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吃个大饼
陈光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兰州府的所见所闻,详细地给老朱说了一遍。
尤其把孟方穿得像个土锤,为了救人跌倒在水渠中像个泥猴一样的场景,大肆地描述了一番。
果然,老朱动容了。
吃惊地问道:“元朝投靠过来的官员,还真有这么一心为百姓办事的?”
“是啊,微臣当时都怀疑他是在作秀,经过两天的时间摸排查看,才确定他真的是这么一个人。”
“怎么说也是朝廷的正五品官员,竟然把自己弄得出去吃顿饭都要赊账,这样甘愿散尽钱财一心为民的同知,咱还真的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此人若是都不配出任兰州知府,真不知道还有谁更配前往兰州呢。”
老朱摇摇头,背着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陈光没有继续劝说,他明白,老朱已经动容,但适当考虑一下还是应该的。
毕竟,一个同知提升为知府,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分量恐怕是轻了一些。
而且朝廷里面官员的任职,大部分都要通过吏部来安排。
当然,老朱开口安排一个知府不过是小事一件,但今个自己在朝堂之上给百官留下的印象实在是不好,老朱对自己的偏袒也很明显。
百官固然不敢因此而指责老朱什么,但老朱不是没脑子的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自己去和朝中百官对着干。
让孟方出任兰州知府可以,但一定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而且这理由,还必须和陈光无关。
老朱停下了脚步,看向陈光:“你刚才说,孟方曾经告诉你,那兰州知府宅子里面的银子,很有可能是为他人保存?”
陈光急忙回答:“他是提了这么一嘴,可臣后来再问他的时候,他说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就因为黄士良家里面抄出来的银子太多?”
“可能是吧。”
老朱缓了缓,仰头思量了一下:“咱也认为,这句话他应该不会无的放矢,此案不是已经移交刑部了么,你去和刑部说一下,对那黄士良用大刑,务必让他说出实话。”
陈光尴尬地笑了笑:“臣已经将此案交给刑部,目前就职于詹事府左春坊,再去刑部的话,可能不太合适?”
“你经手的案子,去和刑部再交代一下,有什么不合适?”
“理是这么个理,可臣早上不是表现不太好么,臣怕有人趁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哪有那么多闲话可说。”老朱随意地摆摆手。
陈光心中着急死了,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就不能在刑部给我封个一官半职的?
哪怕是个虚名也好啊,好歹我出入刑部,也理直气壮一点。
对了,银子。
老朱既然能够瞒着百官在京城做镜子生意,想必也是很缺少银子。对,就目前大明的生产看来,一定是缺少银子。
黄士良家里抄出来二十万两,若是将他背后之人揪出来抄家的话,恐怕远远不止二十万两了吧。
想到此处,陈光心中一阵窃喜,直夸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
于是一本正经地道:“在定西的时候,微臣已经对那黄士良进行了多次审问,更是让暗卫对他用了大刑。可那黄士良还真是一条硬汉子,只招供微臣有了真凭实据的那些事情,一口咬定家中的二十万两银子,都是自己搜刮来的。”
“一个四品知府而已,投靠大明也才短短的三年时间,就算他不吃不喝,也绝对攒不下二十万两银子。”
“想要查明真相,光用刑恐怕无法让他开口,臣以为,攻心为上。”
“你有什么办法?”老朱不禁问道。
“臣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切的办法,不过,若是从他身边的人入手,一定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黄士良口风很硬,人也不笨,想要彻底地攻破他的防线,恐怕要费些周折。”
“不管多长时间,只要能让他开口就好。这几天,你闲下来的时候,就多去刑部走动走动,咱会和刑部招呼一声,你们相互配合。”
说了这么多,见老朱始终没有让自己入职刑部的意思,陈光便也不再强求。
毕竟好事多磨,强求不来。
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老朱抬头看了看窗外,感觉今个和陈光聊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开口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说说左春坊的事。”
“咱把太子连同众位皇子交给你,并不是要你教授他们四书五经礼义廉耻之类的东西。”
“胡惟庸乃当世大儒,论及研读经典的本事,你远不如他。”
“咱看中的是你别具一格的想法,和与众不同的思路。咱想让你将治理竹田县的经验,对他们倾囊相授,让我大明百姓永世安居乐业。”
陈光思量了一下,笑道:“太子已经年长,臣不担心他听不进去,只是其他皇子还小,若是不听话怎么办?”
“你说的是燕王吧?”老朱笑了,“他虽然颇为调皮,但咱看你们挺默合的,至于他会不会听话,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若是连这一点你都办不到,那咱就错看你陈光了。”
陈光点点头:“臣懂了。”
“嗯?你懂什么了?若是燕王连同其他皇子都不听话,你当如何?”
“打。”陈光侃侃而谈:“有道是牛要打,马要鞭,孩子不打要上天。棍棒出好子,娇养忤逆儿。”
“皇子们自幼丰衣足食,缺少挫折,不愿读书性子顽劣也属正常。”
“这些皇子们将来都是国之栋梁,最低也得领兵镇守一方,保大明平安。”
“若没有身先士卒的精神,面对一点挫折就要退缩,如何担当此重任。”
“只能靠打才能让他们快速成长,打个十次八次,可能不见效果,若是打上个百八十次,朽木也能成良才。”
“犯了错要打,打得他以后一起坏心思就不寒而栗,这叫不打不成器。没犯错也要打,这叫,防患于未然,提前杜绝不好事态发生。”
“这是臣的一些心得,还请皇上指正不妥之处。”
不打不成器,此话真的和咱的想法不谋而合。
老朱笑着问道:“敢问陈卿,你的父母可就是这般教育你的?”
