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偷鸡不成
花园,卫双舒等来了外祖父,还没来得及给他老人家行礼问好,便被他拉着说话去了。
“舒儿都长这么大了,不用讲究那些。”
老人家笑呵呵的看着她,喜上眉梢高兴得很,卫双舒都不好说自己想离开一会儿的话。只能现在这陪着老人家了。
卫母在旁边同几位叔父说话,时不时看一下舒儿和她外祖父相处如何。
说了一会便到了开席的时间,卫母带着卫双舒就要走。
“父亲,你与几位叔父先用午饭罢,我带着舒儿去我院子里。”
几位长辈极为通情达理,没多问便放她们母女回了。
“阿娘,我想去看看夏云。”她去看看夏云有没有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免得让那几个人三两下忽悠过去了。
卫母不大赞同的摇了摇头开口道:“你交给了夏云处理,就得放心,你午饭和汤药都没用,要看要问话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说到喝药,卫母就想起了前些日子舒儿新得了一个蜜饯方子,来京城的一路上没少吃。
卫双舒只得老老实实地听阿娘的话,先回去把正午的汤药喝了,跟着阿娘用了一顿午饭才被放走。
卫母看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眸光渐深。
卫双舒来的时候,夏云已经问完话了,那三个则是被捆了丢在柴房里。
“姑娘,这几个人嘴不算严实,是邹家的人。”
她只是吓唬了一番,那几个人便迫不及待的不打自招了,倒是给她省了好一番功夫。
卫双舒闻言思索了一番便明白了,这几个人无非就是得了邹家公子的令要来后边找事,然后栽赃嫁祸给孟公子。
“邹家的那位邹公子不是过几日也要做席面吗?咱们可得给他备上一份不错的礼物,免得浪费他的一番心思。”
卫双舒可是听说了,这位邹公子要开一个宴席,邀京中的诸位才子一同参加,说是为了与参加秋闱的才子交流交流。
他一个纨绔,能同才子交流些什么?若是有本事早就像季匪燕一样做官了,还哪里需要秋闱?
卫双舒对此人了解不多,可上辈子却是听说过他与他父亲干的事情,里头最主要的一条就是暗箱操作了秋闱。
原本应当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邹公子中了一个微末的榜,可邹尚书生生买通了人把名字换成了邹公子的,还把人家生生打死了。
裴不明和季匪燕查出来上报给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震怒,还有其他罪名一起数罪并罚,父子二人双双判了个斩立决。
以示效尤。
夏云见姑娘唇边浮起的浅笑,原本很清浅柔和的一个笑,她却怎么越看越像是坏笑,一定是她的错觉。
“稍后把人放了吧。”
这几个人可不能死在外祖父家,眼下他们办事不利,回去也是一个死,那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京中的世家大族可不都是季家这种书香世家重规矩礼法,待下温和的大族。
以邹阳羽这个纨绔为例,每隔十天半月就会打死几个人,何况这几个办事不利还被人揪住了的下人?
若是原本邹家的主母没被邹尚书气死的话,邹公子定然不会被继室养成眼下这么一个纨绔,可惜了邹家那个地方就没有什么好人。
“不做些什么吗?”夏云疑惑问道,姑娘对这种人向来不是轻拿轻放的性子,今日这么就改了主意?
见夏云不明白,卫双舒便开口解释:“他们办事不利,回去告状也就是一个死,没必要脏了咱们的手。”
见夏云还是不解,卫双舒又道。
“你若是不信,就让人跟着他们回去看看,只要事发他们必死。”
想在季家做坏事,还被人抓了个现行,单凭这两点这三人回去,就是邹阳羽这个二世祖大发慈悲饶了他们,邹尚书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毕竟,季家若是要追究起来,他们邹家可就说不清了。
卫双舒离开柴房,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便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前头的宴席散了,裴不明等人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席,留到最后还未起身的只有他们与乌建德以及那位邹公子。
两伙人面面相觑,裴不明起身要走,他们也跟着起身。
景焕冷笑:“这是要堵咱们的路呢。”
他改天还是给祖父写封信去,叫他把邹尚书这个学生除名了罢,免得往后拖累祖父教书多年的清誉,孟冠玉在心底默默想道。
“裴兄,你要不揍他们一顿吧。”邵嘉志看着后边跟着的狗皮膏药,有些咬牙切齿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就存心的想给他们几个添堵,但是偏偏还在主人家的席面上不好闹起来,只能放任那两个不要脸的跟着。
裴不明却觉得邵嘉志的想法太便宜他们两个了,他可是记得邹阳羽今日应该还带了三个侍从来,怎么眼下人不见了?
别是离开去做什么被抓住了吧?
