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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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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朱棣低着头跪在了门后面,老朱朝着朱标招了招手,指向以往朱标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座位。

    “坐,坐下。”

    搁在平日,坐自己的座位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今日,自己的四弟在场,而且是跪在地上,朱标有些难为情。

    扭头看了一眼房门后,对着老朱道:“父皇,要不孩儿也站着吧。”

    老朱欣慰地笑了。

    自己这个大儿子,仁义这方面还真的是没法说,全部跟了他娘了。

    “怎么,瞧着你兄弟跪在地上,自己不愿意入座了?”

    “回父皇,四弟乃是孩儿带过来的,他冲撞了父皇,理应受罚。”

    “可是,既然是孩儿带过来的,孩儿自当难辞其咎,父皇没有一并惩罚孩儿,已是宽容,孩儿哪里还有落座的道理。”

    老朱淡淡一笑,抬手指向朱标的座位:“做你的坐。”

    “朱棣还小,管教这方面不能松弛,父皇平日里很是繁忙,你有时间也对他多加以约束,都是一家人,不要因为是皇家子弟就顾全面子,该约束的时候闭口不言。”

    “现在的严厉,其实都是为了他好,他还小,但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父皇虽然是皇上,可也是一名父亲,有哪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长大了不成器呢?”

    “父皇说得极是。”朱标抱拳一礼,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门后的朱棣,听着老朱这么说,心中的怨气竟也跟着逐渐的淡了一些。

    刘大富盯着老朱,笑呵呵地一言不发。

    看似教导太子,其实是旁敲侧击地教训燕王,但愿皇上的这一片苦心没有白费,燕王能够明白。

    看着朱标落座,老朱也进入了正题。

    双手交叉胳膊肘撑在案几上:“标儿,朝中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期间,因为其他的事情,我们父子俩也并没有进行更进一步的沟通过。”

    “这么晚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对于那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那件事,哪件事?

    虽然老朱说得含糊,可朱标又怎么会不懂呢。

    不过,直接说老朱对李汉卿的包庇是对的,显然有着拍马屁的嫌疑,更何况这也不是自己一贯的作风,难免会被误会成自己是在敷衍他。

    朱标道:“父皇,以孩儿拙见,虽然李汉卿在朝堂上的行为举止确实让人心生怀疑,可终究没有直接的证据。”

    “他跟了父皇大半辈子,对父皇忠心耿耿,乃是我大明的开国元勋,无凭无据的就被人猜测,立案审查确实不妥。”

    朱标一脸严肃:“此事要是搁在孩儿身上,孩儿也会护他周全。”

    护他周全,这不还是包庇么?

    这孩子,咱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就不会找点好听的话语说来听听,哪怕是违心的也行。

    “唉。”

    老朱叹息一声:“这几天,朝中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陈光,刑部尚书张文清因此而告假,去竹田县溜达去了。”

    “朝中百官虽然没有像他们二人这样直接的表现,可你瞅瞅这奏折,一下子少了多少。”

    “他们这是心中有怨气,不愿意和父皇说过多的话了啊。”

    老朱抬手,在手边的奏折上轻拍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懊悔。

    门后的朱棣,跪的双腿有些发麻,正在琢磨着找个理由活动一下。

    听见老朱这么说,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心中一阵思索。

    原来是陈光和父皇生气了啊,怪不得他走的时候没有叫上本宫,他要是气不消,还会不会再回来?

    若是不回来了,那以后宫中岂不是又剩下本宫一个孤家寡人了?

