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六点功德
“什么事啊, 施主？”看到林远意严肃的样子，迟钝的松天瑞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天瑞，你来的日子也不短了, 我想让你和老赵见见面。”林远意认真地说。
如果松天瑞能留下来，或者他今后有了实体，与老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要见的，打着这个主意, 林远意静静地看着松天瑞。
“老赵他……会不会被吓死……”松天瑞有点犹豫，他的法术足够让老赵看得见他, 可是他在担心老赵的承受能力。
不是所有的凡人都像林远意一样有一颗强大的心理。
“不会。”林远意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老赵，继续对松天瑞说，“更何况, 你还是他请回来的。理应见见。”
“好吧……施主, 听你的。那我要不要换一换衣服？这样好像……不太庄重？”松天瑞低头看了看自己，仍旧是体恤、牛仔裤、板鞋。
这个样子，要说是哪个逃课的学生, 有人信，要说是个神……就算是林远意, 也着实接受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就换换工作服吧！你准备一下, 我叫醒老赵, 等我给他做好思想工作, 你再显身。”林远意思考了一下，便答应松天瑞的请求。
那套门神工作服, 能让老赵快一点接受松天瑞。
而躺在沙发的上的老赵，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嘴角淌着口水, 打着轻快的小呼噜。
与松天瑞说妥之后，林远意便倒了一杯水，来到沙发前，推了一下老赵的身体：“老赵！”
“嗯！别吵——”老赵抬起一手，掸掉到了林远意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老赵，和你说件事，你起来一下！”林远意又想去拉老赵的胳膊，可胳膊死沉死沉，仿佛坠了千金顶一样，拉不起来，他灵机一动，凑近老赵的耳朵说，“阿桃来了！”
“什么？阿桃！”林远意的声音不大，咬字清晰，效果奇好，老赵突然“噌”一下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朝四周看看，“远意，我这是在哪？”
“我家。”林远意把水递给他，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你睡在我家的沙发上。”
“哦……”老赵一拍额头，记忆涌入，终于想起来睡前正在林远意家吃饭的事，然后懊恼地说，“我喝多了？我听到有人说阿桃来了，吓得我马上惊醒。”
“老赵，你没喝多。”云淡风轻的声音在老赵耳边传来。
老赵猛灌了一大口冷水，才仿佛回到人间的感觉，只听林远意说：“老赵，和你说件事。”
“嗯？”老赵迷茫地转过头，看着一臂之隔的林远意，等着他说下文。
特意把他叫醒，看来事不小。
“老赵，两个多月前，你给我请了个门神。”林远意的眼睛盯着他面前一米的距离，轻轻地开始说。
“是啊，你还想送回去呢！怎么了，就这事？”老赵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向后靠在沙发上，慢慢地喝起了水。
他还以为林远意要说金文宣那事呢。
“现在，我让你见见他。天瑞。”林远意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话音刚落，一身制服的松天瑞手执短剑，端立在他们面前。
“噗——”老赵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幸好，松天瑞预感到了，在水雾喷到他的时候，他迅速原地消失了。
等老赵那口喷出的水全部落地后，松天瑞又闪身出现了，端着剑，面带微笑地看着老赵。
老赵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突然“呃”地叫了一声，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施主，他……”松天瑞伸了伸脖子，吐了一下舌头。他自认为已经摆出了最端庄、最体面的表情，去见老赵，还没自我介绍呢。
“没事，我叫醒他。”林远意转身，掐了一下老赵的人中，拍了拍他的脸，“老赵！老赵！”
“嗯？”老赵幽幽转醒，睁眼使劲地眨着，仿佛要证明自己还活着。
“老赵，你没事吧？”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情形的松天瑞凑近老赵的身边，关切地问。
虽然老赵一直看不见松天瑞，但松天瑞看得见他呀，都单方面相处两个多月了。
“你……”耳边听到陌生的声音，老赵转过头来，对上了松天瑞清澈的大眼睛，两眼一翻，又要昏死过去，林远意赶紧先掐住了他的人中。
“老赵，就一小门神，你至于吗？”林远意狠狠掐了一下老赵的人中，给他鼻子下面掐出了一个很深的指甲印，痛得老赵“咝”得抽了一口凉气。
好在，极致的痛感，没让老赵再一次昏过去，大着胆子朝松天瑞上下看了一眼。
