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抵达京城
要紧的还是先把自家女儿安顿好了，免得一路上舟车劳顿，别刚到京城就开始病了。
卫家的车架不算豪华，在众多达官贵人频繁出入的京城里也并不扎眼，没能引起什么关注便顺利地到底了京城的宅院里。
旭日东升的阳光洒在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宅院，卫双舒下了马车，带着一众家仆还有暗卫叩开了自家的大门。
繁华的京城，高门大院林立，卫双舒瞧着，便有几分恍惚。
“主母，姑娘安好！”开门的家仆见了她们便行了个大礼，有些激动地问好。
“先进去休息，扶着点姑娘。”卫母还是担心自家女儿到了京城会水土不服，想当初这孩子在京城一出生就吃不好睡不好。
此番带着她回来，卫母心里也很是忐忑，幸好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带着姑娘去院子里休息。”
最要紧的还是看这两日，若是舒儿没有其他异样便能顺顺利利的参加她外祖父的寿宴了。
卫双舒跟着家仆一路走，春桃一直在旁边扶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倒下了。
许是因着上辈子在京城待久了，此番再来京城，便再也没有像初次到京城来时那样水土不服。
那时她到了京城便是各种的不适，吃不好睡不好，可把裴不明愁坏了，找人给她请太医各种有名的郎中，私底下给她找了好几个厨娘回来做药膳。
手忙脚乱的养了大半年才渐渐转好，阿娘那时知道了也急得很，可出嫁从夫总不好叫他们分隔两地，便只能叫裴不明好好养一段时日。
若是还是不好，便只能回江南了。
春桃和夏云心里同样也很是担忧，她们姑娘在京中出生便水土不服，不知长大了可会好些。
卫双舒沐浴更衣后便睡下了，春桃和夏云轮流在床前守着她，但凡有情况不对便要速速禀报主母。
所幸从睡下到起身，卫双舒都很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更没有发热之类的情况。
卫双舒起身梳洗，第一件事就去寻自家阿娘。
“夏云，你叫人去打听打听，裴公子到了京城在哪里下脚，眼下在做什么？”他在信中说了，秋闱后，暂时不回宅子住。
这时候他人在京城的那个角落她也不知，最好还是先叫人打听打听，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春桃见姑娘醒了，还有心思问裴公子的下落，便知道她眼下身体好着呢。
“哎，好，今晚便给姑娘回禀。”夏云连连应下道。
彼时京城里可正热闹着呢，季家的老爷子要做寿，届时与季家交好或是有些来往的人都会到季家贺寿。
就是人不到，可这寿礼却是不能少的。
季家还邀请了不少有名的才子，其中就有孟冠玉的名字，而裴不明三人则作为他的好友一起到场。
这场盛大的寿宴，外宾只能留到黄昏后，待到宾客散尽，季家一家人才开始聚在一起过家宴。
京中正为怎么准备及寿礼头疼，但其中不包括皇帝陛下，国库里的东西尽管被先帝败的差不多了，可赏人的东西还是能拿得出来。
再说了，天家恩赐，东西在不好那也是天子的心意，怎么都不能拒绝。
卫双舒陪着母亲吃过晚饭后，两个人在园子里散步，就当做饭后消食了。
走在这熟悉的花园里，卫母看着已然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感慨万千。
“许久没回来了，这的一切还是老样子。”
卫母抬手抚过开得正盛的花朵，很是感慨道。难为夫君叫下人用心打理这宅子里的一切，不然府中的花花草草早就该败了。
卫双舒自记事起，母亲便一直陪着她在江南养病，几乎很少提及回京城的事情，更是不曾与她说起过京城的事情。
还是父兄同她说，原本家中是在京城定居的，只是因为她身体的缘故家里不得不移居到江南。
“多亏了阿爹对您用心，自然也叫下人用心侍候，您不在他们也还尽心，说明他们忠心可靠是极好的。”
换做前世的她，或许并不知道阿娘为何伤感。
可此生的她却能明白前世娘亲心气郁结的原因，自女儿出生后便远离京城，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因着山匪横行更是错过了父亲的大寿……
诸多原因下，实在难以开怀。
卫母知道舒儿这是在打趣她与她父亲呢，拉着她的手，在不远处的凉亭坐下。
“依我的眼光来看，你往后同裴不明也能与我与你阿爹一样，琴瑟和鸣……”
卫母年轻时见过许多男人，最终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一个人，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卫双舒却是笑了起来：“阿娘，你明明就是夸您同阿爹感情好，可不要取笑我。”
此生，能如同上辈子一样相敬如宾便很好了。
卫双舒不奢求太多，能护住家人，不要走到前世那般的田地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卫母闻言也很是开心，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谈论这些事情，便不再多言。