    他若是不回来,以后就只能再次面对胡惟庸那张老脸,唉,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对着门扇,朱棣回想着前几天和陈光在一起快乐的日子,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快乐的日子,为何往往总是这么短暂呢。

    “不会不会。”

    朱标连忙替老朱开脱:“或许,这几日大明风平浪静,各地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无需奏请上报,父皇不必为此担忧。”

    “趁着这几日无事,父皇应该好好的休息一番才是。”

    “自从大明立国以来,父皇每日起早贪黑,废寝忘食,整个人一下子消瘦了不少,孩儿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孩儿以为,奏折少了乃是好事,一是因为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二是对于父皇来说,也有了不可多得的休息时间。”

    “父皇又何必因此而烦恼呢。”

    老朱身子往龙椅上靠了靠,深吸一口气,眯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开。

    “大明的现状,咱心里明白得紧,许多地方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何来的四海升平一说。”

    “朝廷的局势,倒也不足为患,过上些日子,百官习惯了咱的处事方式就好了。”

    “只是,刑部。。。”

    后面的话,老朱没有说出来,留给了朱标。

    身为大明储君,该有的判断力还要有的,这件事,正好给朱标一个磨炼。

    朱标明白老朱的意思,开口道:“父皇是担心刑部因此而开始懈怠,对于以后的明典天下有所不利?”

    老朱笑着摇摇头:“张文清那个人,你还不了解么?”

    “他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办起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马虎半点。”

    “咱担心的,是陈光。”

    门后的朱棣,听见这个名字,耳朵直直地竖了起来,仔细聆听。

    “陈光?”

    朱标有点不明白,刑部尚书都不担心,一个小小的,刚刚上任的刑部主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难不成现在的刑部,不是刑部尚书说了算,而是刑部主事说了算。

    这不是无稽之谈么。

    不过,这话是老朱提出来,当然就不是无稽之谈了。

    “陈光现在的主要职责是在左春芳教导皇子,刑部不过是兼职而已,刑部的事情,他还做不了主吧。”

    刘大富也在一边附和:“就是,陈光在刑部,没有说话地份。”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敢于站出来替太监说话的人,不能让皇上对他有不好的印象,更何况,他还是咱家的兄弟呢。

    老朱双手往案几上一摊,微笑着道:“你们啊,还是不了解陈光,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这次他告假,张文清也跟着告假,这是凑巧的事情么?”

    “现在俩人一起去了竹田县,咱要是估计的不错,等他们回来,就已经一个鼻孔出气了。”

    朱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父皇的意思,陈光在拉拢张文清?”

    对于朝臣有派别之分,老朱乃是深恶痛绝。

    受着老朱的影响,朱标对此也不甚喜欢。

    陈光此人,老朱一直是赞赏有加,再加上朱棣也经常说陈光的好话,朱标对陈光的印象也算不错。

    虽然第一次上朝形象欠佳,可朱标从来都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陈光在朝堂之上的口齿之伶俐,也颇被朱标欣赏。

    而现在,刚刚入朝,便开始拉拢朝廷众臣,这等行径,还是应该早日加以制止。

    必要的时候,快刀斩乱麻也未尝不可。

    听见朱标这样怀疑陈光,门后的朱棣有些急了。

    他年龄虽小,但也知道此等作为一旦被落实,后面随之二来的惩罚,将会有多严重。

    正准备站起来替陈光分辨几句,可脑海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当初陈光塞给自己那一万两银票的情景。

    整个人的气势顿时蔫了下去。

    若说陈光不会其他,朱棣还相信,可若是非要说陈光不会拉拢人心,朱棣还真不敢站出来替他分辨。

    边上的刘大富,此刻也是这种心情。

    心中满满的全是想要分辨却不敢分辨的无力感。

    嗯,不对。

    张文清乃是朝廷有名的铁面无私公正廉明的大清官,更是有着极深书画造诣的大才子,乃是不可多得十年难遇的人才。

    陈光和他走得近,或许是作为读书人,仰慕张文清的才华和人品而已。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优秀的人朝着更优秀的人靠近,本身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想到此处,刘大富心中宽慰了许多,甚至觉着并不需要刻意地为陈光辩解。

    正所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同时,也有些暗暗窃喜。

    像陈光这种优秀的人,甘愿叫自己一声刘哥,并且时不时的给自己一些好处,看来,在他的心目中,自己也和张文清一样,是一个优秀的,值得放下身价靠近的人。

    对于朱标的疑问,老朱没有回答。

    不是他不重视朱标,而是身边刘大富的猪笑声,让老朱忍不住的侧目。

    “刘大富,什么事情让你偷着乐,还竟然乐出了笑声?”

