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造化弄人
殷荣景打量着秋如烟，许久没有开口。
秋如烟急了，他这是不相信她吗？
“你不信我吗？”她揪着他的袖角一脸焦急。
“我当初是将他当作是你才写信道谢的，没想到他默认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我以秋家庶女的身份嫁给他……”
“你与他之前见过？”他平静地问道，“见过几次？”
秋如烟松开他的袖子，低着头老实作答，“两次。”
殷荣景握紧掌心，面上却没有丝毫波动。
“那你们……”后面的话，他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做什么？”她抬头小心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我跟秋静姝一样吧？”
殷荣景仓皇避开视线。
“我虽然在乡下长大，但王伯在这方面教导颇为严厉，我跟白子书见面都要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秋如烟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我是清白的。”
“咳咳咳……”殷荣景没想到她如此直白，耳朵烧得通红。
“我不是说这个，你是怎么知道他跟秋静姝……”
“因为秋静姝喜欢攀比，她不知从哪得知我跟白子书的事，她就喜欢那种风流公子。而白子书为了攀上秋家的关系不择手段，我上次让人暗示秋静姝对他暗生情愫，他肯定要想方设法见到她。”
说到这儿，秋如烟有些兴奋，“也是巧合，她上次跟赵夫人准备一起来欺负我，结果她脖子上的痕迹没遮住，被我发现她的守宫砂没了。”
殷荣景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知道了。”
车子来到舒府外，却被告知舅舅不在家。
秋如烟略显失落。
若是过早回殷家，只会被许清荷那等人笑话。
“今日天色晴朗，不如去街上看看，如意楼的酒菜远近闻名，要不要尝尝？”
秋如烟对他投去惊喜的目光，由衷地称赞道：
“你这般善解人意，我怎么忍心拒绝呢，那就要让夫君破费了。”
殷荣景略显无奈，她现在喊“夫君”喊得越来越自然了。
“钱松，劳驾你待会给一刀大哥送些酒菜到马车里，他要留在车上看守流氓。”
“是，少夫人。”
桃枝还是头一次来酒楼吃饭，她跟在小兰身边问东问西，不住地感叹城里的东西好。
“小兰，你不觉得公子待我们家小姐好吗？”桃枝压低声音道，“他也不觉得上下马车麻烦，跟传闻中相差很大。”
小兰好奇，“传言中，他是什么样的？”
“在乡下没听说，但去了秋府，府上的丫鬟婆子说，殷公子阴晴不定，杀人如麻，长得也可怕至极。”
桃枝没有注意到钱松能杀人的眼神，忍不住感叹道，“我现在觉得，能嫁给公子，反而是小姐的福气呢。”
小兰偷瞄了眼钱松，“小姐对公子也好，想来她对这门亲事比较满意。只是那些传言，恐怕是为了不让秋大小姐嫁到殷府来传的，你别放在心上。”
钱松握紧了拳头，下次见到秋家的人，一定不能轻饶。
秋如烟看着殷荣景食欲不好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如意楼的台阶两旁有缓坡，轮椅可以推上来，门槛也可以卸下，但是他们只能坐在大堂用饭。
其他客人看到殷荣景，难免回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这么不吃，这个牛肚味道不错。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外面太冷了。”
“不急，你慢慢吃。”
他其实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在轮椅上坐了两年，他已经习惯了。
何况，如今心仪的人就坐在眼前，她还小心翼翼的为他着想，哪怕是身处刀山火海，他也无所谓。
“表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眉头一跳。
“表哥，真的是你。”
许清荷惊喜地走到他跟前，看到对面的秋如烟，脸色一冷。
“表哥这两年不出门，也不愿意在外面吃饭，怎么如今就为这个女人开了先例？”
她愤愤不平地瞪着秋如烟，“是不是秋家不让她进门，表哥才陪她在此吃饭的。”
秋如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筷子没停，吃得津津有味。
“表哥，你跟我回去。你娶她是为了冲喜，不是娶个祖宗使唤你。”
许清荷伸手去推他的轮椅，替他打抱不平。
“清荷，对你说话客气点。”殷荣景语气冷厉，“他是我殷荣景的夫人，不是冲喜的。”
“还有，她也的确让我从昏迷中苏醒，还能跟常人一样出门，今后你若是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别对我不顾我们两家的交情。”
许清荷怔怔的往后退了两步，“表哥你……你为了她竟然赶我走？”
“你想在殷府做客我扫榻以待，但你若是容不下我的新婚妻子，恕我不待见。”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场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上次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他终于给了许清荷一个正脸，“我如今坐在轮椅上，不值得许大小姐浪费时间，伤了两家的和气。”
许清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她哭得梨花带雨，“表哥，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
“不管我娶的是谁，她能不嫌弃我废掉的双腿嫁给我，我便敬重谁，跟她是不是秋如烟无关，还请许小姐听清楚了。她是你嫂子，不是‘这个女人’。”
殷荣景已经忍无可忍了，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我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以为能违抗父亲的命令留在你身边，你会待我如初……呜呜呜，没想到你如此狠心。”
许清荷哭着转过身，“好，我走，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烦你了！”
所幸这个时间吃饭的人不是很多，若是赶上正午，殷家大公子当众跟青梅竹马闹掰的事，不出两日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秋如烟不会自恋到以为，他们是因为她才闹掰的。
“你们相识一场，未能结成良缘，也是造化弄人。别难过了，我陪你喝一杯。”
为了打破气氛，她给殷荣景斟满酒。
“你也别自责，看得出来她对你痴心一片，是她父母不愿掌上明珠嫁与你，你也不用觉得遗憾。”
殷荣景回神，看着她举起酒杯等他回应的样子，柔软的心口被狠狠一撞。
满腔的酸涩裹挟着甜蜜，横冲直撞，快要溢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