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见外祖父
乌建德则是回想起了一路上的狼狈，想起了自己倒在裴不明面前而他见死不救，好不容易爬到有人的地方讨了口水喝，看见了王爷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远去。
为了顺利到达京城，参加秋闱，他一路上……
若是他能带上自己，定然不会那么艰辛，都是他的问题。
裴不明可不知道乌建德把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和艰辛全都归咎到他身上了，就是知道也会觉得莫名其妙。
裴不明大致猜到了邹公子那个没脑子的可能要闹事，可若是要多一个乌建德那就说不准了。
一个是没脑子的纨绔，一个是有些脑子的公子哥，孟冠玉也觉得头疼。
“盯着点，免得大好的日子被他们搅和了。”
诸多世家的人可都在这，三三两两的交谈着，闹起来不仅仅是季家没面子，邹家这个户部尚书大底也是要做不下去了。
季老还算是当今陛下的启蒙老师，素日里少不得问候几句，邹阳羽敢在他的寿宴上闹事，邹尚书这个做父亲的还能置身事外吗？
皇帝陛下早就想把邹家这个户部尚书的位置撤掉了，收到隐龙卫禀报邹阳羽被裴不明一行人下了面子这几天一心想要把场子找回来。
邹尚书本打算亲自过来给季老贺寿的，只是皇帝陛下要召见他问户部的事情，便只能叫这个嫡子过来一趟以示郑重。
邹阳羽想起了父亲出门前的再三叮嘱，季老的寿宴上可要谨言慎行，不要惹事。可看见乌公子见了他们也是一脸愤愤的模样，便同他搭起话来。
“乌公子，认识他们？”
原本他是不待见这位乌公子的，找上门来落魄的还以为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叫花子要上他们家打秋风，最后跟父亲说话也是傲慢得很。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眼下有共同的敌人。
乌建德也瞧不上这个纨绔子弟，不过是仗着自己父亲是个尚书才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要不是眼下他也与那几个人不睦，他才懒得和他说话。
耐着性子把他与裴不明等人的恩怨说了，两个人一拍即合，就在哪里商量着怎么对付他们几个。
“待到寿宴结束，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邹阳羽自以为谋划得天衣无缝，正洋洋自得的时候，乌建德给他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不如我们这样……”
一些同季老交好的老人，早就先行一步进了季家的花园里等着与他叙旧。
前院的那些宾客都交给了儿子儿媳打理，小辈的宴席则是交给了匪燕，年轻一辈中就他堪当大任，此番多多磨练一些也好。
同女儿说完话的季老出了书房便直奔花园去，他要去跟那几个老家伙炫耀炫耀他女儿和外孙女回来给他过寿了。
至于前头那些交情不深的，随他们去，吃好了从哪来回哪去。要是有什么差错届时他再去前边看看，免得他们几个手忙脚乱。
裴不明来参加这个寿宴是顺带观察一番京中大族要提携那些弟子，且文采如何，以及有没有雍王的党羽混入大族里首鼠两端。
“去查查乌建德怎么和邹家搭上线的。”孟冠玉对身边的暗卫吩咐道。
户部本就被雍王收买了，其中最先支持雍王的便是邹家，其他人是到了不得不站队的时候才暴露了自己是雍王党羽的身份。
裴不明却是没想到，雍王和邹尚书竟然早已搭上线了，不然以邹尚书的老谋深算会轻易让乌建德跟着邹阳羽来这么重要的场合？
孟冠玉敏锐的感觉到了裴不明在沉思的思绪，显然裴兄又好像知道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但是他不开口。
景焕和邵嘉志倒是好像习惯了裴兄这个样子，他要不选择看破不说破？
裴不明对上孟冠玉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心虚，他看出来就看出来，他不说孟冠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孟冠玉此次倒是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和景焕说起了话，显然是不会再追问了。
“裴兄，你在看些什么？”邵嘉志看着裴兄时不时四处观望，这种情况一般只有在卫姑娘也就是裴兄的那位心上人出现的时候才会如此。
卫娘子出身季家，说起来卫姑娘还是季家的外孙女，若是卫家长居京城必然是要来季家贺寿的，只是因为卫姑娘要在江南养病的缘故，卫家才在江南定居。
“不会是觉得卫姑娘可能会出现吧？”景焕凑过来道。
裴不明无情地把他的脸推开，她前天都到京城了，若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定然会出现在季老的寿宴上。
毕竟作为季老的唯一一个外孙女，若是要在京城常住出现在这也是情理之中，不是么？
“你以为呢？”裴不明反问道。
景焕这时候便迅速的退开了好几步，每当裴兄反问的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邵嘉志大致见状便猜到了：“卫姑娘也在？”
孟冠玉可是听说过裴兄这位未婚妻的名头，却是自一直没见过这个人，眼下说她在这，便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应当是来了，却是不知道在哪。”
