护士是新来的，并不清楚这个病房里的医护人员因为小可爱的请求，像李心信隐瞒了小可爱饭后呕吐的问题，所以当李心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管床护士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反问了一句，“病人这几天用膳后都有呕吐的现象，难道你不知道吗？”
听了管床护士的话，李心桥一下子有些懵了，她不确定李心信是否知道这件事，但从他神色毫无波澜，还放心地把小可爱留在医院，和李心桥回老家这些细节来看，他大概率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要是他知道小可爱这般难受，恐怕他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说不定还会日日守在医生办公室，希望黄医生能给个减轻小可爱痛苦的办法。
只是按照那名管床护士的说法，这个医嘱已经执行了几天，李心信不可能没有碰见过小可爱刚好在输液的时候，怎么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时她察觉到小可爱一直没有说话，而且当她望向他的时候，他下意识把目光移开，显然是种心虚的表现。
虽然她怀疑这件事多多少少跟小可爱有关，但因为管床护士还在床边，她也不好当场询问小可爱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管床护士也是个心思清明的人，从李心桥的表情和动作便知道她并非日常照顾病人的家属，所以对病人的情况不太了解。
于是她指了指那盘还没动筷子的饭菜，对小可爱说，“既然你还没吃中午饭，那这止呕药我先拿回去治疗室了，等你吃完饭，要是觉得像前几天那要恶心想吐，便按铃让我过来给你输上。”
说罢，她把目光投向了李心桥，嘱咐说，“照顾病人的时候，别睡得那么沉，这孩子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床也很少下，说不定刚才就是因为没有力气吃饭，喊你也喊不醒，所以一直饿着肚子。现在你既然醒了，就帮他把床头摇起来，给他吃上一点吧。”
李心桥听出她话里带了些许责备之意，更觉得羞愧难当。
她也没有料到自己会睡得那么沉，居然连配餐员和管床护士进房间来也没察觉，就连小可爱的呼唤也没听到。
她红着脸对管床护士说，“都是我不好，竟睡过去了，下次不会了。”
管床护士见她态度也算诚恳，便没有再说什么，推着治疗车便退出了病房。
“小可爱，都是姑姑不好，竟然连你喊姑姑，姑姑都没听到。”李心桥一边走到床尾把小可爱的床头摇高一些，好让他可以坐起来，一边愧疚地对他道歉。
小可爱却摇了摇头，“姑姑，这不关你的事，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喊过你。”
小可爱的话让李心桥大感困惑，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怜惜地问了句，“你肚子都饿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喊我？”
小可爱捂了捂自己不争气的肚子，良久才回了句，“姑姑太累了，我就想着让姑姑多睡一会儿。”
李心桥闻言心中更多了一份愧疚，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傻孩子，姑姑不累，姑姑只是困了，想着睡一会儿就起来，没想到一下子睡了那么久。”
“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一定要叫醒姑姑，要不然饿坏了肚子，你爸又要担心了。”
说罢，她把放在床边桌的饭菜取过来，然而那凉透的温度却让她皱了眉。
“这饭菜都凉了，都不知道送过来多久了。”李心桥喃喃道，“要不我到楼下饭堂给你打包一份粥吧，我听刚才那护士说，你最近胃口不好，还经常呕吐，可能吃点热粥会好一些。这饭菜就别吃了。”
因为每个病房的房门背后都贴着医院配给的普通餐和特殊餐（例如糖尿病餐、低钠餐等）的价格，所以小可爱知道像这样的一份饭菜都得二三十元，他觉得就这样扔了实在有些可惜。
加上他知道李心信为了给他治病已经用了很多钱，便更不愿意给爸爸和姑姑增加负担，于是他对李心桥说，“姑姑，这病房的尽头有茶水间，里面有微波炉，有时候我爸也会过去热饭菜的。”
李心桥看了一眼装饭菜的一次性盒子，有些不敢肯定连饭带盒一起放入微波炉加热，会不会产生有毒物质。
李心桥心想，兴许小可爱并没有发现，每次李心信用来盛饭菜的都是用的瓷碗，就是为了避免塑料饭盒反复加热产生的毒素渗入饭菜之中。
但以小可爱的年龄，兴许还不懂这个道理，单纯地觉得所有盒子都可以用微波炉加热，所以才跟李心桥提出这个建议。
看着小可爱满眼的殷切，李心桥不忍拂了他的意，便答应道，“那好，我把这些饭菜先热一下，你在床上躺着，有什么需要就先按铃找护士帮忙，姑姑很快就回来。”
交代好小可爱后，李心桥便捧着那盆饭菜找到了护士站的护士，把饭菜交给她们处理。
她随即转身乘搭电梯下了楼。
然而等她来到可供病人以及家属进入的饭堂时，却发现饭堂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盛放饭菜的餐具拿到后面清洗。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李心桥大感不妙，但她还不想放弃，便来到煮粥的窗口，询问现在还没不能点餐。
煮粥窗口的职工正在拭擦滴满粥液的灶头，粘稠的粥液因为火焰的燃烧而变得漆黑，紧紧附在灶上，他用了很大的劲才清洗掉一部分，加上在炽热的炉边忙碌了一个中午，他早就心烦气躁。
此时见有人居然那么没有眼见力，马上不耐烦地回了句，“你没看到都在清洗了吗，都收炉了，啥吃的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