    老朱面无表情,盯着刘大富。

    本老朱一语惊醒,刘大富心中顿时有点惊慌。

    可看老朱的表情,显然并没有动怒,而是觉着自己此时笑出来,有点不妥罢了。

    脑子瞬间转了几百圈,双手放在腹部,朝着老朱就是一礼貌:“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刘大富,你这莫名其妙的恭喜什么?没看见咱家心中有着烦恼么,你居然还狼心狗肺的笑出声来,你到底还是不是咱最贴心的太监了”

    刘大富连忙道:“老奴当然是皇上您最贴心的太监了。”

    “适才,老奴听闻太子殿下说,陈光有可能拉拢张文清大人,心中豁然开朗。”

    “陈光小小年纪,就将甘肃贪污一案查了个清清楚楚,足见他在查案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

    “历朝历代,多少钦差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却回不来了。”

    “无不是贪图蝇头小利,被查办的对象贿赂,腐化了。”

    “陈光所办的案子,清清楚楚,所有账目均无差错,可见他也是一个清正廉明,不贪图利益之人。”

    “又能办案,又清正廉明,若是和张文清大人能够走到一起,岂不是强强联合?”

    “有他们在刑部坐镇,大明以后将再无冤案,没有了冤情,百姓对朝廷将会百倍的信任与依赖。”

    “这样一来,上下一条心,我大明今后的发展,无可限量啊。”

    “老奴隐隐约约已经看见大明欣欣向荣,国泰民安的大好前途,所以忍不住地笑了出来,恳请皇上宽恕老奴。”

    门口的朱棣,被刘大富的这一番话说得口瞪目呆。

    这个老货,在竹田县的时候不是还处处针对陈光么,今个是发了什么疯,怎么替陈光说起好话来了?

    朱标也有些瞠目结舌。

    平日里,自己和父皇讨论朝局的时候,刘大富可是从来都没插过嘴的,今个这是怎么了,突然开口说话了。

    而且,一说就是这么多,比自己和父皇加起来的话好像都多。

    最为主要的是,这些话听起来好些挺有道理,难不成父皇和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还强强联合,你说这话就没有想得长远一些?”

    老朱狠狠地瞪了刘大富一眼:“咱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们走到一起。”

    “父皇,这不是好事么,为何要怕他们走到一起?”

    两个有能力的清官走到一起,这不是好事么,有什么怕的,朱标有点疑惑了,忍不住开口道。

    老朱看了看刘大富,将目光投向朱标:“甘肃的案子,是陈光一手所办,牵扯到二十万两银子的大案,他怎会轻言放手?”

    “张文清这个人一向认真,虽然咱这次护住了李汉卿,可他心中一定窝了不少火气。”

    “这两人凑到一起,这个案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老朱的话还没说完,门后的朱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开口道:“父皇,那李汉卿到底有罪无罪?”

    有罪,无罪?

    朱标不敢定夺,刘大富更不敢发声。

    皇上包庇的人,有罪也是无罪。

    可李汉卿也是荒唐,在朝中与刑部对垒的时候漏洞百出,种种迹象表明,他与那二十万两银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老朱纵使有着天大的本事,干预了他人的行为,还能干预他人的内心?

    朱棣突然冒出来这句棱角分明的话,让老朱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去接。

    “跪下,谁让你起来的?”

    老朱只能用佯怒来打断话题:“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继续一遍跪着去。”

    朱棣站着没动,继续道:“父皇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李汉卿若是有罪,就该治理,若是无罪,刑部追查到底,也不过是还他清白而已,父皇又何必担心?”

    刘大富瞪大了眼睛。

    我的燕王啊,您真的长大了,说话这般讲道理,陈光没有白疼你。

    朱标也不由得点点头。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不过是户部尚书而已。

    老朱脸色顿时铁青,逐步朝着漆黑的方向发展,放在案几上的双手已然攥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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