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暗恋就像吃柠檬，酸涩各半
对于李心桥做出这样的决定，张逸朗可谓是忧喜参半。
挂了电话后，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给张致一打去电话。
他望了望电脑前更新了数遍的病人名单，最后还是点开新收病人的资料查看。
新来的同事是个文文静静的女生，正好接的是张逸朗的班，此时见他还没有下班的意思，便凑近了跟他说了句，“张医生，昨晚你已经值了一夜的班，今天又忙到入黑，科里的事是做不完的，要不你还是回去歇歇吧。”
张逸朗抬眸见她站在他身后，双手还扶在他的椅背上，彼此的距离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亲密了些。
他装作不经意地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一些，这才回道，“我看一下子来了好几个病人，怕你们忙不过来，所以才多留一会儿罢了。”
就在此时，一同值班的李医生走了过来，语带调侃地说，“我看你前段时间总是掐着下班点就走，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忙着回去陪女朋友，怎么才一个月不到，又变回了工作狂的样子，把医院当成自己家了？”
他平日惯会开玩笑，此时见那个女同事站在边上，脸色一阵红一阵紫的，他还嫌事情不够多，故意说，“该不会是咱们的张医生太闷骚，人家觉得无趣便跑了？这也不要紧，你看咱们医院单身的女医生和护士那么多，你看看有没有看上眼的，我来给你撮合撮合！”
张逸朗并没有掉进他挖下的坑中，反而机智地回了句，“我现在看你长得还挺像电视剧里的谁，就是欠缺了些东西。”
李医生一听，还以为张逸朗夸他有明星相，连忙问了句，“像谁？走在路上经常有人把我认作郭德纲来着。”
张逸朗笑着说，“要是你嘴角长一粒黑痣，再手里拿一把大葵扇，倒是挺像那些古装剧里专门给别人说亲事的媒婆。”
李医生一听，马上不愿意了，抱怨着说，“张医生啊，你要是不早点有对象，只怕全医院的单身女医生和护士都以为自己有希望，与其被你吊着她们，我反而希望你早些有对象。最好就是一见钟情，然后如胶似漆，百年好合，三年抱两，这样我们这些单身男医生才有活路啊……”
张逸朗闻言更乐了，“要我说你这口才，不去帮人家说亲真的是浪费人才了，那些百年好合，三年抱两，张口就来，要不下半年咱们科邹护士结婚，连司仪都不用另外请了，你往台上一站，轮气场谁还比得过你？”
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新来的那位女医生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开始觉得自己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多余了，刚好见那边有个病人家属在找护士换点滴，便自告奋勇去帮忙喊人了，这才离开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李医生见她终于走开了，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张逸朗说，“我又帮了你一回，回头你得好好谢我才是。”
张逸朗点了点头，“鸿雁楼的翡翠小笼包如何？”
李医生一听，眼睛马上发了光，但他还算是矜持的，只是咽了咽口水，问了句，“什么时候？”
张逸朗马上说，“明天一早，上班就给你带。再加个现磨的黑豆浆如何？”
李医生唇边露出笑意，“这最好不过了，只是怕太过麻烦。”
张逸朗笑着说，“跟我客气什么，前段时间总是掐着时间走，也麻烦了你不少，不过是一些吃食而已，就当是一点点小心意。”
李医生趁机问了句，“对了，你跟那个短头发的女生现在怎么样了？前段时间还见你载着她上班，怎么这段时间反而不见了？该不会真的给我说中，分手了？”
“咱们只是普通朋友，前段时间她有些事需要帮忙，所以我们才走得近一些，现在事情都办好了，就恢复原来的生活罢了，没有必要想那么多。”张逸朗回道。
李医生却是不信，“咱们做医生的，拜托我们做事的朋友从来不少，我也见过你帮你的朋友咨询其他科室的医生，但从未见过你亲自接送，还忙前忙后的，看来你这个‘普通朋友’的定义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的。”
“而且我见过你和她走在一起，你的目光总是围绕在她身上，哪里像对着其他女生那样冷冷冰冰，就像恨不得和别人拉开一丈距离一样。”
张逸朗闻言一愣，原来他的感情已经如此外露，以至于一个和他算不上深交的同事，都能看得如此清楚吗？
正当他还想反驳的时候，李医生却把目光投向了门外，只见一辆救护车停在了急诊室的门口，看来又有新收的病人了。
于是他对张逸朗说，“我不跟你说了，忙去了。你也快下班去，要不然明天起不了早，答应我的翡翠小笼包和现磨黑豆浆就兑现不了。”
张逸朗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又见现在急诊室还不算太忙，料着值班的医护人员也能应付得过来，便干脆退出了工作台，用洗手液洁净双手后，这才回到了更衣室换衣服。
他走出医院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他想着那灯火通明的病房，里面有不少医护人员在辛勤工作着，为的就是守护每一个病人的生命健康，作为当中的一员，他感到自豪和满足。
因为住在医院宿舍，张逸朗只需要步行十分钟便到达了宿舍楼下。
他住在五楼，虽然医院宿舍配备了电梯，但他还是习惯走楼梯。
在他看来，电梯拥挤，少不了碰上相识的人，到时候还要寒暄几句，但很好认会走楼梯，每天下班走楼梯便成了他独自思考的时间。
楼梯间很安静，而且楼道每天都有人打扫，张逸朗踩在阶梯上，开始思索李心桥在电话里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并不怀疑她说的张致一邀请她到致一药业工作的事，但他却觉得这并不似是她迫切要联系上张致一的原因。
因为刚才听李心桥的语气，对于这个工作，她虽然心动，但还没有到了跃跃欲试的程度。
也就是说，她还处于考虑之中。
