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蛟珠篇·交换条件
“两位多虑了。”
老蛟王寻个木椅坐下，示意两人也同坐。
封离毫不客气，拽住九岐就像回自个儿家一样，随意选了个好座位，随意仰靠，听他继续说。
“本族蛟主曾有遗旨，凡是能够随意进出结界的人，若是想要他的遗骨，便交由那人即可。”
“等等！本尊怎么听不明白了？”封离刚被桌上晶莹剔透的杯盏吸引注意，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顿时成了团浆糊，“本尊所听到的传闻中，那结界可是在玄烃死后才出现的。”
“他还没死就下达了这样的旨意，难不成会未卜先知？”
对此，九岐同样也感到疑惑，坐正身子，小声附和：“确实，天界的传闻也是如此说的。”
老蛟王看向两人的目光和蔼可亲：“两位有所不知，其实这结界大有来头，普天之下，也就本王和已经失踪的梵音神女知晓其中渊源了。”
“两位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就得再答应本王一件事。”
这老东西合着是来和他们做交易的？
封离暗暗思忖，谅他一介尊王也不敢拿始祖的生平经历作假抹黑，稍微松了口：“你且先说说，是什么事？”
“万一是要本尊的性命，那可给不了。”
这话听上去半假半真，老蛟王面上笑盈盈的：“尊上可真会说笑，本王可不是那等心黑的人。”
“本王所提的两个条件很简单——”
“这其一，两位尊贵之人远道而来，本王是想与两族交好的，更该尽尽地主之谊，希望你们能在寒舍多住几日，休闲玩乐一番，也好看看这浩瀚的望鄂海中的乐趣。”
“其二嘛，就是你们得祭拜一下本族蛟主的魂灵，毕竟是要拿走他的遗骨，该尽到的礼节还是万不可失的。”
“若能达成这两点，本王定当将蛟主遗骨的下落一一告知！”
“就这些？”封离疑心自己听错了话，还是不敢相信，原以为老蛟王会借此来刁难一番，没想到所提出的要求居然这么简单。
简直就像是吃了顿霸王餐不说，还把店主给凑了一顿似的不可思议。
“对，就这些。”看着小狐狸陷入犹豫，老蛟王颔首，说得肯定。
封离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信条，顿时露出个意义不明的笑：“行，没问题。那本尊与九岐天君就在此处多待三日，随你祭拜完玄烃的魂灵后，再离开。”
“届时，还望蛟王切勿食言，不然本尊回去以后一定将你言而无信的所作所为大肆宣扬，叫你的老脸都无处可搁！”
老蛟王：“……”
个小狐狸崽子……
老蛟王面色无虞，内心暗嘈，早就听闻魔界尊王是个随性恣意的主，万没想到还是个厚脸皮的。
不过配他内敛的外孙，倒也正好可以互补。
不失为一件坏事。
老蛟王莫名投射过来的目光盯得九岐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即便自己和他对视露出不解，他也毫不避讳，正视得坦然。
那抹眼神里没有恶意，九岐看得真切，对此并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相反还觉得是自身多疑了。
老蛟王的眼神不过就像是长辈在看小辈的那种关怀，并无什么不妥。
夜幕笼垂。
水晶宫内碧海接连暗夜，照下一方漆黑，各方灯烛辉煌，亮彻九霄，所及之处幽波泛光不兴，鬓影琳琅，如梦如幻。
晚膳时分已到，老蛟王盛情款待，差人送上来众多美味佳肴，虽不及天宫龙肝凤髓，却也算得上四海八荒的山珍海味。
封离盯着桌子上一盘接一盘的水产，夹起一筷子举在眼前赏玩，不禁调笑：“你个老蛟王，连自家水族同胞都吃？”
九岐坐在旁边，默默沉闷，委实觉得小狐狸说了句对的话。
两人都没吃饭的意愿，老蛟王也不勉强，兀自夹起块水煮白鲢送入口中，咀嚼得很是惬意。
末了，吞下肚去，小嘬一口清酒，顿感滋味甚美，快活如仙。
注视的目光全然没停止过，老蛟王生平还从未在用膳时被人如此盯着，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无奈败下阵来。
放下长筷，解释说：“这是河鲜，非是海鲜，本王再糊涂也不会吃我海族子民啊！”
对于这个解释，封离并不受用：“江河湖海的万物生灵，同为水族，是为同胞。”
“你说对不对？相公。”
九岐猛一激灵，往常小狐狸在戏弄他时，最多也只是喊个“夫君”，如今倒是第一次称呼他为“相公”。
听惯了“蠢龙、蠢龙”的叫法，现下突然改口，真个是叫人喜出望外，心里犹如吃了块饴糖，甜滋滋的。
他不可自查地微红了半截脖颈，轻声应下个“是”字。
老蛟王看见夫妻俩一唱一和，丝毫没在意自己当下被他们双双对峙的处境，在心底满心欢喜地赞叹这对佳偶天成的金童玉女。
直至封离再三逼迫，他才逐渐回过神来，认真对待，只道：“人间尚有易子而食这等耸人听闻的事发生，本王为何就不能效仿他们？”
听到强词夺理的这话，封离一千万个不高兴，当场就摔了筷，摆起脸色：“你等海域可是遭难了？到了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的程度？”
“但凡观之整个六界，都鲜少能找到蚕食同胞的残忍之人，何况，你一个老蛟王应该知道，精怪幻化成人形需要潜心修炼数百甚至数千年，才能得要一具人貌肉身，何其艰苦。”
“今天你看似吃的是鱼虾蟹，谁知他们是不是明日就要化形了？你也不嫌噎得慌。”
“尊上”九岐拽了拽小狐狸的衣角，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这里是老蛟王的地盘，人家盛宴招待，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把他臭骂一顿，确实不合礼法，也不尊重。
然而老蛟王笑嘻嘻的反应，却证明了九岐的担忧是多余的。
只见他无所谓地摇摇头，依旧吃着盘里的鱼肉，顺口说道：“尊上说吃同胞的家伙‘鲜少’得见，说明并不是没有。”
“本王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