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三人闲话
卫父只是在犹豫怎么把这事说的好听些，并不是畏畏缩缩心虚。
毕竟在孩子面前，他也是要脸面的不是？
被自家阿娘点名要解释此事的卫双舒却没什么顾忌了，阿爹扭扭捏捏的那就只能亲自问问阿娘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了。
“孟家托人要来拜访问候阿娘，我担心阿爹知道了不高兴，先问问他……”
“就是这样了。”卫双舒说的时候，旁边的老父亲却是以袖掩面，不敢多说什么。
卫娘子听完便明白了，这人还在惦记着十几年前，在茶楼见着她与孟公子谈诗词歌赋的事情。
加上父亲并不放心他，对他诸多考验，眼下都过了而立之年，他怎么还记着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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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没有意见，那我便叫他过几日递拜帖到咱们府上来了？”卫双舒就是故意火上浇油的，阿爹这个心结都好些年了，怎么也该有个了结了。
卫娘子却没有直接点头，他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记的这么清楚，她今日再一口应下，这人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
“我与你阿爹再商量商量，这两日给你答复可好？”她并不在意孟家那边要做些什么，相比这些她还是更在意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碍于眼下还在舒儿屋里，她也不好当场揪着他耳朵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你阿爹我先带走了。”
卫双舒抬眸微笑着对自家阿爹挥了挥手，示意他好自为之。
阿娘这是要单独和他谈谈的意思了。
站到窗边目送他们二人远去，父母之间的小问题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卫双舒望向窗外正好瞧见她家兄长正拦着春桃在长廊上说话，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兄长每回出门回来时不时便会询问一番她的近况。
“兄长，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来问我，何必为难春桃呢？”她的声音不大，却足矣将那边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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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兄长别是在裴不明哪里吃亏了吧？卫双舒对自家兄长的脾性很是了解，他方才那模样，显然有些气急了。
想来也正常，谁能在裴不明手底下讨到什么好处呢？人家可是栋梁之才，未来能做景朝权倾朝野的首辅……
“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也不知道你究竟瞧上他什么了！”
男子俊眉星目，进屋来便是这么一句抱怨之语。
得，原本她只是猜测，现在却是肯定了。这人早上定然是与裴不明交锋时落了下风，眼下心里头憋着气呢。
“原先在江南的时候，你同阿爹不是对他赞不绝口？怎么到京城却变了个样？还是说他做什么惹得兄长不满了？”
这人也是他们先看好了，才让她见面定亲的，怎么就成了她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过是兄长一时的气话，卫双舒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这人就这样，过会儿气就消了。
“谁知他往后会不会欺负你？他往后加官进爵了那还了得？”卫初霁是越想便越不放心。
卫双舒看着紧随其后进来的春桃，招手示意她去端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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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怎么会觉着他往后一定会欺负我呢？他若是待我很好呢？你这算不算是误会他了？”
别的，卫双舒不敢保证，可裴不明对她可是实打实的好。
至于兄长担心的事情，便更不可能了，上辈子裴不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堂堂首辅，回到家中来就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府上的一切她这个当家主母管着，他手底下那几个管家更是事事都以她的指令为先……
卫初霁目光幽怨，他都玩不过那个裴公子，他若是有心欺负她，那她早被吞地骨头都不剩了。
“兄长且安心吧，你不相信自己，那还不相信阿娘吗？她看人最准了……”她也不知这兄长没来由的担心是从何而来，只能先把人安抚好。
免得今天中午这顿饭吃的不愉快。
卫初霁听着自家妹妹的话，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他走南闯北见识过太多负心汉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毁了妹妹一辈子。
“你是因为他那张脸才为他说话的吗？”
“大半是因为那张脸，毕竟这天底下可找不出比这还要好看的脸了，再者说了，他人品如何你还不清楚？”卫双舒顺从自己的本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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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切莫为这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忧心了，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就不能盼望我过得好些吗？”卫双舒也能理解兄长的担忧。
