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季家寿宴
其中有没有裴不明的手笔，她不清楚。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卫双舒不好打乱了他的筹谋，便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她这边知道了，自然也要同阿娘那边知会一声，免得在外祖父的寿宴上见面就叫破了他的身份，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至于他在信中提及的户部尚书之子邹阳羽，届时可能会在寿宴上有意为难他们的事情，卫双舒便知道此番寿宴可有热闹看了。
季家表兄不可能放任邹家那位二世祖破坏家中筹备的寿宴，裴不明更不可能任由邹阳羽欺负，闹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主动挑事的那个。
看毕，卫双舒提笔给他写了封简短的回信，便歇息了。
次日，卫双舒醒来，才梳洗打扮完毕，便遥遥听见了李妈妈过来请她去前堂见客。
“姑娘，前堂来了客人，娘子叫你稍作打扮去一趟。”
卫双舒估摸着可能是季家表兄来了，所以母亲叫她去前堂见一见，就当是先认认人。
她可是听说了，外祖父家子孙繁盛，有好些个表兄，除却最出众的那个表兄，还有三四个表兄。
她要是去了外祖父家定然也是要先认人，先不说母亲的两位兄长，她的二位舅舅几乎都有两个男丁，最年长的表兄甚至已经有了孩子。
与外祖父家相比，他们家的子嗣便显得单薄了许多。
“好，我随后就到，叫阿娘不要着急。”
李妈妈得了姑娘的令，便回去禀告娘子。
娘子已经在前堂陪着季家的小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季匪燕提起怎么不见表妹出来，可是到了京城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太医给她瞧瞧？
娘子这才想起来要请姑娘出来见见她的几位表兄，赶忙叫她过来看看，若是姑娘没有什么不适便叫她去前堂见客。
“舒儿可能梳洗的时间长些，你们若是有要紧事可先回去，明日再见也是一样的。”卫母看着几个大男子，眼巴巴地望着门外，不禁有些失笑。
季匪燕实在是没眼看其他几个兄弟的表情，本来过来问候的差事是祖父交给他的，其他几个死乞白赖要跟来见见小表妹。
季家男丁多，小辈之中根本没有女孩子，看着其他人从小就有妹妹他们眼红得很。
卫双舒也没有让季家的几位表兄等太久，很快就到了前堂。
“诸位表兄安好。”
季匪燕看着眼睛都要掉地上去的几个兄弟，恨不得给他们两脚，别在表妹面前丢人现眼。
“表妹安好，初到京城可还好？吃住可还习惯吗？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给表妹找手艺不错的厨娘来做些可口的饭菜。”
卫双舒看着他轻笑：“谢表兄好意，我到京城一切都好，不必那么劳心了。”
“表妹，我是你大表哥，季清言……”
“大表哥好。”
其他几位表兄也纷纷介绍起自己来，卫双舒一一认了人。最年长的两位表兄分别是清言，清钰，次之的就是季燕匪，这位最先同她搭话的表兄。
后边是清书，清棋两位与她同岁的表兄。
卫双舒是听阿娘提起过这些表兄的名字，今日却是第一次见面。
“若是在府里待着无聊，跟着表兄们出去走走，最近京城最是热闹了……”
卫双舒抬眼看了一下在座上暗自偷笑的阿娘，她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在上边偷笑啊？
“她刚到京城，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两日，等明日父亲的寿宴过了，你们若是还有时间再带着她在京城多走走。”卫母解围道。
接受到女儿的眼神，卫母忙不迭给自家的女儿解围，也是间接拒绝了几位小辈要带她家舒儿出去的邀请。
季匪燕也看出这个表妹不大自在，许是旁边这几个弟兄太热情吓人，吓着表妹了。
“若是有需要可托人到府上找我，表兄能帮的一定帮，千万不要怕麻烦。”
季匪燕低声同卫双舒道，京中那些纨绔子弟是什么样子他心中有数，而他家小表妹貌美出门在外说不定会被那些不长眼的盯上。
卫双舒笑着点了点头，表兄的好意她收到了。
“表妹，我们来得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些都是京城里最时兴的东西，用作什么都可以。”
给长辈的那份刚到就给了，原本打算此行若是见不到表妹再给长辈转交给表妹，也是他们几个的一番心意。
但是万幸见到了，自然是要亲手把东西交到表妹手上，给她留一个好印象。
接完了五个人的礼物，卫双舒手里已经拿不下东西了，同表兄们道谢。
“晚辈告辞。”表兄一行人起身告辞，卫双舒拿着才把拿着的礼物交到了李妈妈的手上。太多了，实在拿不动。
“咱们舒儿可是季卫两家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儿，你表兄他们跟你舅舅他们一样，都喜欢妹妹，一时间难免激动些。”
卫母也是季家的小女儿，自小千宠万爱被父母亲和兄长捧在手心里明珠，自然能明白眼下这几位小辈看见舒儿的心情。
