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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又打算不告而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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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发呆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把她飞远了的思绪唤了回来。

    她快步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是张逸朗,正要开门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裹着浴袍,连头发都没吹,实在不适合开门见人。

    于是她隔着房门说了句,“你回来了?”

    门外的张逸朗听到了她的声音,顿时心安了不少,“我看你那么久还没应门,还以为你没回来呢,正要给你打电话。”

    李心桥把身体靠着房门,慵懒地回了句,“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要整理文献吗?也别弄得太晚,明天还要上班,别累着自己了。”

    张逸朗见李心桥没有要开门的意思,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开了口,“今天黄医生跟我说了,你的配型跟你侄子没配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m国?”

    其实早在李心桥答应和黄巧珠用膳的时候,张逸朗就看出她满怀心事,他也料到了她不久将来就要离开s市。

    只是她一直不开口,他也就不问罢了。

    直到刚才他去前台的时候,恰好听到前台招待在跟同事闲聊,这才知道她提前缴清了房费,打算明日退房。

    他明知道她已经安全回到房间,这次敲门,不过是想借机问出这句一直藏在他心底的话罢了。

    沐浴完的李心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加上两人隔着房门,张逸朗有些听不清她说的话,于是他又贴着房门,柔声询问了一句,“不如你先开门?”

    李心桥下意识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浴袍,加大音量回了句,“我现在不方便开门,不如你先回房里去,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好。”张逸朗也没有强人所难,反而应允下来,转身开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心桥拿起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喂,是我。”

    “恩,那你决定了什么时候回去了吗?到时候我看能不能送你一下。”张逸朗的声音低低的。

    “不用了,我……”

    李心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逸朗打断,只听到他语气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我就想送一下你,这也不可以吗?”

    李心桥听出他这话有些在气头上,突然感到莫名其妙,便应了一句,“你这是怎么回事了?刚才也没喝酒啊?”

    张逸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大概吓着她了,只好叹了一口气,平心静气地说,“我没饮酒的习惯,只是你既然明日就要走了,连酒店的房费都结了,是打算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吗?”

    李心桥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何动怒,连忙解释说,“我还没回m国的打算,只是今天知道了配型的结果,想着日后用钱的地方还有许多,就想着退了酒店,搬回我哥的公寓入住……”

    “这也是今日才做出的决定。原本你刚下班回来的时候,我就打算跟你说这件事,但后来突然变成了跟老太太一起吃饭,才一直没机会开口。”

    “我既然说过,要是我回m国的时间定下来了,一定会跟你说,那我就不会食言。我没打算不告而别,你也用不着那么生气。”

    李心桥的声音从未试过这般温柔,就像一缕和煦的春光一样,抚平了张逸朗波澜四起的心海。

    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反应过激了。

    只是七年前她的不告而别,终究还是对他产生了伤害,以至于他刚才在前台招待处听到她要退房时,情绪不自觉受到了波动。

    如今听了她的解释,了解到她并未打算离开,张逸朗低落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哪怕她要回李心信的公寓入住,他和李心桥之间便不能像现在那样朝夕相对,但相比起她回m国,回到黄祖荫身边,张逸朗还是觉得,只要她还在s市,一切都还是好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迟早也要回去,他也竭力说服自己,那是她个人的选择,他应该尊重。但当那一日真的要来时,他却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大度,他甚至不想放她离去。

    这种大起大落,一惊一乍的心情把他折磨得一时情绪失控,才不经意间向李心桥表露出他的不舍来。

    电话那头见张逸朗久久没有回话,试探地问了句,“你还有在听吗?”

    张逸朗握紧了手中的电话,镇静地回了句,“恩,我在听。是我反应太过激烈了,吓着你了。”

    李心桥察觉到他的声音恢复如常,隐隐松了一口气。

    只听到她语带抱歉地说,“一开始做好决定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你说的,但我没有做到那样干脆。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我做得不好,才让你误会了。”

    不知为何,张逸朗突然很想见到李心桥,哪怕两人明明刚刚才见过面,但那种欲望却像从突然地下钻出来的蚯蚓一样,毫无征兆,却让人感到心头发痒。

    但想到现在已经夜深,加上李心桥刚才也说了她不方便出门见面,他也不能强人所难,只能压低声音问了句,“那你明天打算什么时候退房?要是早的话,我能载你一程。”

    他补充道,“你也知道,早高峰的时候,那段路堵得很,反正你哥的公寓我也去过,离儿童医院不过隔了一条马路,我上班也顺路。”

    李心桥想也不想就回道,“我跟我哥发了短信了,但他还没回复我。我大概率还是会像平日那样,睡到自然醒,然后再退房吧。”

    “我也说不准确切的时间,但你上班却要准时,所以还是不劳烦你了,到时候我自个儿打部车回去就好,反正行李就一个箱子。”

    张逸朗知道这几天她为了骨髓配型的事起了几个大清早,如今这事已经尘埃落定,她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睡个懒觉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她说得没错,他每天为了准时参与早会交班,六点半就出门上班去,要是他执意要送她一程,岂不是要让她明天六点不到就起床?