陈光长叹一声,脑海中一片对前世的回忆:“不错,若是没有父母的谆谆教导,便没有今天的陈光。”
“日常的情况要么父亲单打,要么母亲单打,若是犯了错误,一般都会是父母双打。”
“若是犯的错误大一点的话,便要综合起来打,中间父母会抽时间补充一下自身体能。”
“但即便如此,臣也有疲惫懒惰之时,即便棍棒加身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书,这个时候,父母便会在臣的周围插满钢针,即便不看书,也别想做其他的事情。”
“还美名其曰,针牢伺候。”
老朱一怔,随即也长叹了一声:“苦了陈卿了,难怪有着今日之成就。不过,浑身周围都插满钢针,随便一个小动作便会被刺痛,想必你身上留下了许多的伤痕吧?”
“没有。”
陈光摇摇头:“臣虽然有时候疲懒,但臣不傻。父母总归要忙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走后,臣便会将距离身子较近的那些钢针全部拔掉。这样活动身体的时候,便不会被扎到。”
“你拔掉钢针,父母回头不会发现吗?”
“当然会发现。”
“那,那他们不会更加地惩罚与你?”老朱问道。
“针牢不过是一种手段,臣毕竟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也不忍心太过于苛刻。就因为如此,臣今日的成就仅限于此。若是他们更加严厉一点,就好了。。。”
“所以,臣打算对于那些不听话的皇子,也用针牢伺候。而且臣不会心疼他们,更不会给他自行拔取钢针的机会。”
“这样做虽然听起来有点严厉,可终究是为了他们快速而健康的成长,就是怕皇上到时候会心疼。。。”
老朱大手一挥:“不心疼,你尽管严厉地去要求就行。若是他们不服,你就过来找咱。”
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块腰牌,朝着陈光扔了过去。
“有此腰牌,你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教导皇子的事情,就费心了。”
“此腰牌胡惟庸也有一块,咱知道你俩之间已经有了间隙,但就詹事府来说,他乃是你的上官,说话切莫太过于直率。”
“今日大殿之上,百官皆已看你不顺眼,没有直接冲突的话,你也没必要去理会他们,咱虽然很是欣赏你,你也不能做得让咱太过于难堪。”
“你的能力与才华咱看在眼里,以后尽职尽责做出功绩,入阁拜相也是很有可能的。”
“好好把握。”
咦,没看出来,老朱还是一个画大饼的高手。
我已经将朝中百官得罪完了,还有入阁拜相的机会?
陈光接住腰牌,挂在了腰带上。
“谢皇上,那臣就去左春坊点卯了?”
老朱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光:“不必了,你先暂且回去吧,明日早朝完了再去左春坊点卯。”
“这是为何?”陈光一脸懵逼。
不会是老朱还想着给自己重新安排位置吧?
应该不能吧,他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尤其还让自己对皇子们严厉一点,左春坊这个位置,应该是不会再变动了。
老朱盯着陈光的额头,那被奏折留下的一道墨迹历历在目,不由得笑了。
“无事,明日早朝记得不要延误,还有,一会咱会让人给你拿一身新的官服。你竹田县的小镜子,你应该随身携带着吧?时刻拿出来照照自己,别在仪容仪表上让人笑话。”
陈光一愣,正准备拿出镜子看看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老朱又开口了。
“对了,今个你在御书房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必应该饿了。”
卧槽,老朱你不会是让我吃饭吧?
竹田县虽然富裕,可皇宫里面的饭菜,我倒是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陈光急忙道:“早上走得急,没有吃太饱,是有点饿了。”
“饿了就回去吃饭,咱也要用膳了,没其他事情,你可以走了。”老朱摆摆手。
陈光心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辱。
你要吃饭直接让我走就好了,非要问什么我饿不饿。
我满怀希望,已经想好了山珍海味摆满桌的场景,却遭受如此打击。
低着头,小声地来了一句:“臣告退。”
“等等,后半天时间还长,你回去吃完饭,可以到刑部走走。”
“是。”
陈光心情郁闷地出了宫,随便找了一辆马车,商量好价格,便坐了上去。
想起老朱最后让自己注意仪容仪表的话,陈光摸出了怀里的小镜子,对着脸照了起来。
除了额头有一道淡淡的墨迹,和以前一样的五官硬朗,一样的是个美男子。
陈光抬起手,朝着墨迹擦去,一边擦,一边寻思着。
奏折上的墨迹已经是干的了,为何会在自己额头留下痕迹?
是老朱批改留下的?
也不对,就没见他批改奏折,再说了,他用的是朱笔,红颜色的。
想着想着,陈光笑了,这是自己的口水,打湿了奏折上的笔迹,留下来的。
在朝堂上自己表演到了动情处,不得已地抽泣了起来。
可是抽泣没有眼泪的点缀,终归是不完美的。
趁着百官嫌弃的背过脸的时候,陈光快速地把右手几个指头伸进了嘴里,来回一阵搅合,又快速地抽了出来。
然后就在脸上一阵划拉。
为了增加伤心难过的真实感染力,陈光给脸上,鼻子上,连同额头上到处抹的都是口水。
想着想着,陈光将今天早上的整个事件重新回顾了一下。
若不是自己机智,反应快,往大殿中央那么一摔,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收场。
做不做官都是小事,丢了面子可是大事。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自己什么时候丢过面子。
都怪燕舞,一个女人连衣服都穿不了,做什么丫鬟。
正在寻思着回去好好地训斥一顿燕舞,马车停了下来。
“老爷,到了。”车夫在外面喊道。
陈光下了马车,随手付了银子,一抬头,看见燕舞在大门口东张西望,不知在做些什么。
而燕舞看见陈光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也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