这么大一个季家，他们这些外来人员也不好到处乱走，自然也不能去寻她。
孟冠玉细细思量便察觉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这位卫姑娘是季家的外孙女，那么便是季老那位姑娘的孩子了？
那不就是伯父心心念念着的那位？
孟冠玉一时之间到江南原本还要去拜访卫家娘子来着，可是恰逢诗会他只顾着跟着裴兄等人，把伯父的交代忘了个干净。
眼下想才起来。
“裴兄，卫姑娘真和你定亲了？”问罢，孟冠玉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多余，若不是真的定亲了，裴兄定然不会与他们几个说的。
“你不对劲，孟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景焕很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孟冠玉的不对，孟兄和裴兄想来都是淡定的人物。
行事想来大方磊落，可今日怎么遮遮掩掩的？
裴不明看着孟冠玉，也是不解，他又不是不知道此事怎么忽然又多此一举的问这么一句话？
孟冠玉讪讪一笑，还好裴兄下手快，不然伯父真的可能要同卫娘子商量着把卫姑娘许给他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家中长辈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做，一时失言了。”这大庭广众的可不好说私话，最好还是回去私底下坦白。
裴不明也看出来了，他不想在这说，转了个话头。
“孟兄来京城这么些天了，这里的那些书生可都认全了？”他们三个一直在宅院里温书，今日能接触的人也有限，可孟冠玉不一样。
他既有才名在外，又是相貌非凡想来有不少人想要跟他交好，就是没交上朋友，那也是见过了。
景焕和邵嘉志也配合，眼下这地方人多，可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就是，若是遇到不错的给我们引荐引荐。”
花园里，季老和好友炫耀完了自己的外孙女，便被下人请回去在席面上讲几句话。
“既然外孙女来了，记得带出来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看，季丫头也好些年没见了，也一起出来见见我们这几个叔父啊。”
季老遥遥回道：“你们今日若是见着人了，下次记得给舒儿补上见面礼，不然谁认你们几个老头子？”
几人无奈的看着季老的背影远去，既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卫双舒在自家阿娘的闺房休息了一会，等到阿娘来唤她的时候，她正在阿娘的书案上写字。
外祖父一家把阿娘的房间打扫保持得很好，衣柜里面的衣裳也是新做了换进去的，还有几套明显就是为了她准备的。
无论是摆件还是要用的东西，屋里都一应俱全，只要人一回来就可以用上。
“无聊了？你外祖父说要带你去花园见见他的几位好友，还是你想去前边看看？”卫母试图猜测女儿的心思，裴不明今日在，她就不想去看看？
算算时间，两个人自江南一别也有好段时日不见了，就不想去看看？
卫双舒哪里还不明白阿娘这是想问她怎么不关心关心裴不明，毕竟都这么些日子没见了。
可阿娘不知道，这位裴公子一封信就要说好些话，昨夜刚给他写回信今早又来了一封，实在是烦人得紧。元宝小说
“若是前头有什么热闹我再去看，不差这一时，咱们还是先行去见见长辈们吧。”卫双舒试图找理由搪塞过去。
卫母还能看不穿她的小心思？不过舒儿说的也对，他们还是先行去见长辈，前头的事情她们也不好露面。
“记得随我问好，若是问起你的婚事就说已经定下了。”卫母记得其中有位叔父很是喜欢做媒，见了舒儿说不定心生欢喜又开始想给舒儿做媒。
卫双舒连连点头应下，她已经写了好几幅字了，再写下去今晚都不想给裴不明写回信了。
卫母带着她往花园走，原本应当很是顺畅的路上却看见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仆从。
“你们站住！”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卫母当即出声把人喊住了。
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大多数人都在前院忙着，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也不想是家仆，那就是外边带来的人了。
外人在这鬼鬼祟祟的，别是想在这宴席上做些什么吧？
那三人立马战战兢兢在原地站住了，只是显然有些仓皇无措迟迟不肯抬头说话。
“你们几个是在哪里伺候的？到后边来作甚？得了谁的吩咐？抬起头来回话！”卫双舒先发制人，一连串的问题，不怒自威的气势把那三人镇住了。
卫母从此刻才明白前些日子在江南的时候觉得舒儿变了，是变在哪里了。
她的气势太强了，就是她在母亲那个一品诰命夫人身上也不多见。而舒儿最多也就是在江南跟着同学了些管家的本事，这气势上变化怎么这么大？
“小的们是，是，外头孟公子的侍从，在这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支支吾吾，心虚不已，卫双舒可不是他能随便糊弄的人。
“哦，孟公子？孟冠玉孟公子？还是那家的孟公子？你们既是他的侍从怎么不留在主子身边伺候？”