毕竟眼下不似上辈子，上辈子裴不明功成名就却还是愿意再三承诺娶她为妻，眼下兄长担心他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
“咱们家的事情没少牵扯到朝堂上的人，往后他高中入朝为官了，定然也不会偏袒包庇那些人，咱们做事也方便些。”
“早知如此便晚些再把婚事定下来了。”卫初霁当然知道此事的利害关系，只是他不想去赌裴不明能对舒儿好一辈子。
卫双舒倒是觉着眼下挺好的，她要做什么，若是有什么难处，裴不明还能给她想法子帮忙解决了。
而且，这时候的裴不明可比上辈子那个首辅大人有趣多了。
两兄妹说着说着，就快到午饭时间了，卫初霁自然要先去把他给自家妹妹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你说兄长是不是想太多了？”卫双舒望着自家兄长远去的背影问旁边准备给她梳妆的春桃。
春桃给姑娘梳理着她如墨的长发，边回答着自家姑娘的话：“公子也是关心则乱，这人心便就难说，这时间能遇着如主君一样的男子，可谓是万中无一。”
“公子担心些也是正常的，更何况裴公子与京城的公子想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往后高中更少不得要招蜂引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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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姑娘这眼光好是一回事，可这人要是心不在姑娘身上那也是徒劳，但按照她近些日子的观察，说到底还是裴公子处于下风。
她们家姑娘根本就没开那情窍，眼下对裴公子好，无非是觉着裴公子好看，又是自己的未婚夫尽些情分罢了。
她家姑娘要是开窍了，定然不会只是简单地为裴公子辩白几句。
卫双舒思索了一番，春桃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她阿爹对阿娘如此便是世间难得了。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情比金坚……
这样好的人，多少个人里才能挑出一个来。
尽管她与裴不明之间并没有多浓厚的感情，可他种种表现已经很难得了。
“姑娘，多思无益，你还是过去瞧瞧裴公子罢。”这可是公子的地盘，裴公子便是再厉害想来也硬气不过公子。
姑娘过去，公子说不准还会收敛些。
卫双舒倒是不着急，兄长不可能在裴不明手里讨到什么好，她过去帮腔，只会叫兄长觉着她看中裴不明那张脸色令智昏。
只会变本加厉的为难于他，倒不如让他们两个先闹腾一会：“换这支玉簪吧。”她还可以再倒腾一会妆容饰品之类的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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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着急过去，阿爹阿娘那边想来一时半会不会解决完，那么饭厅这会子，就他们二人在。
她过去，可不是白白叫自己置于两难之地吗？
他们二人相争，左右为难的自然是她这个中间人。
春桃也看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暂且再拖一会儿也无妨，左右那边的炭火也不会好那么快，晚些过去也行。
饭厅这边确实如卫双舒所料一般，只有他们二人坐在这，只不过卫初霁听了自家妹妹的劝慰后，看裴不明的眼神温和了不少。
裴不明敏锐的很，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小小的变化，为了叫场面不再继续冷淡下去，裴不明决定还是主动开口说几句话。
“卫公子给卫姑娘准备了什么？”
在卫初霁面前他还是老实些为好，岳父岳母在他或许还能叫声舒儿，单独的话，可就不行了。元宝小说
“不算什么特别的礼物，前阵子在西域新得了些不错的料子，舒儿应当会喜欢。”他家妹妹最是喜欢新奇之物，西域那边的东西，她也很是感兴趣。
“还有画眉用的眉粉，舒儿平日里不经常出门，可她也是个爱俏的小姑娘，自然也是爱打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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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初霁暂时还不想为难他，说这些也只是提醒他几句，他家妹妹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便是西域进贡给皇帝陛下的布料她也是有的。
换做其他时候，卫初霁才懒得提醒他。
可谁叫舒儿实在中意他呢。
姑娘家有那几个是不爱俏的？裴不明这种书呆子想来也不会了解的那么细致……
“舒儿自然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裴不明应和道。
他丝毫不意外卫初霁给她准备的是罕见的宝贝，在卫家人眼中，什么稀世珍宝都不及舒儿重要。
他也听懂了卫初霁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他这是在提点他呢，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要仔细认真听。
倒是卫初霁闻言一愣，随即笑了一下，他家舒儿本就该用最好的东西，他能有这觉悟也不是无药可救。
卫双舒也没好意思拖太久，兄长这恶趣味上来了，要为难人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她不担心裴不明吃亏，只是担心兄长被裴不明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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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来的时候，只见他们二人聊得很是热络，倒显得她多虑了。