也是奇怪了，两个兄长愣是只生了男孩儿，眼下家里都是男孩居多，两位兄长也心疼嫂子不肯再要，这也就导致季家暂时没有女孩儿出生了。
季家是书香门第，并不重男轻女，甚至更加偏爱女孩一些。
“他们是喜欢我这个表妹，我明白的。”
就如同她的亲兄长一样，对她关怀备至，只是她可能与表兄们想象的那种姑娘家不太一样。
“你什么脾性，我这个母亲还不清楚？我同你外祖父通信的时候都同他讲了，你觉得你这几个表兄会不知道吗？”元宝小说
卫双舒便放心了，她往后就是在京中闯祸了，即使裴大人还没位极人臣，那也有的是人护着她。
那么查东西，自然也就会顺利许多。
上辈子父兄没查出来的东西，或许她能查出来，而那个在背后图谋他们家家产的人，必然不可能就此收手。
她陪着阿娘来到京城，一是为了见见外祖父一家，二就是为了继续追查下去。父兄让他们上京，一是为了保护她们，二是为了把手底下不干净的人都彻底清理了。
短时间内，她不可能回到江南了。
这里的世家大族多得是贪财之人，谁的手有没有伸到江南去捞油水，她不清楚。
但是据裴不明上辈子清查出来的那些贪官污吏，以及皇帝陛下昭告出来的银钱数目，卫双舒很难不去猜测那些数目是哪里来的。
景朝自先帝起，便一日不如一日，百姓民不聊生就是再搜刮民脂民膏那也不可能贪得那么多银子，其中的弯弯绕绕显然并不简单。
卫双舒自然也知道，京城的水很深，可是为了家人也是为了自己，她还是要来掺和。左右都不太平，那么浑水摸鱼便是最好的法子。
既要乱，那就更乱些吧。
“无论你要做什么，要始终记得家人便是你的底气，咱们不欺人可也不能被人欺，知道吗？”卫母到了京城便想过了，若是有人想要招惹她们，那她们也不能任人宰割。
她们背后也是有所依仗的，对上那些世家也是有底气的，何必到了这便要畏畏缩缩的夹着尾巴做人？
舒儿到京城显然还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然不可能第一天就叫夏云那丫头出去，说是出去打听裴不明。
别人或许会信，可是她这个母亲看出来了，舒儿对裴不明并没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或许是欣赏之类的情感。
又或者说，舒儿还没有学会如何爱一个人。
卫双舒并不知道阿娘已经看出来她对裴不明其实没有多大的意思，心里还觉得自己表现得很不错。
“女儿明白的，阿娘阿爹和兄长都会站在我这边，是女儿坚实的后盾。”
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因为要报答温宏义一事走到那种地步。
“你明白就好。”
“明日就是你外祖父的寿宴了，你可不能在寿宴上捣乱，知道吗？”卫母想起小时候两兄妹那个闹腾劲就不自觉头疼。
卫双舒可没想着在寿宴上做什么，可别人要不要做些什么，那就不是她能预料到的事情了。
“相信舒儿，舒儿一定不会捣乱的。”
卫母点了点她的脑袋，最后警告道：“认真些，不要给你外祖父丢人。”
卫双舒连连点头，她定然不会做什么的。
“昨日裴不明……”卫双舒把裴不明的打算以及顾及都告诉了自家阿娘，届时在寿宴上见面可不好露馅。
卫母听罢，便随他们去了，他官场科举的事情就随他去吧。只要他心里有数，不对舒儿始乱终弃，那就好了。
卫双舒再喝阿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被打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几个丫头都出去玩了，她给裴不明的回信还是给了管家送出去的。
卫双舒回到屋内把从江南带出来的账本名册又重新翻了出来。她要再仔细推敲一遍，那几个丫头不在也好，免得老是在她耳边念念叨叨叫她歇息。
名册上有些与山匪头子的名字对上了，可眼下名册上的几个不是跑了就死了，她也很难从他们身上入手。
那么只能从这几个地址在京城的人名入手了，尽管可能是假名，但好歹是条线索，查到了就是收获。
卫双舒把那几个名字抄录了下来，待到夏云回来便交代下去。
季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坐在正中央的老人放下了碗筷声音洪亮地开口：“今日可见到舒儿了？”
一家之主都放下碗筷了，他们做晚辈的自然也不能继续动筷，随即也放下了碗筷。
“见着了，表妹一切安好，同姨母一样是个难得的美人。”季匪燕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老人家摸了摸胡须，他还担心那孩子水土不服来不了他的寿宴了。眼下看来在江南养得很好，到了京城也不似小时候一样了。
“祖父，您是没看见，表妹叫我们表兄的时候……”
其他几个见了卫双舒的也不自觉的炫耀了起来，却是没看见自己坐在一旁的父亲黑了脸，一人挨自家父亲敲了一下脑袋。
“好了，明日不就能见到了，还同孩儿们较真。”一旁的妻子连忙安抚道。
“自打舒儿出生抱了她一下后，已经十余年没再见过她了，都没听她唤过我一声舅舅，倒是先叫了他们几个。”
“父亲不也是自打舒儿出生后就没见过她么，父亲多淡定啊？”
作为一个大长辈，他本不该与小辈计较这些，可是他也还没听舒儿那孩子唤他一声外祖父呢。
老人家不大自在的咳了两下开口道：“好了，早些回去歇息准备明日的寿宴吧。”