    那听起来倒不像是帮她,反而像是要折腾她。

    所以面对李心桥的拒绝,张逸朗也没有坚持,只是嘱咐了一句,“你回去以后,多体谅一下你哥,就别为了一些陈年往事而争吵了。”

    李心桥想也不想就应允下来,笑着说,“这个道理我知道了,不会再跟他闹起来了,不然我真没钱再住酒店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是为了陪我,才在对面住下,现在我要退房了,你也可以搬回去了,天天这样来回折腾,一路上又是堵车又是修路的,也够累的。说来我得谢谢你才是。”

    张逸朗的注意力被她随意说出的一句话所转移,他关切地问了句,“那你现在身上的钱够不?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借你……”

    李心桥自觉已经欠了他的人情,实在不好再和他有金钱上的纠葛,便脱口而出道,“暂时还应付得过去,等我什么时候真的有这个需要,我会开口的。”

    张逸朗走到窗前把帘子拉起来,然后望了堆满桌子的文件,“恩,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该把东西收拾一下了。”

    挂了电话后,他瘫坐在椅子上,疲倦感毫无征兆下向他袭来。

    他揉了揉鼻梁,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良久,他伸手取出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打开翻阅。

    这些文献都是国外关于儿童原发性白血病的相关研究,不仅包括各种临床数据,还有病童使用各个药厂生产的标靶药的对比实验。

    因为这些国外文献可以通过医院的共享网络查阅和下载,但脱离医院内部网后便无法使用,所以这几天下班后,张逸朗迟迟未能回到酒店,就是为了把下载到的文献都一一打印出来,好在空闲的时间研究一下。

    他所在的岗位虽然也属于儿科,但平日工作的范畴偏重于处理外院转入的急症病童。一般来说,他对这些病童做简单处理以后,便会依照医院程序把他们转入相关的专科。

    简单来说,急诊儿科的医生什么范畴都懂,但研究不深,比不上专科医生对某一领域的研究,所以在小可爱的病情上,他也不得不请教儿童血液科的医生。

    由于同在医院的关系,张逸朗可以比李心桥更早知道有关小可爱的情况,也比她更早得知配型结果。

    虽然正如黄医生所言,以小可爱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控制住并发症,还能继续等待合适的配型,但这个过程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或者一场小感冒便能让免疫系统濒临崩溃的小可爱,一夕丧命。

    但在医院待久了的医护人员都有一套话术,那就是尽量不把所有的坏消息赶在同一天跟病人家属说,就好比小可爱的情况,今天家属已经得知配型失败,便不该再跟她说起并发症出现的概率了。

    至于这些后续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得等家属的情绪平复下来,接受了配型失败的结果,再挑个合适的时间再跟家属说起。

    张逸朗身为本院职工,对于这个“潜规则”自然是知道的,但他知道李心桥外表坚强,但内心却十分担心小可爱的病,也就不去戳破这层窗户纸了。

    作为一个朋友,他能做到的仅仅是翻阅相关文献,希望能找到更好的,能够帮助小可爱的办法。

    然而正当他聚精会神地拿起手中的笔,在那份文献上做标注时,他突然接到了黄巧珠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皱了皱眉。

    要知道黄巧珠素来讲究作息定时,每天晚上不到九点就会上床安歇,用她的话来说,亥时(晚上21点到23点)是三焦经最旺的时刻,在这个时间入睡,全身各个脏器就可以得到更好的休息,也有利于养生。

    虽然今天因为和李心桥吃饭而耽搁了回去的时间,但他也赶在21:30把黄巧珠送回家去了,按理说这个时间她早就洗漱好上床就寝了,如今深夜来电,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于是张逸朗接起了电话,关切地问了句,“奶奶,都快12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黄巧珠知道他在忙,也没有转弯抹角,直接把她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逸朗,刚才我翻来覆去想着一件事,所以睡不着。李小姐刚刚跟我说了,她的骨髓配型不合适,不能移植给她的侄子,那个什么库也没有合适的,你看我们要不要动员你爸公司的员工都加入那个什么库,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听罢黄巧珠的话,张逸朗有些哭笑不得,“奶奶,那个中华骨髓库也不是谁都能加入的,首先本人要有这个意愿,不能强逼,然后还要做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确定没有艾滋病,梅毒之类的血液传染病,哪怕是都市职员最常有的高血压,高血脂,也有可能成为不能入库的原因。”

    黄巧珠却认为张逸朗考虑得太多,显得瞻前顾后的,便有些急了,“话虽如此,但好歹也去试上一试啊,咱们也不强逼,咱们只是鼓励,就像血站经常在电视上呼吁别人献血救人一样,不也是会给一定的优待吗?”

    她补充道,“我见那些人献血后,家属就能有用血优先权,有时候还发超市现金券,咱们也可以有样学样,要是谁愿意加入那个库,无论最后配不配得上,咱们都会给予几天有薪假期,还有一定的现金补助。”

    “要是最后咱们的人真的有人配上了,即使不是跟李小姐的侄子,而是跟别的有需要的病人,也算是救人一命的事,你觉得怎样?”

    张逸朗沉思片刻,觉得她说的办法也未尝不可,便问了她一句,“这件事也不能一头热,还得好好计划一下。对了,您的想法跟我爸说过了吗?他也同意?”

    黄巧珠觉得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张致一没有理由不同意,便理所当然地回了句,“我也知道你不方便开口,这件事就由我跟他说吧,现在也晚了,大家都睡了,大概还得等明天。”

    张逸朗知道张致一压根还不知道黄巧珠的想法后,心中升起一丝不确定。

    虽然张致一平日里对黄巧珠总是百依百顺,但在涉及致一药业内部利益时,作为董事长的张致一也不得不考虑其他股东的想法,不可能单方面就做出某一项决策。

    就那严正警告信这件事来说,哪怕张致一知道一直不站出来表明立场,只会让热搜之事继续发酵,但为了有的放矢,不再被人揪着这件事不放,继续对致一药业行中伤之事,他也不得不遵从其他股东的意见,等调查结果水落石出,才澄清真相。

    所以,面对黄巧珠口中所说的“功德无量”之事,张致一真的会同意吗?

    相比起黄巧珠的乐观,张逸朗对此持保留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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