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二十七鞭，鞭鞭致命
明帝直接忽视了赫连书樾的谏言，对内侍官吩咐道：“去将血藤长鞭取来。”
“是。”内侍官领命，离开之际同情地瞥了云华一眼。
上明祖训，皇室子弟，凡是犯下大错者，皆需要被历代传下来的血藤长鞭抽打后背七七四十九下，期间还得将上明的祖训全部背诵出来，以达到训诫的目的。
然而，那长鞭原本是由青藤制成，为何被称为血藤，则是那青藤之上带有密密麻麻的尖利倒刺，抽打在人身上之时会透过衣料刺入皮肤，三下之后就会血肉模糊，渗出的殷红血迹会将青藤染红，故名为血藤。
受过血藤长鞭鞭打之人不少，且多为男子，其中便有从小放浪纨绔的赫连峋，即便赫连峋平日一向身强体壮，在受鞭刑之后也是足足卧床躺了一个月才将将养好，何况是弱不禁风的云华。
但如今明帝已然发话，是不可能收回的。
眼见内侍官已经将血藤长鞭拿了过来，赫连书樾赶紧上前进谏：“父皇，五妹妹身体一向病弱，若是受足四十九下鞭打，只怕会有性命之虞……”
云华并未有多大的反应，紧咬着下唇，挺直了背脊。
而有苏容在看到那长鞭之时，脸色变化了一瞬，搭在椅上的手微微收紧。
听了赫连书樾的话后，明帝沉思了片刻，见云华是欣然受刑，最终松口：“四十九下确实太重了些，念在你是真心认错的份上，便减为二十七下吧。”
“父皇……”赫连书樾眉头微蹙，即便是二十七下，也会要了云华半条命。
还未等他继续劝谏，云华就已率先开口：“谢父皇开恩。”
闻言，明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睨了赫连书樾一眼：“小五自己都能够受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赫连书樾张了张嘴，却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后撤一步，担忧地看向云华。
云华无声地摇了摇头，让他莫要再轻举妄动，明帝本就对她有所忌惮，不管最后有没有扳倒皇后，从赫连书樾告发云华的开始，都是铁了心想要罚她的。
无论如何，都逃不过。
“行刑！”明帝一声令下，内侍官就已经手执长鞭走到了云华的身后。
“昭宁公主，得罪了。”内侍官虽于心不忍，但依旧听命行事。
云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背诵：“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本培其根，枝叶盛茂……”
与此同时，内侍官手中长鞭猛然挥动，重重往云华的后背抽了过去。
响亮的一声，云华眉头紧皱，后背顿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虽不如妖丹反噬时那般锥心蚀骨，却仍旧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未等她继续背诵，内侍官再度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云华紧咬住了下唇，脸色发白。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寂静，就好像时间停止了流动一般。
云华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龙椅之上的明帝，一动不动的，还有内侍官，也定格在了维持着挥鞭的动作。
前方传来了一声轻叹。
有苏容那双落栗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银色竖线光泽，从椅子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云华的面前，垂眸与她对视。
“狐狸……”云华苍白的唇一张一合。
他俯身半蹲在她的面前，抬手抚向她的脸，语气很是无奈：“这便是殿下在茶点中下药的用意吗？”
不想让他亲眼目睹她受罚。
云华微微颔首。
因为她知道，若是让他看见，定然会像上次在天云寺那般失控的，届时，整个御书房将不会有一片完整的砖瓦。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抱歉……”云华轻声道。
“是我应该抱歉才是。”他竟还狭隘地以为云华连他们之间的感情都要算计，所以宁愿赌气做一个冷眼的旁观者，都不曾出言制止过明帝动用祖训。
云华唇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脸贴住了他的掌心，抬手将他的手握住：“你做的没有错，不必自责，所以后面的刑罚，也莫要阻止。”
“因为，这是我必须受的。”即便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眼神仍旧坚定，“你能明白吗？”
有苏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最终在她恳切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想要在她身上施一个护身咒，却被云华阻止了。
“不能用术法，必须实实在在的，挨足这二十七下。”云华态度很是强硬，声音却软了几分，“放心吧，我定能撑住的。”
见他还是将信将疑的模样，云华拉着他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你忘了吗，你的妖丹还在这里，它会护着我的，所以，不必担忧。”
隔着衣裳的布料，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跳，仿佛能够通过他的手心，牵扯着他的心脏也一同跳动着。
“好。”最终，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慢慢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云华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静静感受着与她心脉融在一处缓缓发出温热的妖丹，仿佛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
她重新跪回到长鞭底下，在有苏容不忍地闭上眼睛之际，周围停滞的一切如同冰封的流水霎时消融，奔腾起来。
啪的一声，长鞭重重抽在了她的后背上，云华掐住了自己的大腿才堪堪稳住身形，嘴上继续背诵着：“水养其源，河海纳吐……”
夜色像阴霾一样迫近而来，御书房内回荡着沉闷的长鞭抽打的声音，还有云华咬牙背诵的声音。
“惟祖有功，惟宗有德。亦有积德，以衍今日……”
数十道抽打下来，云华的后背早已被鲜血染红，额头渗出细细的汗，掐在大腿上的指尖泛白。
“惟吾氏族，人百其身。惟吾氏族，其初一人……”
一记长鞭再度狠狠抽下，云华紧咬的牙关还是溢出了一声痛苦的呼声，身体往前倒去，脸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有苏容瞳孔颤抖一瞬，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当中，仿佛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冲上前将那内侍官的脖子掐断。
“父皇！已经二十鞭了！”赫连书樾看着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云华，她的后背上的衣料早已被密密麻麻的鞭痕覆盖，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再这样下去，云华真的会死。
但明帝却并没有要下令停止，而是看向内侍官：“已经二十鞭了吗？”
“是的。”内侍官战战兢兢低下头，握着鞭子手柄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因为他能够隐隐感觉到一股强大压迫气息，危险至极，不是从明帝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
有苏容握紧成拳的手早已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内侍官手中的血藤长鞭。
“还有七鞭。”明帝垂眸看向云华，“小五，你可撑得住？”
赫连书樾于心不忍，面向明帝，“剩下的七鞭，不如就让儿臣代受……”
还未等他说完，云华咬紧牙关，支撑着慢慢爬了起来，抬手抹掉唇瓣上被自己咬出的血迹，深深呼吸着：“还有，七鞭，撑得住。”
“很好，不愧是朕的昭宁公主！”明帝倏地站起了身，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剩下的七鞭，便由朕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