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一定会娶你
侍女的身形轻颤了一瞬。
赫连峣见状，伸到枕头下的手紧紧抓住了匕首的刀柄，正要抽出。
“是我自己要来的！”
侍女咬牙将话说了出来。
赫连峣动作停顿了一下，眼里的警惕并没有散去：“你自己要来的？”
侍女点了点头。
“撒谎。”赫连峣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我，我没有！”侍女抬眸看向他，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不知太子殿下可还记得，东宫走水的那晚……”
闻言，赫连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仔细打量着这个侍女的脸，才恍然想起那晚正是她将他从火海中救了出来。
他不识水性，因而呛了许多水，昏迷不醒，却在意识逐渐消散之前，感受到了自己冰凉的唇瓣上，渡进来温热的气息，一下接着一下地，将他从坠向死亡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意识回拢，他艰难地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中正好看到了她那近在咫尺的脸，却在下一刻，昏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之时，只发现自己正被几个侍卫着急地抬着回了寝宫，而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而如今再看到她的时候，赫连峣这才后知后觉，那不是梦，确实是她将他给救了。
握住刀柄的手渐渐松开。
“为何要救我？”赫连峣继续盘问道。
那个侍女静静与他对视：“因为想要报答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太子殿下，您还记得我吗？
看着她的脸，赫连峣这才回想起来，他们之间并非是第一次见面，而是在皇城之外的时候就见过了。
那时的她正被自己的家人绑了打算以一个好价钱卖给青楼，却被出城办事的赫连峣遇上，不忍看这样的一个贞洁女子受辱，赫连峣给了她的家人一袋银两，说要将她买下来。
那家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即刻便将她给放了，推到她的面前嘱咐她好好服侍赫连峣。
“公子……”她的声音怯怯的，却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到他的面前，抬眸看向他。
但赫连峣却并未仔细看她一眼，而是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银两都给了她，便驾着马匆匆离开了，一句话也未曾留下过。
而如今，身为太子的赫连峣坐在床榻之上，他的面前跪着的侍女，正是当年的那个女子。
赫连峣默叹一口气，似有些惋惜：“如果只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的话，你就应该拿着那些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进入到东宫，做着下人的差事。”
虽眉头微皱，但语气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
“只是一个小恩，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侍女摇了摇头：“于太子殿下而言确实是不足挂齿的小恩，但于奴婢而言，却是终生难忘之事……”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能够掺进尘埃里，“所以奴婢知道，太子殿下是个很温柔的人。”
赫连峣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听得真真切切。
“你叫什么名字？”
“舒郁。”
……
雅间内檀香缭绕，弥漫着沉稳的暗香。
赫连峣伸手越过矮桌，将舒郁的手轻轻握住：“舒郁，相信我，我一定会娶你的，哪怕世人阻拦，也绝不会放弃。”
语气格外郑重，赫连峣一向不会轻易许下诺言，而此时此刻，却像是话本中情深的公子，抓着心仪女子的手，一字一句的，掷地有声。
舒郁抬眸与他对视，眼里的顾虑渐渐消除，手指微收，与他那宽厚的手掌握在一起，眉眼染上一抹欣然的笑意：“好。”
——
三日后，太子在宗庙举行加冠之礼。
场面庄严肃穆，文武百官分立两侧，从祭台阶梯往下，按照官位减序排列。
而皇子公主们则是站在了距离祭台最近的位置，长公主赫连雪手中捧着赫连峣的礼冠，二皇子不在，则由三皇子赫连峋拿着那把祖传下来的宝剑。
待到内侍官将所有的礼辞都说完之后，明帝会在祭台上亲手为赫连峣加冠簪发，并用那把宝剑祭天。
“太子兄长的加冠之礼，当真是隆重啊。”赫连霺感慨道，如此壮观的场面，与年幼时在城楼上远远看着明帝登基时不相上下。
“加冠之礼尚且如此，若是日后登基岂不是更加夸张了？”
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内侍官吓得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提醒：“四公主慎言啊。”
赫连霺眉头微皱：“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错吗？太子不就是储君吗？”
内侍官低下头，不敢再回她的话。
“闭嘴啊。”赫连峋不悦地睨了她一眼，语气带着警告，“你若是不想被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就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别等到哪天就被自己的愚蠢给害了。”
赫连霺一下就被他的话给噎住了，只得不服气地撇过去不看他，不满的嘟囔着：“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就知道这丫头不识好人心，赫连峋冷哼了一声，并未理会。
站在他们后面的赫连书樾将所有的看在了眼里，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亮，继而侧目看向云华，正打算与她说上一两句，却不成想，云华的注意力早就已经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从有苏容一袭庄严肃穆的玄色暗纹衣袍缓缓走上祭台时，云华的目光就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从未离开过。
果然，以有苏容那惊为天人的昳丽面容，无论是穿着多么沉闷普通的衣袍，都能够轻松驾驭。
她的狐狸就是好看。
云华眉眼稍弯。
有苏容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向人群当中，正正好看到了她，目光相接的一刻，眉毛轻挑，似是在说：殿下的目光未免太过明显了些。
被抓包的云华面色仍旧波澜不惊，一点慌张也无，就这么与他对视着，唇瓣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眼波流转，唇角弯起一抹暧昧至极的笑容。
她能够看到，原本淡定如斯的有苏容身影细微的愣了一瞬，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头，温润如玉的侧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墨色的发顶之上隐隐冒出两点如笋尖一般的雪白绒毛。
还真是一只不经撩的狐狸。
但云华很快便收敛了目光，不再挑逗他，因为她可不想有苏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的狐狸耳朵给露出来，那可是只有她才能看的。
而收回目光后，云华这才注意到了赫连书樾那一直盯着她的意味深长的眼神，轻声问道：“五皇兄是没有见过美女子吗？”
赫连书樾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美女子见过不少，但像五妹妹这样自恋的倒是少见。”
“那你运气真好，如此罕见还让你见到了。”云华秀眉轻挑，从容回应。
知道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她的，赫连书樾干脆直接放弃了，而是俯身凑到她的身旁，随口说道：“你送来的人，已经审问完了。”
云华微微颔首，默默伸出手，“结果给我。”
但赫连书樾却并未有所动作，语气中带着试探：“你得先告诉我，你的打算是什么？”
闻言，云华收回了手，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你很快就知道了。”
时辰已到，内侍官一道高声长呼。
“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