他定要给舒儿准备一份厚厚的见面礼，叫她往后多到府上来陪他这个外祖父说话，他眼下身体不错还能陪着她一起玩。
彼时还在为了寿礼发愁的邹家还没准备好明日的寿礼，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眼见着就要到明日了，还没有个头绪，这时外头传来了下人的通报，说外边来了个乌漆墨黑的公子说是有难得一见的宝物要奉给他们。
正着急上火的邹家人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管他是不是骗子先见了再说，不是了就拿大棒子打出去。
又是崭新的一日，卫双舒再睁眼坐在梳妆台前梳洗的时候还早得很，可垂眸一看一封信已经明晃晃的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裴不明，裴大人，裴首辅，我知道你回信很快，但没必要这么快。
见自家姑娘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伺候她梳妆的春桃忍不住笑了，别人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未婚夫回信。
她家姑娘倒好，与人家反着来。
“姑娘，稍后有空便看看吧，说不定裴公子有什么急事要和姑娘说呢？”不想回信，那总要看看。
卫双舒强撑着倦意起来梳妆已实属不易，实在是真的不想看这信催促春桃道：“先梳妆。”
稍后有空再看，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这每日都要写信过来，他向来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与朝政的吗？
春桃加快手上的速度，原本姑娘是要低调的一个发髻，可是明日的场合总不好太过随意，便特意换了一个样式。
再以珠钗玉饰稍加点缀，不算太出挑，但也显得体面规矩些。妆容也是稍作点缀，尽力让姑娘的面色看起来红润些。
卫双舒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满意了便起身换了一身衣裳，再整理一番拿上梳妆台的信件便同阿娘一起上了马车朝外祖父家而去。
她们无需跟宾客一起入场，有人给她们开了别的路径进去。
其他宾客还在陆陆续续前进的时候，卫双舒已经到了季家大宅里。
阿娘熟门熟路的带着到了她少时的闺房，叫她先在这好好歇息一下，她先去见外祖父，眼下外边宾客众多不好乱走。
“好，舒儿在这里等着阿娘。”
前院，宾客来的早陆陆续续都到了，裴不明孟冠玉等人也已经到了院子里同季家人谈笑风生。
为了低调裴不明特意把玉佩收了起来，找了根结实的绳子，挂在了脖子上。
裴不明三人跟着孟冠玉到了季家就是给孟兄做陪衬的，裴不明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时不时观察一下邹家的人在不在。
宾客入场完，裴不明和孟冠玉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乌建德粉墨登场了。
裴不明和景焕邵嘉志先对了一个眼神。
“这不是路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吗？”景焕低声问道。
景焕和邵嘉志至今就见过这么一个乌漆墨黑的男子，这人比在江南的时候更黑了。
裴不明知道他们是想起来了，比起这个他更好奇这人是怎么到了京城的，那天见面都半死不活了，怎么还是到京城来了。
见裴兄不否认，就知道他们猜对了。
孟冠玉凑过来试图加入他们三人的对话：“你们又见过了？”
二人默契地指了指裴不明：“问裴兄。”
裴不明：“路上遇见过，当时他好像要饿晕了来着。”
孟冠玉看着不远处的乌建德，能让裴兄见死不救到这种地步，也是个人才了。
“他瞪你呢裴兄。”
裴不明迎着乌建德怨恨的目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还怕他不成？这都没死？
孟冠玉对此人也没什么好感，转过头便不再看他乌建德。
邹阳羽顺着乌建德的目光看去，见是孟冠玉等人，便不自觉的冷眼看过来。
景焕和邵嘉志见他不服气的模样，又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乌建德不由得低声吐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裴不明只能说两个人坏的各有千秋，乌建德在雍王手底下做事，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邹阳羽这个纨绔呢，则是只知道游手好闲，没别的用处了。
孟冠玉看这两个人凑到一块便知道没好事了。
“这可是季家的场子，他要是敢砸了，他爹明天就得降职谢罪。”孟冠玉低声道。
季老可是朝中不少老臣的恩师，他过寿谁闹事，那谁就要倒霉了。
裴不明笑了，他们心里门清，可邹公子这个纨绔子弟未必能明白他要是闹事会带来什么后果。
邹阳羽那天被下了面子后就一直在找他们，眼下看见了找了好几天都找不着的人，可不就来劲了？
【作者题外话】：推荐第一天，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