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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双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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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封消失的信件正以快递的方式躺在苏悯办公桌上,与他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封王晓的亲笔信。

    信件一如既往是覃暖自说自话的月记,唯一有用信息就是覃暖在信中提到她非常讨厌玫瑰。

    而那恰恰是覃媛最喜欢的花。

    至于王晓亲笔信,她说当日陪她来警局的不是覃暖,而是覃媛,覃媛还以覃暖的名义给她送了一束玫瑰花,所以如果她有任何不测,覃媛一定脱不了关系。

    至于为什么从覃暖换成覃媛,而她没有拆穿,还乖乖配合,一个字都没提。

    绝笔信都没写到点子上。

    庄虚白把外卖放在桌上,瞥了眼苏悯手中的信,冷哼:“苏队人格魅力真厉害,仅仅一面就把你当包青天了。”

    苏悯把他阴阳怪气当耳旁风,将信件原封不动放回原处递给他:“让痕检查一下笔迹,然后再让覃媛来一趟警局配合问话。”

    庄虚白沉下脸:“苏悯,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跑腿工。

    苏悯从善如流:“小艾!”然后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艾晴柔拿着两封信察觉到气氛低沉,咳嗽两声道:“人是铁,饭是钢,案子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吃冷饭对身体不好。”

    死一般安静。

    几乎从来不会让人尴尬得下不来台的苏悯都不搭话……

    看来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大到不可调和的程度了,艾晴柔为以后工作氛围深感担忧,等会儿一定要和于远商量一下,尽量把这两人给分开!

    苏悯在庄虚白冰冷目光中将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伸到办公桌上,头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这封信看似来得太及时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处。

    什么都解释不了。

    王晓知道覃媛对她不安好心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外出,覃媛冒充覃暖她当时为什么不拆穿,和她约好去清河县的到底是覃暖还是覃媛……

    以及最重要的问题,覃暖到底在哪儿?

    苏悯差距到到头顶覆盖了一层阴影,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庄虚白端着外卖盒,另一只手握着筷子站在他身边。

    苏悯坐正身体,皱眉看他:“你想干嘛?”

    “我认为小艾说得不错。”庄虚白把筷子往前一伸,“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苏悯满头问号,在庄虚白夹起一片五花肉前眼疾手快夺回筷子,嘴唇抿得紧紧的,如临大敌。

    庄虚白被他这模样逗笑了,走到对面打开另外一份外卖,突然开口:“我养父有个儿子,从小身体不好,需要换肾,他收养我只不过是为了——”

    “你的检查报告我看了,你两颗肾都非常健康。”苏悯毫不留情打断他的卖惨,冷漠开口:“就算你被摘了肾,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拿着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做汤。

    庄虚白用筷子拨弄着外卖盒里的米饭,撑头盯着苏悯的背影,若有所思。

    卖惨?

    就算他小时候被父母虐待,长大了被人当做怪物,他也没觉得他有什么惨的。

    他其实只想告诉苏悯:喂饭,他很有经验。

    他是他养父收养所有孩子中和他儿子匹配度最高的,但他毫发无伤,因为他也是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

    并非他不愿意,毕竟对他而言,活着,感受不到幸福,死亡,不过彻底宁静。

    是他养父不愿意,因为他儿子身体状况太差,就算换肾手术成功,最多也就十年寿命,在一个注定短命的儿子和难得一遇的天才,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主动照顾那位可怜的小少爷,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原因——

    他像苏悯。

    像他想象中的苏悯。

    其实在烂尾楼并不是他和苏悯第一次见面,不过对方似乎不记得了。

    他这半生可以称得上无欲无求,唯独在苏悯这儿感受到了挫败。

    苏悯是真不在意他,准确来说,他根本没有特别在意的人或事。

    “伯父伯母他们身体还——”庄虚白话出口就后悔了,苏悯背影肉眼可见变得僵硬,他真就随口一问,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恶趣味。

    “生老病死,自然法则,谁都躲不开。”苏悯拿着保温杯转身漠然道,短短一瞬,他又变回那个风度翩翩,无坚不摧的苏队长了。

    庄虚白想张嘴说点儿什么——

    “苏队,覃媛到了,她——”孟清明对上庄虚白面无表情的脸,神奇地看出了他此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谴责。

    “苏队,你属下都是幼稚园毕业,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麻烦你?”

