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你没说过会弹琴。”宁琨坐在车里，看似无意的问。
“只练了这一首，本来打算生日的时候弹给你听的，想着万一你是打算过完生日就送我走的话，我看看能不能用一首深情的告白，给自己加个分。”
宁琨刚被挠过得心，痒完之后又疼了一下。
车子走走停停了几次，两边的景色渐渐熟悉了起来。
燕嫣看着窗外，瞳孔在不断放大。
“为什么来这。”这地方燕嫣虽没有多熟悉，但也还不至于忘记，她在这勉强也算过了一段看似温情的时光。
“要进去吗？”宁琨紧了下燕嫣冰冷的手。
“这儿现在也不知道姓什么，我们凭什么进去。”燕嫣侧过头，越过宁琨的视线望过去。曾经，这也算是沁海市富人区算得上是地标的宅子，燕家。
“这永远姓燕，只要你想来，以后随时叫司机送你。”
燕嫣满眼惊慌的看着宁琨，“不是我理解的意思吧。”
“不是要送你走，而是把这房子送给你，既然你提前透露了生日那天的节目，那我也提前告诉你礼物。”
燕嫣眼眶热的厉害，“我是必须要和你住在一起的，你送我这个干嘛。”
宁琨笑着说：“留给你将来当嫁妆。”
宁琨带燕嫣走过和燕妮留有回忆的每个地方，两人的高中、一起练琴的乐室、燕妮以前最喜欢的游乐场。
他寻着记忆的缝隙，带燕嫣通通走了一遍，这些地方他好久没来过了，因为那些尘封的记忆他不愿放出来，如今带着燕嫣故地重游，那些褪了色的记忆就被重新着色，以后再次回想起时，不再是燕妮明媚的笑脸，而是燕嫣双瞳剪水的看着自己认真的模样。
两人到家的时候，夜色已经浓重的化不开了。
亚日陷在沙发里，看着客厅里的画发呆。
燕嫣顺着视线一眼看见了放在显眼位置的画，感慨嘉泽办事果然靠谱。
她吩咐佣人把画挂在宁琨的房间，然后回头说：“收了我的礼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如果艾晴再敢进那个房间，保不准墙上的画会不会掉下来砸到哪。”
宁琨没出声，纵容的点了下头。
燕嫣抿着嘴角直到回了房间，都没放下来，今天的每一帧画面在脑中不停的闪，也说不上有什么值得回味的情节，但就是波澜不惊的在心底炸出了一大片水花。
亚日久久的凝视着宁琨，想开口问点什么，又陷入语言组织能力障碍。
两人从进门后虽然什么都没说，什么举动也没有，但空气中分明有什么悄然变质了。
亚日擅自拆开了包装严实的快递，他不懂画，但眼明心亮。
包裹里还附带了一张卡片，亚日认得那是燕嫣的字，上面写着：汝与此花，皆有缘。
也不是没想过燕嫣的坚持终会唤回宁琨的情爱，但这一天真要到来的时候，亚日才发现心理准备这件事，实际上真没什么意义。
燕嫣刚才上楼的时候竟还少女怀春般的脸红了，宁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那憨笑不语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大周末的，送画、晚归、娇羞、故作静定。这些词捏在一起，亚日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能串出来个2千字作文。
亚日形容不好自己现在的这股子烦闷，逐渐从刚看见画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意识开始回笼。
追溯烦闷的根源，应该是自己小心呵护了好几年的花终于要开了，可惜自己却不是赏花人。
也可能是燕嫣自己偷偷计划着、准备着，悄无声息的解密，却把自己严严实实的排除在外。
相较而言，似乎后者比前者更让亚日愤意难平。
亚日随手捡起外套，站起来往外走，路过宁琨的时候，还理智尚存的打了个招呼。
“这么晚还出门？”和自己说话还是一贯的清清冷冷，听不出喜怒，亚日心想，这是又恢复‘出厂设置’了。
亚日：“先生，您这心情舒畅了，我可还丧着呢。”
宁琨扭头看着他，到底还是孩子，心情都写在了脸上，“那你这是准备出去怎么嗨？”
“买个醉、蹦个迪，坚决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您就安心睡吧，把美梦续上，保证不会半夜被警察叔叔的电话吵醒。”亚日本就沉的心被宁琨刚才的眼神又刺痛了下，让他觉得连梦一场的资格都是肖想。
宁琨从没把他对燕嫣的那份心思放在眼里过，如果他要，那就只能是他的。
这股胜利者的气焰，亚日真想回手给他放排窜天猴。
“怎么舒心怎么来，明天我接送她。”宁琨路过亚日时，往他手里塞了张卡。
亚日出门后低头看了一眼，黑金色的卡上赫然的写着‘白玉公馆’。
行吧，这下不只限于买个醉了，可以清醒透了再回来。
白玉公馆的光束和熙攘的人流带动了整条街，亚日踏进这一束束光圈里，忽然就好奇了燕嫣上次来这的时候，是觉得兴奋还是慌张。