“今日到京城可有什么不适吗？”这孩子自出生后没多久就到了江南养病，长大后，他们也不敢带着她回来。
便一直留在江南。
“一切都好，阿娘就放心罢，后日定能陪着阿娘一切去拜访外祖父。”她确实没感觉有什么不适，与在江南时一样。
也不同于前世到了京城的百般不适，眼下一切都好。
“阿娘已经有十余年没见过你外祖父了，实在想念得紧，但阿娘不后悔在江南陪着你养病，咱们一家人在哪哪里便是家。”
“只是事难两全，时间久了也难免想他们。”
卫双舒对着阿娘安抚地笑了笑，她能理解阿娘的，陪着她在江南养病十余年其间没回过京城一次，她对得起女儿却是对不起父母亲。
“外祖父不会怪您的，我也明白您的难处。您不必太过自责。”卫双舒劝慰道。
“若是这段时日没什么不适，那咱们家还是在京城常住吧。”在京城也好，在江南也好，只要一家子在一起，到哪里都一样。
卫母心里还是担心，毕竟一时半会也不能看出什么来，还是等明天再看看舒儿还会不会水土不服。
“京城的夜总比江南的凉些，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别着凉了。”
卫双舒也明白阿娘心里的顾虑，刚走出去几步便转过头回来看忧思不已的阿娘，软声提醒道：“阿娘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阿爹知道了会心疼的。”
卫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姑娘这些天好像变了许多，虽然与从前一样，可这性子眼见地好了不少。”
从前姑娘总是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头，可如今却是精神奕奕的，也活泼了不少。
“我也看出来了，她这样倒是有几分小时候顽劣的影子。”
她这一双儿女小时候可是出了名的顽劣，也是同龄人之中最聪明明理的孩子，自小就很是好动。若不是病了，怕是静不下来。
初霁那孩子，跟着他父亲走南闯北磨了磨性子，这些年眼见沉稳了许多，用不了多久便能够独当一面。
倒是舒儿，她只是身体不好，才不得不压抑了自己原本的性情，好不容易有了些好转，折腾些闹人些也好。
“不过有娘子的教导，想必也不会太过了。”李妈妈可是打小就看着兄妹二人长大的，对他们的脾性喜好是再清楚不过了。
回到屋里的卫双舒看着屋子里的摆件与陈设，基本与她在江南的闺房无异，可见家人的用心，哪怕是她可能永远不会用上，可他们还是给她备好了。
就是床帏以及书案都力求一样的，若不是江南那些摆件没有一模一样的，不得已才换了其他摆件。
“担心姑娘刚到京中睡不好，管家特叫人送来了安神香，这香炉也照着江南的打了一个，是姑娘喜欢的样式。”
春桃在看见这一切与姑娘在江南的闺房别无二致，最多就是摆件不同，便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主家对姑娘的宠爱可真是这天底下独一份了。
纵然是王公贵族的嫡子女，都未必能有姑娘此番的待遇。
卫双舒细细扫视过屋里的布置陈设，没有一处是她不喜欢的，书案上堆着的也是她喜爱的游记以及用惯了的笔墨纸砚。
点点滴滴都细致入微，可见不是临时布置的。
“晚些再点上吧，夏云可回来了？”她不是让她叫人去打听吗？这丫头别是自己去了罢？
春桃给姑娘解了头上的钗环，边为夏云解释道：“她跟着出去的人熟悉京城的路去了，说是往后好方便给姑娘打探消息。”
十余年了，京城多少还是有些变化了，她要跟着人去认认路也好。
“刚到京城，你们也没休息好，这些事情晚些做也无妨。”卫双舒自己坐马车都累得够呛，何况一路上要赶路还要伺候她的几个丫头。
春桃知道姑娘这是在心疼她们呢，笑了笑又继续开口道：“姑娘放心，我会好好劝夏云那丫头的。我们心里有数。”
她们在姑娘手底下做事这么久了，知道她不是苛待下人的人，可姑娘能用着她们的时候也不多，该尽心的时候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更何况，主君和公子在知道了冬枣的事情后，便有心想将她们都换掉，若不是姑娘坚持不换，她们早就不知到哪里去了。
主君和公子是为了姑娘用人的时候得心应手，再三思虑后，便只是敲打她们，不能像冬枣一般背主。
一是顺着姑娘的意思，二是担心换了人姑娘不习惯，这才没有坚持。
“明日我给你们一日假，到京城去走走，就当是这些天的奖励了。”给她们一日假出去玩玩，就当是放松放松了。
“我看姑娘是嘴馋了，这些天在路上吃了好些蜜饯，眼下又馋上了京城的吃食。”春桃打趣道。
卫双舒赶路的这些天确实一直在吃裴不明给同那个方子做的蜜饯，阿娘见了都叫她少吃些，这不到了京城便把她剩下的蜜饯收走了。
只在每日喝药的时候给她两颗，多的没有。
“就你知道的多，若是不好吃，下次可就没有假给你出去了。”卫双舒故作凶狠地吓唬春桃。
春桃唇边噙着笑意，姑娘的口味她最是了解了，不会给姑娘挑错的。