    孟清明直接把他的阴阳怪气当耳旁风:“覃媛指名要见你,还带了律师来。”

    根据办案经验,凶手绝对跟覃氏姐妹花脱不了干系。

    但他们没有证据,甚至连证据链都还没形成,覃媛现在连嫌疑人都还算不上,以她的心态和口才,根本用不着律师。

    庄虚白瞥了苏悯一眼:“要不我去吧?”他字典里没有内疚两个字,更没有弥补这一说。

    他只知道他此时不高兴,他的烦躁和怒气郁结于心是会出大事儿的,把火气撒到无辜人身上,苏悯会看他更不顺眼,他也会更不高兴……

    孟清明瞪大眼睛:“你?!”

    在省厅时,庄虚白从来不参与侦查,他的工作就是看看案卷口供,然后说出自己的推测,几乎与真相差不离。

    人对于比自己聪明的人,往往有种天然的崇拜感,但太聪明了,崇拜就会在日积月累中变成一种未知的恐惧。

    所以随着庄虚白破获的案件越来越多,人们对他的畏惧远大于感激。

    苏悯点头:“行。”

    “他行吗?庄顾问嘴那么毒,啊不是,那么直白,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苏悯将口中食物咽下去,盯着庄虚白背影轻飘飘地说:“搞砸了我们不正好有理由把他赶出去?”

    孟清明:“……”

    庄虚白:“……”

    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端坐在走廊排椅上,身边放着一束含苞欲放的玫瑰,看到庄虚白起身笑道:“既然苏队忙,麻烦这位先生将花转交了。”

    庄虚白看了看玫瑰,又挑眉看向她。

    “别误会,我叫夏枝,同生集团法律顾问。”夏枝抬手右手展示上面的戒指,“已婚,这花是替同生集团董事长送的。”

    庄虚白表情有瞬间错愕,虽然极少人见过传闻中同生集团董事长的真面目,但他是个男人是板上钉钉的。

    苏悯的人格魅力再次刷新他的认知,帮忙转送一束花而已,顺手的事儿。

    “没问——”

    不等他答应下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干脆利落拿起玫瑰扔进垃圾桶,然后有掏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双手,仿佛上面沾染了不干不净的东西。

    从始至终,苏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夏枝,而夏枝对他的行为也见怪不怪。

    很明显,同生集团董事长一片心意并不是头一次碰壁,知情者还不少。

    苏悯看向庄虚白:“你挺悠闲,清明,接待一下夏律师。”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门,一把将庄虚白推进去,自己也跟了进去。

    “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询问。”苏悯对上庄虚白探究眼神,冷声,“你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八卦的人。”

    庄虚白摩挲着下巴道:“八卦也分人嘛。”

    “那我劝你最好不要有太大兴趣,不然会死人的。”苏悯抬眸看着比他稍高的庄虚白,语气平静,“虽说你们死了是好事,可你们似乎都不是轻易接受失败和服输的人,总归会牵连无辜人。”

    艾晴柔抱着碗炒饭坐在监控室,看到两人在角落嘀嘀咕咕,忍不住问道:“队长,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都能偷摸说悄悄话了,也不像水火不容的模样。

    所以他俩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没什么。”苏悯刚抬腿就被庄虚白按着肩膀压在墙上。

    庄虚白因为脑子太灵活,会让人忽略他强壮体魄。

    他这敏捷身手,绝对系统训练过。

    苏悯似乎没料到他这个动作,亦或是他压根儿没想过反抗。

    “卧槽,姓庄的,你撒手!”艾晴柔将炒饭往桌子上一放,义愤填膺地撸起袖子。

    苏悯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上前。

    “苏悯,你确定你对我是奉劝,而不是引诱?”庄虚白微微倾身,凑到他耳边,“我怎么感觉你巴不得我跟那什么同生集团董事长打起来?”

    “有这么明显吗?”苏悯推开他,“那你千万记得,可别被我蛊惑了。进去了,让人等太久可是会被投诉的。”

    审讯室。

    覃媛看到苏悯嘴角含笑,看到他身后进门的庄虚白笑意一僵,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角。

    苏悯淡淡瞥了庄虚白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覃媛回家也没闲着,对庄虚白做了一定功课。

    苏悯慢悠悠走过去打开摄像机,与此同时,庄虚白吊儿郎当的坐下,似是漫不经心:“你说,覃暖,埋哪儿了?!”

    苏悯:“……”果然不走寻常路。

    艾晴柔一口炒饭卡在嗓子眼儿,咳得泪花都出来了,急忙拉过麦克风:“队长,你愣着不堵住他那张破嘴干嘛呢,以他这种问口供的方法,是想咱们到田局办公室排排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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