刚离开季家,到了另一条巷子里,邹阳羽便开始原形毕露颐气指使地发难了。
“是不是你们把我的侍从扣下了!快把人给我交出来!”
正好验证了裴不明的猜测,孟冠玉等人则是无语,谁知道他侍从去做什么了自己不去找人怎么反倒问起他们来,好生不要脸。
乌建德看着跟着两人后边的景焕和邵嘉志心里暗道,这两个也不过如此。前些日子不还因为诗会风头的事情到处说裴不明,眼下还巴巴的往人家跟前凑。
“你无凭无据的,可不能污蔑我们,我们几个一直在宴席上怎么去扣你的人?别是自己御下不严他们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论嘴皮子,景焕可不输阵。
邹阳羽是根本不敢往季家发现了那方面去想,便只能怪在他们这群人身上了。若是让他爹知道了,回去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
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几个麻袋被人丢在了不远处的大街上,不停蠕动着最后钻出来了一个人,帮助其他两个麻袋里的人出来后。
便四处张望,在看见他们这边的谁,便跑了过来。
孟冠玉眼力极佳,便指了指正朝着他们奔来的几个人道:“看,那像不像是你的侍从,好像是被人套了麻袋丢出来了。”
裴不明三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了邹阳羽身边那三个侍从一身的狼狈朝这里奔来。
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的邹阳羽直接幻灭了,这回去他爹不得扒了他一层皮啊,邹阳羽欲哭无泪看向了过来的侍从。
转头对给他出主意的乌建德怒目而视:"你看看自己出的什么馊主意,半点用都没有!"
乌建德冷笑:“谁叫你手底下的人这么不中用,竟然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被人给发现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战线瞬间瓦解,在一旁吵得面红耳赤,全然不顾及旁边还有外人和下人在场。
裴不明四人也不着急走了,在旁边看热闹,而出来的侍从也不敢先开口说话,毕竟他们事情没办成少不得要挨骂受罚。
公子又和这位乌公子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可不想承受不属于自己的怒火,就在旁边低头装鹌鹑。
若不是王爷眼下不能到京城来,他才不需要和这种纨绔子弟打交道,几个随从都教不好要他何用。
乌建德不屑地想道。
可他自己的随从也在半道上就跑路了,他其实与这个纨绔也没有什么分别。
孟冠玉见裴不明不动,也跟着站在原地看热闹。景焕和邵嘉志见他们二人不动,也跟着在旁边看热闹。
“你们还不走?!”邹阳羽转过头来发现孟冠玉等人还在旁边看热闹,回来的几个侍从也不知道赶人便吼了一嗓子。
孟冠玉等人纹丝不动,他们早就看出来了,这人外强中干,顶多就是仗着他爹的势在外头威风威风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见吼不动那几个看热闹了,邹阳羽也只能憋着火瞪向了三个唯唯诺诺的侍从。
“看什么看,还嫌今天不够丢人啊?!”只能训斥自己手底下的人了。
侍从本就是奔着这个纨绔的钱好挣,平日里只要多夸夸他就能拿到不少赏银,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帮这位公子吓唬吓唬人。
做不来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第一次又被主人家当场抓包了,自然心虚得很。
裴不明很想知道乌建德给邹阳羽出了个什么样的馊主意,不过眼下看来是听不到了,还是先回客栈。
晚上再叫人同这几个侍从打听打听,以邹阳羽的脑子这一时半会的不会那么快杀人灭口的,而为了不被邹尚书罚,邹阳羽一定会想办法拖延时间。
“走吧。”
邹阳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记得找他们麻烦,也就不管他们是走是留了。
乌建德看着他们四人远去,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裴不明,迟早有一天让他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跪在他面前向他求饶。
裴不明从容不迫的离开了小巷,乌建德那灼灼的目光根本不能引起他任何的波澜,再阴狠怨毒的眼神他都见过,还怕他不成?
倒是景焕和邵嘉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的眼神是真渗人啊,也就裴兄和孟兄能做到面不改色。
“裴兄,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孟冠玉还是觉得他们就这么走了有些轻率,在哪里看热闹岂不妙哉?
“邹阳羽一时半会不会杀人灭口,咱们叫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咱们在哪里他们也不可能说的。”
本来要在季老的寿宴上找事便不能在外宣扬,何况他们可能还要搞栽赃嫁祸那一套,就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
孟冠玉想了想也是,以邹阳羽的脑子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甚至为了不被邹尚书这个父亲惩罚可能还要瞒几天。
“那乌建德要是给他出主意呢?那人可是一肚子的坏水……”
裴不明笑了:“不会的,乌建德是个极为记仇的人,邹阳羽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就是明白其中的厉害,短时间内也不会提醒邹阳羽。”
原本还担心的邵嘉志闻言便放心了。
景焕在一旁越听越觉得不对,短短的时间里,裴兄怎么推算出来邹阳羽肯定不会杀人灭口这种事的?
