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如今的场面，倒是有些怪异了。
御书房里面，母仪天下的皇后与民心所向的昭宁公主都跪在了地上，旁边站着插不上话的五皇子。
而龙椅之上坐着的是一心想要试探自己女儿的明帝，龙椅的旁边，坐着上明的国师大人。
明明与这里面的人毫无关系，却还是坐在了这里，就像是个置身事外的看客，被忽然拉上了桌一般。
却也并非是毫无关系，至少，与端正地跪在他前方的昭宁公主有关系，还是那种……亲密的关系。
但这位上一刻还在与他甜言蜜语的昭宁公主，下一刻就哄骗着他吃下了掺了迷药的茶点，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茶点有问题，还是乖乖吃下了，只为让她开心。
结果在他晕了之后，她竟如此果断把他给丢下了，而当他醒来之后匆匆赶到之时，就看见那个皇后掐着她的脖子，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这让他如何能忍？！
有苏容呼吸明显变重了一些，压抑着心底不断翻涌地上的晦暗情愫，他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就把整个御书房都给掀了。
云华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自然是知道他隐忍着的怒气，却很快收回了目光。
“依国师大人之见，此事如何妥善处理？”明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一遍，只不过刻意将鹿台山和明黄色玉珏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所以，有苏容听到的就是皇后曾陷害云华的生母淳妃，害得云华年幼丧母孤苦无依，而云华隐忍多年后为了报仇，联合舒郁在皇宫的城楼之上将皇后的罪行公之于众，并将此事散播于皇城之中，闹得满城风雨，不仅破坏了太子的加冠之礼，更是将这个赫连皇室的颜面都踩在了脚底下。
一个是因嫉妒之心出手害人，另外一个报仇心切手法激进。
在明帝期待的目光之下，有苏容缓缓开口：“其实陛下在将此事转述给臣之时，心中便早有决断了，何需臣再多言。况且这是陛下的后宫家事，臣是前廷朝臣，怕是不合规矩。”
若是他一个局外人真的给意见，才是真正的僭越，明帝摆明了也是在试探他。
果然，在听到有苏容的回答之后，明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国师大人为人处事，倒是规矩周全。”
“既如此，所有的事情，便在今夜由朕亲自做一个了断吧。”明帝换上了肃穆的神情，看向目光有些空洞的皇后，“皇后梁倚槿，心胸狭隘，陷害宫妃，派人刺杀昭宁公主，桩桩件件，行迹恶劣！实不配再做一国之母！传朕旨意，收回皇后凤印，将皇后打入冷宫！”
一听到冷宫二字之时，梁倚槿这才有了反应，下意识地颤抖起来，满眼恐惧：“不，不要……”
“陛下，你怎么能出尔反尔……”梁倚槿喃喃低语，看向明帝，语气迫切，“你明明说过，只要臣妾做好那些事情，就允诺臣妾的皇后之位和梁氏一族的满门荣光……”
不等她说完，明帝立马就递了一个眼色给金龙卫。
金龙卫会意，上前堵住了梁倚槿的嘴不让她说话，却没想到她的反应忽然就变大了起来，一把扯下了塞在嘴里的手帕，朝明帝大声喊道：“你明明允诺过！……”
“梁氏言行失控，赶紧将她带下去！”明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有些激动。
金龙卫赶紧将梁倚槿钳制住，任凭她如何挣扎叫喊也无济于事，连同着刘嬷嬷也一起被带走了。
御书房门外还在回荡着梁倚槿的哭喊声，最后被金龙卫击中后颈晕了过去，漆黑的夜空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样的死寂一直蔓延到御书房中，明帝处置完梁倚槿之后，冷冽的目光落在了云华的身上：“至于昭宁公主，你虽亲眼目睹自己的母妃被梁氏陷害致死，心生怨气无可厚非，却选择了一种大逆不道的报复方式！”
如此严厉的声音，让赫连书樾与内侍官的都不禁一怔。
看来，即便是成功将皇后拉下了马，云华也还是躲不过责罚。
这一点，云华早就料到了，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有些不太放心地瞥向此时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的有苏容。
有苏容定定注视着云华，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蒙上了一层阴暗。
“父皇，五妹妹她只是一心想要为自己的母妃洗脱冤屈罢了，还请父皇开恩……”赫连书樾上前想要为云华辩解。
“即便真的有怨，也应该在集齐证据之后上报到朕的面前，而不是选择这样一个极端的方式，置整个皇室的颜面于不顾！”
明帝冷漠地瞥向云华，“你可知错？”
闻言，云华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若是上报给明帝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被他给压下来了，不但扳倒不了梁倚槿，还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她的父皇，她可再了解不过了，虚伪又冷漠，狭隘又自私，除了自己，谁也不爱，唯有触及到了他最核心的利益，才能逼迫他不再袖手旁观。
正因为对他的了解，云华很快垂眸将眼里的情绪收敛，低着头，不卑不亢：“儿臣知错。”
如此干脆的认错，是明帝没有料想到的，以云华的性子，和她所做的这些事情，不应该如此轻易就认输，而如今却是以这样的妥协的姿态，向他示弱。
但云华确实就是如此，语气再恭谨不过：“父皇能够秉公处理，为儿臣的母妃洗刷冤屈，儿臣叩谢父皇。”
说着，双手交叠在额前，俯身行了跪拜礼：“儿臣所做一切，都只为了却这一个执念，如今已然完成，任何惩罚，儿臣都欣然接受。”
字字句句，言辞恳切，大有一种大仇得报之后的释然。
“你真的，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哪怕朕的决断是错误的？”明帝眼睛微眯，试探的目光落在云华的身上。
“无论父皇如何决断，儿臣都毫无怨言。”云华微微抬头，对上明帝的眼神，“因为，儿臣是父皇的女儿，父皇是儿臣在这个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明帝握着那块明黄色玉珏的手渐渐松开了，面色也缓和了几分。
“小五，你当真是让朕最满意的女儿。”明帝语气带着些许的欣慰，但当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梁倚槿遗落在地上的那两半鸦青色玉珏之时，声音又忽然强硬了起来，“但上明祖训却不容违背，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听到上明祖训这四个字时，赫连书樾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还请父皇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