亚日酷着一张脸往里走，夜色降临后，只身前往声色之地的人大概有两种，一种是猎艳，另一种是看着别人猎艳来佐证自己是个有定力的人。
亚日正想着自己今天该扮演哪一种时，就看见了坐在吧台边上，身边已围上了一个人的艾晴。
艾晴依旧媚眼轻笑，拇指摩挲着杯壁，侧头听对方说话，不搭话也不冷脸。
亚日坏笑了一声，同病相怜？那肯定不是，但要非得换个词，也没什么合适的。
他走过去坐在艾晴旁边的位置上，自然的接过艾晴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力道猛了些，几滴淡黄色液体顺着嘴角一直流到了喉结。
话说到一半的男人看这操作后有点懵，张着嘴开合了两次，到底是没说完。
“哥们儿，突发状况应急处理能力不行啊，回去吧，升好级了再来。”亚日纯心挑事。
可这架势够唬人，对面的人转头讪讪地走了，继续寻找下个目标。
艾晴重新要了杯酒，笑的有些放肆的说：“小朋友，来买醉啊。”
“顺道猎个艳。”
艾晴没绷住的笑了半天，把刚要的那杯推了过去，联想了一下今天可能发生的场景，以及有可能带给这孩子的冲击，淡淡的说：“喝两杯意思意思自己失恋就行了，那本就不是你的，做个梦而已，太认真就有失风度了。”
平白无故被算不上是朋友的人揶揄两句，亚日头顶生烟的说：“你骄傲个什么劲，这么酸，是生气我刚才搅局了你的新欢旧爱告别？”
艾晴还是笑着，贴着亚日的耳朵说：“我呀，新欢旧爱不耽误。”
呼吸里带着细微的酒气，有些甜又有点辣，亚日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他慌张的躲开，镇静后又细品了下艾晴刚才的话，“你们这个岁数的人都这么浪荡吗。”
“差不多吧，一个让我富足，一个使我愉悦，所以为什么要做选择题呢。”艾晴存心逗他，所以故意把话说得现实又露骨，她一遇到燕嫣和亚日这些活在童话里的孩子，就是忍不住使坏。
亚日眼珠转了下，“不对呀，你怎么知道的？他俩刚到家，你这看起来在这喝半天了呀。”
小朋友的简单感是真的取悦到艾晴了，她冲亚日勾了勾食指，再次对着他耳根悄声说：“告诉你个秘密啊，我有天晚上开车，突然被雷击中，然后就有了上帝视角。”
“上帝视角？”亚日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
艾晴直起身向后仰头，整张脸沐浴在晃动的彩灯中，“我看见了完整的时间线，也听见了你们每个人的心声。”
亚日严重怀疑艾晴喝多了，她和宁琨之间的那点事，他本来还是抱有些期待的，毕竟年龄阅历相仿，又每天都腻在一起，发生点什么本就是件顺理成章的事。
他一直没法理解燕嫣的盲目乐观，他觉得艾晴应该不仅仅只是宁琨的床伴，应该有更多，起码他是希望能有更多的。
但宁琨永远是一副铁青脸，性子又干又涩，艾晴又是捉摸不透的性格，两人凑在一起，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也感觉不到。亚日想着想着，那股子丧气尽又来了，他拿起艾晴推过来的酒，看也没看就喝了一大口，灼烧感毫无防备的呛得他喉咙发紧的干咳了两声。
“小朋友，量力而行啊。”
亚日缓了一下，开口时嗓子有点哑，听着有那么点颓废劲了，“那他们这算是开始了？”
“开没开始，这个没法定义，但他俩是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的，不是现在也会在不远的将来。”艾晴说完就从高脚椅上站起来，整理了下长卷发就准备往外走，“所以，小朋友想开点，白月光什么的都是给别人准备的。”
艾晴笑了下，老男人的那股别扭劲，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矫正了呢，路还很长，但好在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艾晴走后，亚日发了会呆，身边也开始有些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猎艳什么的，也就是想想，唬人的时候说说，真实践起来，对他来说，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心还没空，更不会死，他想，还惦记那个白眼狼的时候，那就还是纯粹一点吧，也算对得起自己7年的空想。
准备走的时候，没醉，也没解忧。
听了不愿承认的实话后，好像也没更难受。
亚日出门后，找了个酒店，倒不是不想回去面对大家，而是怕自己明天早上安然的出现，大家没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