他们都是才到京城本久,前不久刚刚接触过邹阳羽的人,裴兄怎么能如此肯定邹阳羽是怎样的一个人?
正想着的景焕再抬头,便对上了孟兄的目光,两个人同时朝裴不明身上看了一眼,无声且默契地说了一句:“他不对劲!”
裴不明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想着怎么找人去打听打听的时候,夏云来了。
“姑爷,姑娘让我带了几句话来。”
裴不明抿了抿唇,什么话今天一定要说?
“姑娘叫你小心邹家那位公子,今日邹家的侍从在后院鬼鬼祟祟被姑娘和娘子抓了个正着,小心行事。”
裴不明闻言便知道舒舒是在关心他。
“你家姑娘没事吧?今日可有按时喝药?”裴不明还是更担心她的身体,他记着上辈子她刚到京城就水土不服,吃不好睡不好的。
那几个侍从并不会武功,加上舒舒身边一直有她兄长安排的暗卫自然不怕他们几个。
“姑娘很好,有娘子监督都在按时服用,另外就是姑娘问你需不需要几个人跟着,也好防些小人。”
“不用,同她说我自有打算,叫她放心就是。”
他有自己的打算,她的人留着自己用就是了。
夏云觉得姑娘没必要安排得如此细致,毕竟姑爷都已经待了这么久了。
卫双舒是觉得,眼下他可不是三年后那个呼风唤雨的当朝首辅,邹家父子也还没有被他拉下马,这时候最好还是小心些为好。
夏云把话带到了,又把姑爷的话带回去,此行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孟冠玉和景焕则是在房间里说悄悄话,他们已经吸取了教训,不再在裴兄眼皮子底下讨论他了。
裴不明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自己去打听,邹阳羽他们要做些什么。
趁着夜色,裴不明乔装了一番,躲过了世家以及隐龙卫的耳目就熟门熟路的往邹家的方向去。
孟冠玉等人来找他的时候扑了个空才知道,裴兄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也是此刻世家和隐龙卫的人才发现裴不明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世家的人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换班的时候没注意到,可隐龙卫却是一天从头到尾地盯着,而且最主要盯着的就是这位裴公子。
即使如此,裴不明还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溜出去了。可见其武功在他们隐龙卫之上。
裴不明摸到邹家下人的院里的时候,邹家还很是安宁,显然邹公子还没有把自己今日干的好事告诉邹尚书。
不然邹府眼下应该是鸡飞狗跳,府里灯火长明,而邹阳羽这个大孝子被邹尚书追着打。
巧了,裴不明到的时候白天跟着邹阳羽的那三个随从正收拾了包袱要连夜跑路。裴不明的到来直接将三人吓得魂不附体,抬脚就要跑。
裴不明把两个要跑的人拎住了衣领,硬生生将两人拎起脚尖离地,直接镇住了刚反应过来要跑路的另一个随从。
“爷,您有话好好说,咱们有事好商量,有事还商量嘛。”
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够识相。
裴不明也很满意他们的识时务,把人放下来,用着苍老的嗓音开始问话:“今个你们公子叫你们在季家后院做什么?”
他可没兴趣继续拐弯抹角地问,这三个人都是欺软怕硬除了那张可以给邹阳羽捧臭脚的嘴,别的一无是处。
“是,是乌公子先提议的,叫公子让我们去后院找个偏僻清净的院子烧了,好嫁祸给前些日子下了公子面子的孟公子……”
裴不明问完话便把三人都放走了,任由他们跑,邹尚书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奔逃的这几日就当是余生最后的时光了。
裴不明懒得大发善心救这些人,跟着纨绔子弟骨子里早就烂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裴不明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看见了乌建德进了下人住的院里,想来就是在找才逃走不久的三个随从?
可惜他来晚一步,人已经跑了。
裴不明见他小心翼翼地在下人的地方窥视,显然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他来过这地方。
看他正准备猫身进去,裴不明捡了一块小石子,迅速且精准的打在了乌建德的身上,惊得他直接摔了一个五体投地。
这么大的一个动静很快就把原本就浅眠的其他人给吵醒了,屋里的灯很快就亮了起来,而意识到自己要丢人的乌建德却来不及跑了。
只能自欺欺人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脸,企图逃避现实。
裴不明没有继续留在哪里看热闹,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至于乌建德要怎么应对这个尴尬的场面他是一点都不好奇。
他再不回去,自己出来的事情就要被几个好友发现了,他们发现了顺带着暗地里那些人也知道了。
裴不明翻身进屋的时候,他的房间里正坐着三个人,见来人是他纷纷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