松天瑞马上立正站好，笑笑任由老赵打量，慢悠悠地说：“还没感谢老赵呢，是你把我请回家让我跟着施主涨功德！谢谢！”他弯腰鞠躬，抬起身子，盯着老赵。
“不……谢，不谢！”看到松天瑞笑嘻嘻的脸，老赵开始活了过来，发白的脸也开始转红，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喝了一口茶。
“介绍一下，老赵，这位是你给我请的门神松天瑞。天瑞，这位是我的经纪人赵春风，你每天都看到他的。”林远意介绍完了，便起身离开去了自己卧室，将空间留给了新认识的这一人一神。
“松……天瑞？”老赵端着水杯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这不是我在做梦？”
“老赵，我和施主一样叫你老赵吧？”松天瑞一直盯着林远意的身影消失，这才欢快地各老赵开始攀谈。
没等老赵点头，松天瑞用手扶着官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制服，对老赵说：“不介意我换常服吧？”然后他抖了抖，制服迅速变成了体恤、牛仔的便装了。
“老赵，这样好一点了吗？哎呀，你怎么不说话？”松天瑞坐到了老赵旁边的沙发上，侧着身子问老赵。
“你……你让我说话了吗？”老赵一副见鬼的表情，伸出手去搭松天瑞的肩，手却穿过他的身体。
老赵像被烫了一下似地，猛然抽回了手，脸又“刷”地一下白了。
“哈哈哈——老赵，你真有趣！”卧室里，正在洗漱的林远意听到了松天瑞开心的笑声。
“你们两少聊会，十二点前必须睡觉！”林远意洗漱完睡觉前，从卧室伸出头来，对外面正聊得起劲的一人一神提了个醒。
克服了最初的心理障碍，老赵整个人活了过来，虚搭着松天瑞的肩，开始打听各种神仙家八卦，听到林远意催，他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林远意的目光落在松天瑞肩上的爪子上，又对松天瑞说，“天瑞，你肩膀不痛吗？”
“不痛呀。”松天瑞转头看了看肩上的爪子，奇怪地说。
“哎呀，远意，你怎么还不去睡，别打扰我！”老赵被人打断，急忙催促道，手却还在虚空中用着劲。
林远意转身进了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盖头盖脑扔向了老赵，老赵眼看着毛毯要盖住他头，不由自主地伸出两手去接，手就离开了松天瑞的肩。
“沙发可以拉开来当床睡，早——点——睡！老赵！”林远意看了一眼松天瑞的肩，呼出了一口气，嘱咐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谢谢啊！”老赵突然觉得林远意本来关心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天瑞，熊宝已经好久没和你玩了吧？”关门前，林远意回头对松天瑞说。
“啊，是啊？老赵，你等等我，我去看一看熊宝，一会儿又得和我闹腾。”松天瑞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在老赵身边原地消失了。
意犹未尽的老赵：“天瑞，快点啊！我等你讲故事哪！”接着对上了林远意凉凉的眼神。
嗯？林远意好像有点不高兴？难道是我一开始看到小门神太过失态？
“呯——”林远意卧室的门重重的关上了，把老赵震得莫名其妙。
“天瑞。”林远意在精神海里叫了一声。
“哎，施主，你叫我？”与熊宝玩得起劲的松天瑞马上出现在林远意面前。
“你怎么能和陌生人勾肩搭背？你的礼仪呢？”林远意一本正经地训起了某只还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的小门神。
“老赵……他不算陌生人吧？”松天瑞弱弱地狡辩了一下。
“要与人有社交距离，明白吗？”林远意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了无名火。
那扇可怜的卧室门……
“哦……那、那施主……”松天瑞有点似懂非懂，仍旧坚持着不懂就问的好习惯。
“我？我当然不用！”林远意虚敲了一下松天瑞的脑门。
“哦……那我先走了？晚安，施主。”松天瑞现在真的明白了。
施主不用社交距离。
松天瑞消失了，林远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两眼睁得很大，一点困意都没有，耳边绪绪地响起老赵和松天瑞攀谈的声音。
“天瑞，你今年多大了啊？”
“我一千两百岁了！”
“哇！天瑞，你居然……这么大了！好吧，在神仙里，你还是个孩子吧？”
“我……已经不小了，老赵。”
“天瑞，你和我说说，你怎么会来当小门神吧？”
“好呀，我家里……”
安静的夜里，林远意的耳朵像猫耳朵一样，支棱起来，隔着门听着外面一人一神的交谈内容。
老赵比他会聊天，旁敲侧击地打听出许多松天瑞的事情，也不管是不是松天瑞的隐私，反正松天瑞想说，他就听着。
正好，好多事情，是林远意想知道，又没问的。
他这不是在偷听。
只是夜里太安静了，是外面的说话声音太大，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是绝不会给松天瑞提醒，让他在老赵精神海里去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