不过来都来了，总不好再折回去。
春桃要上前给她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卫双舒拦住了她上前的步伐，不动声色地摇头。
春桃也只能顺了自家姑娘的意思，没有要打扰他们的意思。
裴不明倒是察觉到她来了，只是卫初霁正在兴头上，他也不好打断他。
听着自家兄长说着她平日里爱用的胭脂水粉，以及衣裳料子还有挑剔料子不舒适不够柔软……
她确实是有些挑剔……
只是兄长同裴不明说这种话做什么？
春桃闻言都不着急得有些心惊，自家公子在外多年，却还能对姑娘的喜好了如指掌，显然是在外也没有忘记姑娘。
见他越说越离谱，卫双舒便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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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不明当做没看见，低下头去给刚坐下的姑娘递了杯热茶过去。
“你们继续聊，我继续听着。”卫双舒看着自家兄长有些心虚的模样，显然在她没来之前，这人就没少说她挑剔。
“咱们三个还是说些别的吧？剩下的就靠裴公子自己发掘了。”他就只能帮到这了，再多说几句舒儿要和他闹了。
卫双舒也不反对，裴不明见她没意见，便于她一起看向了卫初霁。
卫初霁见状有些莫名，他这是、成了外人了？
不过这裴不明还知道要顺着他妹妹的意思来，还算有些眼色。
“咱们说昨日的事情，就说那几个山匪头子吧。”卫初霁看向了自家妹妹。
她倒是点个头啊。
卫双舒奇怪自家兄长怎么还不说，抬眼一瞧，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在等她表态？
“兄长想说便说呗，裴公子也不是什么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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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不明则是奇怪，他们兄妹之间怎么还聊到山匪头上去了？
“你们继续讲你们的。”他也不好叫卫初霁再从头给他讲一遍吧。
“那我从头再说？”他主要还是以妹妹的意思为主，至于裴不明的话，暂时还没那么重要。
卫双舒点头。裴不明都不知道事情始末，他怎么给他们兄妹提意见？云里雾里提的意见也是无用。
卫初霁：还说没色令智昏……
从头说了一遍之后，卫初霁转头看向了裴不明，他就想看看，裴不明能给他提出些什么意见。
卫双舒昨日并没有听到后边的话，那些山匪之前同官府的人有所合作，所以才敢在半道上设关卡打劫。
她之前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剿匪的圣旨都下来了，这些山匪还纹丝不动，感情是与朝堂上的人有所合作，有恃无恐。
至于是与那家合作的，就不得而知了。那些山匪头子大字不识几个，知道上边的人能保住他们便肆无忌惮……
却不曾想被夜家军和镇北候的人动手料理了，眼下能问出来的东西也是有限，只知道那些人会定期给他们一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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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银子就是从他们家中的铺子里出的，可最上头的人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那些山匪可有留下那些合作的信件，最好上头有官印的。”这些山匪可能目不识丁，但是要是有个聪明的也知道这种事要留后手。
他们可能不识字，却是知晓官印的重要，毕竟他们也不是白白为人做事的，那若是真有人当这个冤大头，那就只能说他蠢得无药可救了。
“我是拿到了一些，但暂时分辨不出官印的真假，毕竟官印也可以造假。”他对朝堂上用的官印并不了解，更不用说辨别真假了。
卫双舒听着他们二人的话，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思索着二人说的话。
裴不明主要是想起了赶考路上自己沉入了河中的黄金，以及坑了雍王的事。
当然，这些山匪可能不仅仅是与雍王合作，可能还与朝堂上的人有着合作，若是单单只靠雍王，他们早就饿死了。
“他们几个山匪之间还有自己的一套联络方式，不然不会轻易聚到一处。”那几个山匪能逃过夜家军和镇北候的通缉，想来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卫双舒捧着脑袋听，兄长和裴不明探讨着，还是没有开口。
卫初霁说着说着，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妹妹：“你没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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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你们的，我不打扰你们。”她眼下听着就好了，裴不明提出的建议已经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了。
裴不明其实还有些更损的法子，但是见她听得这么认真，他还一时半会真的说不出口。
“是不是觉得无聊？”这种事他私底下与卫初霁说也行，若是因为这个叫她觉得无聊了，那还是先打住吧。
“不无聊，你们都说的挺好的。”她只是想不通罢了。
“姑娘，公子，裴公子，厨房那边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主君叫你们年轻人自己先庆祝着，他与娘子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万伯进来传话，见他们三人聊着正开心，便放心了。
卫双舒闻言眉头微蹙，阿爹阿娘不来，别是因为她今早提的那件事吧？
“姑娘别多想，主君和娘子就是想让你们年轻人多熟悉熟悉，往后也好多多来往。”
这个来往自然是裴不明与卫初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