卫双舒若不是知道裴不明心结识的一个好友之中便有一位孟公子，她说不定真的信了这些人的托词。
邹家的人？还是谁家的？
卫母看着她审问下人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的不解愈加重了。
“对！就是孟公子……”
卫双舒轻笑，可其中带着的冷意，清醒些的人都能察觉到。
“夏云，给我把他们扣下。”
暗处里冒出来的夏云，带着三个暗卫，直接把三人的嘴捂住带了下去。
卫母在一旁看着，并不阻拦她的决定。
“问话的时候不要暴露身份，能问些什么是什么，宴席结束后再放人。”这绝不可能是孟公子手底下的人。
那么居心不良者，就是丢了人，谅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
夏云得了姑娘的话，便带着人走了。
卫母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母女二人的气氛有些沉默，卫母欲言又止不知想说什么。
卫双舒看出来了，只等着阿娘开口问话了。
出人意料的是，卫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一直走到了几位世交的叔父面前，先给长辈行礼问安。
“季丫头，好久不见，在江南过得不错，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几位叔父都是与父亲最要好的，这见了面少不得要关心一两句，卫母习以为常了。
其中卫父少不得要被拉出来调侃几句，若是他对她不好几位叔父能扒了他的皮。
“好着呢，叔父放心罢，来舒儿见过几位长辈。”卫双舒跟着自家阿娘把人都认清了，随后便是跟着几位长辈闲话聊天。
所幸卫双舒在这一众长辈之中应对得游刃有余，甚至能把几位长辈哄得开怀大笑。
卫母在一旁看着，便彻底歇了要问的话。作为一个母亲，舒儿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追问下去或许并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问。
前院的席面上，邹阳羽和乌建德左等右等，愣是没等到那几个下人回来禀告。自己也不好擅自发作，就这么耐着性子等。
眼见着季老爷子的场面话都要讲完了，还是没见几人回来，乌建德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人这么久没回来说不定是被人发现扣住了。
他就不该相信邹阳羽这个草包手底下能有多少可靠的侍从，眼下没把场子找回来，倒是先把自己的人搭进去了。
“诸位尽兴啊！”
季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见见自己的外孙女了，陪着这些人说了好些场面话口都要干了。
裴不明看着季老高兴远去的步伐，便断定了卫双舒此刻定然就在季家，只是她在后院，是断然不可能随意到前边来的。
季老上辈子对舒舒这个外孙女就极为喜欢，每隔十天半个月都要让季匪燕过来问候几句，每每在宫宴上见到了他们老人家就是这么高兴的步伐。
季家人对女孩子很是宠爱，连带着舒舒这个外孙女都很是疼爱，她那些表兄潜移默化下也对舒舒很是关爱。
“裴兄，你看那两个在吵什么呢？”孟冠玉给裴不明一个眼神，示意他往那边看。
裴不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邹阳羽和乌建德在不远处争吵得面红耳赤，显然矛盾不小。
“说不定在背后使坏没成，出现分歧了之类的。”景焕加入他们，悠悠地开口道。
若不是他们的席位离得远些听不见他们在吵些什么，邵嘉志真的很想去听听他们在吵些什么。
“好了，等会结束说不定就知道了，先安心吃东西。”裴不明感受到两个人怨恨的目光便觉得这场宴席散了，这两个狗皮膏药定然会黏上来。
届时再想法子激一激他们，想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还不简单？
孟冠玉在开席前没少被世家的人过来搭讪，片刻不停的与人说话，而旁边这几个因为打扮朴素已经被默认成了自己的随从。
根本没有人同他们搭话。
只有孟冠玉一个人在应付那些来拉拢他的世家公子，而裴兄他们三个人一旦被问，就直接喊他公子。
裴不明感觉到了孟冠玉的生无可恋，暗自偷笑的同时顺手把自己没喝过的茶放到他眼前，算作是他此行的辛苦费了。
毕竟，今日找孟兄说话的人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许多事情，今日甚至把那些被世家拉拢了的人都了解了大半。
孟兄，功不可没。
孟冠玉领教了裴不明的黑心以后在看见他递过来的茶，便知道了裴兄跟着他来本就不怀好意，而他傻兮兮的现在才反应过来。
“别想一杯茶就打发了我。”孟冠玉无声地对裴不明道。
裴不明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再说吧。
孟冠玉觉得当初在江南的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他当初就不应该为了一个位子去靠近这个黑心的家伙。
上了他的贼船还想下去？孟兄可不要想得太简单了。
景焕和邵嘉志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无声的交流，默契的选择了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