既然这样，即使张致一的确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她也大可以在考虑清楚以后，再问张逸朗拿到他的电话。
而且，即使张致一的确有意招揽李心桥，大可以把这件事交代给秘书或者人事部去做，他平日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要是连人事招聘这一类的事都要一一过问的话，只怕分身不暇了。
刚才因为还在上班期间，张逸朗一时没有注意到当中的漏洞和疑点，现在独处之后，思绪便变得清晰许多，竟发现了这件事透着一丝不对劲。
他猜不出当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但他总觉得李心桥并没有说实话，又或者说，她没有把整件事交代完整。
于是，他试着给她再拨去电话，电话那头却提醒对方已经关机。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自己所在的楼层，只好从口袋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他想起当时李心桥曾经跟他说，她跟哥哥李心信去了一趟老家，那就是说李心信此时应该就在她身边。
于是他翻阅手机联系人没找到了李心信的电话，然后给他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
“喂？”李心信首先开了口。
“你好，请问是李心信吗？我是张逸朗。”张逸朗的声音带了几分急促，“心桥在你身边吗？”
“在的，不过她睡着了。她有些晕车，去程的时候吐得很厉害，于是我让她试一下这个办法。张医生是有什么事找她吗？要不要我把她喊醒？”李心信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吵醒了旁边熟睡的李心桥一样。
张逸朗听到李心信说她晕车，不由得想起那一年学校为了让学生放松心情，好迎接高考的到来，特意在某个周末安排了一次秋游。
当时李心桥也是因为晕车，一路上吐个不停，下车的时候一张脸都白了，可把周围的同学吓得不轻。
但那个时候因为有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在李心桥身边帮她拍背，还有好学女同学帮她递纸巾，他作为一个男生也不好过去凑热闹，只好默默走开。
但那次秋游他却偷偷跟那个开农场的阿姨开口要了一个长在路边的柠檬树上的果子，本想着偷偷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塞给了李心桥，为此还特意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用指甲掐着柠檬的表皮，闻着果皮的香气就能减轻晕车的症状。
但那个时候的李心桥颇受班上女同学的欢迎，大家见她晕车，纷纷过来关心她，秋游的过程她就要没有落单过，导致张逸朗一直没有机会把那个柠檬给送出去。
那个时候的他有着一些别扭，还有一些害羞，只能看着她回程的时候又吐了一路，明明心疼坏了，但放在袋子里的柠檬却始终都不敢掏出来。
秋游结束后，他把那个柠檬带回家，放在了书桌上面，家里的佣人见了，以为他想喝柠檬水，便趁他洗澡的时候自作主张把那个柠檬洗干净切片泡了水，放在他的书桌上。
他得知此事后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把那杯酸涩得令人作呕的柠檬水给喝了下去。
他此前并非没有喝过柠檬泡出来的水，但从未试过像那天喝的那样，酸中带苦，那种苦味直入心肺，乃至于他许久都未能忘记那种味道。
“既然她睡了，就别喊醒她了，让她继续睡去吧，不然她晕车呕吐的样子，旁人见了也难受。”张逸朗的语气异常温柔，似乎带着十足的耐心，“我找她也没什么事，要是你们回到家了，能否麻烦你给我报个平安？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张逸朗对李心桥的心意，李心信看在眼里，他感念张逸朗的痴情，又为两人之间不可忽视的阻碍而感到惋惜。
但他终究还是不忍伤了这个帮助了他许多的男人，选择用平和的语气对他说，“谢谢张医生对桥桥的关心，我们到家了给你发个短信。”
“好，那我等你，一路顺风。”纵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搁下电话后，李心信望着倚在窗边，枕着自己手臂正睡得香甜的李心桥，叹了一口气，“要是这两人真的能成，那该多好啊！”
可惜了
车上的空调开得很足，李心信担心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李心桥会着凉，特意把自己带过来的风衣给她轻轻披上，又把手抬高，把座位顶上的空调扇页往上打一些，确定冷风不会直接吹到李心桥身上后，他这才放心地守在她身边。
兴许是刚才的奔波让她有些累了，又或者是细胞动员剂的副作用还没有消退，李心桥这一觉睡得很沉，哪怕是身后座位的人有异动，她都丝毫不察。
但李心信在为她拉了拉滑落的风衣时，透过旁边的玻璃，他竟意外发现后面座位的人在拉扯这李心桥放在窗边的手提包。
他马上意识到这是遇上扒手了！
他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动声色把手提包拿回来，清点里面没东西丢失就算了，就当自己倒霉。
但因为李心桥靠着窗边睡觉，一半身子压着那个手提袋，要是她不起来的话，李心信根本就不能把手提袋拿回来。
因为知道长途汽车上有时候会遇上职业扒手，他们往往都是两三人一起作案，一人看风，一人物色下手对象，另一人则负责割包盗窃，彼此分工明确，虽然李心信不知道车上还有谁是他的同伙，但本着安全第一，钱财不过身外物的心态，他并没有声张，只是装作不经意地喊了句，“桥桥，你的电话好像响了！”
李心桥瞬间惊醒，“什么？什么电话？”
她下意识把放在窗边的手提包拿起来，却发现那个装着钱包和手机的袋子早已被人割开一大个口子。
李心桥马上会意过来发生什么事，但她也没有大惊小叫，反而望向了李心信。
此时李心信连忙把自己的电话递了过来，上面早就编辑好一条短信——“车上有扒手，别说话，下一站就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