一番沐浴更衣后，卫双舒出来还是迟迟不见夏云来给她回话心下觉得奇怪，那丫头就是要熟悉路也不能一天就走遍了京城。
何以去了这么久？
就是原本放心的春桃也担心了起来。
“姑娘，我回来了。”夏云的声音传来，才叫两个人提起的心落了回去。
卫双舒知道京中那些世家大族的人大多骄横跋扈，若是一不小心遇上个难缠的纨绔子弟，那就不好脱身了。
夏云的模样算不得多标志，也算是小家碧玉，加上性格直爽在这京城之中还是蛮吸引人的。
“怎么去了这么久？”卫双舒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夏云不语先笑，随后把自己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递到了姑娘跟前。
卫双舒垂眼一瞧，是京城一家极其难买的蜜饯铺子的蜜饯，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家，只是那家祖上是御厨出身方子都是密不外传的想吃便只能买。
那家的蜜饯也是出了名的难买，唯有上辈子，裴不明时不时就在下朝的路上给她带回来。
也是在他去了边关之后，卫双舒才知道原来那家的蜜饯很难买，她叫人去买了好几次，就买到了一次。
很难想象刚下朝的裴大人是怎么做到每次都给她带回来一大包的蜜饯。
“这可是裴公子叫我给你带回来的哦！说了叫我晚些回来，免得被娘子发现收了去。”
收去了，姑娘可就吃不到了。
卫双舒闻言便笑了，他倒是想得很是周全，连阿娘那里都考虑到了。
“当然了，裴公子也说了，叫姑娘少吃些，多吃饭菜才是正道。”姑娘这桩姻缘算是结对了。
卫双舒不高兴的撇撇嘴，这人好是好，到底还是操心太过了。不过，看在蜜饯的份上，可以谅解一番。
“裴公子近些日子都随孟、景、邵三位公子在客栈住着，不大方便回宅子住。”
“别的就是与其他三位公子到处看看。”
因为洗漱过了，卫双舒便克制住要打开蜜饯的想法，挥手示意春桃把东西收起来。
闻言便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宅子不住，去住什么客栈啊？难不成客栈有宅子舒心不成
“裴公子说了，最近秋闱刚结束，有很多人盯着孟公子，不好回宅子住，就随孟公子一起住在客栈了。”
裴公子见着她，第一句话便是问姑娘安好，一路上可还好之类的。
卫双舒知道他这是心有顾虑，也知道每逢科举，世家大族总是要拉拢寒门子弟为自己做事，孟公子被盯上也实属正常。
毕竟，能同裴不明交友的都不是一般人，如今裴不明三人还不引人注意那是因为秋闱还没有放榜的缘故。
若是到了放榜的时候，盯着他们的人想必只多不少，想拉拢他们的家族更是数都数不清，更不用提最上头的皇帝陛下也要重用人才。
他小心些，也是情理之中。
“他还给姑娘写了封信，叫我代为转达。”
卫双舒接过信封，便大致感受到了信纸的厚度，想来他没少写。
“东西我先收起来，明日姑娘再吃。”
卫双舒把信收好，转头叫住了两个丫头，认真的嘱咐道：“在京城比不得江南民风淳朴，出门在外不要太晚回来知道吗？”
那些世家大族的手段一个比一个阴狠，若是被那些人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她们还是女使。
二人极少见姑娘如此认真的嘱咐她们，便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今日你们早些睡下，不必过来守夜了。”
春桃和夏云看了一眼捏着信封的姑娘，默契的应声退下了。
姑娘这是不想她们在场，那她们便顺着姑娘的意思来就是了。
卫双舒既是想让她们早些休息，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看一下裴不明给她写了些什么，好给他写回信。
她今早睡多了，眼下都是一点都不困。
卫双舒将信封打开，里面便是厚厚的几张信纸，想起前些日子的书信也是差不多的厚度，她不禁想扶额怀疑自己的认知。元宝小说
裴不明向来是个冷淡的人，平日里很是内敛，若不是那些信纸实实在在的厚度，她都不敢相信裴不明眼下的话竟然这般多。
莫非是当了首辅后，忙了顺带着把性情也改了吗？他也不像是会轻易改变自己性子的人……
但是这份体贴周到却是如同前世一般，细致入微。
他每次开头都要问候一番她的近况，显然对她的身体状况不大放心，这也是正常的，就是父母亲和兄长但凡见着她脸色不对也会问一两句。
其次便是说他最近的情况，他周围有许多世家的探子，为了她的安危两人最好不要见面。
卫双舒看得很是认真，他甚至还给她分析了一番朝堂的局势，顺带说了一下京中的局势以及各大家族的恩怨。
若是在季老爷子的寿宴上见面了，能避则避。
裴不明从不是怕事的人，他只是不希望因为京中的纨绔子弟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上辈子她就是把一个纨绔子弟打残了一条腿，裴首辅也没有不满，而是叫她不要生气，免得气大伤身。
最后她全身而退，那个纨绔子弟最终还被陛下下令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