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清晨的阳光泄进来，燕嫣醒了有一会，没起来，就想这样赖在床上整理下思绪。
开心是肯定的，但具体开心个什么劲也说不好，她只记得昨天宁琨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大不相同了，没有□□但带了温度。
早餐吃了一大半燕嫣也没看见亚日下来，频频向楼梯口望。
拿着报纸看了半天也没翻面的宁琨头也没抬的说了句：“吃饭就专心点。”
“亚日怎么还没下来，我去叫他。”燕嫣说完就要起身，却被宁琨一把拉住了胳膊。
“他昨晚没回来。”
“没回来？他竟敢夜不归宿？”燕嫣眼睛睁得浑圆。
“他成年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宁琨的语气明显硬了起来，小兔子早上下来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坐下来吃早餐，等了半天，开口第一句竟是问亚日。
燕嫣瞪圆的眼睛转了个圈，含着笑意问：“小老头不高兴了？”
宁琨不动声色的继续看报纸，“吃吧，等会我送你。”
燕嫣笑意更深了，刚才担心亚日的心思转眼就跑丢了。
宁琨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不着急。”
路上，燕嫣和宁琨坐在后座，两人之间出奇的隔了一小段距离。
以前宁琨不搭理她，燕嫣故意使坏的有事没事的撩拨他，今天机会从天而降，她反而扭捏起来，话都有点不会说了。
宁琨低头看艾晴刚传过来的行程表，把下午5点到7点那段时间的安排圈了起来，回复艾晴：能挪后的挪后，不能的改天。
合上电脑，宁琨状似无意的问了句：“准备报什么专业？”
燕嫣的思绪从脑中不断升腾的粉红色泡泡中钻出来，“没想呢。”
“也没几个月了，该好好想想了，如果你想学美术，国外的大学应该更合适。”
燕嫣一下子坐直了，愤愤地说：“要送我走的心思还没断呢？你这有事没事的提这茬，你要是下定了决心，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暗示我。”
小兔子到底还是敏感的，宁琨反思了下自己刚才的话里有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慎重考虑下自己的梦想到底在哪。”
“你就是我的梦想。”此消彼长，燕嫣的势头又上来了，“你需要一个画家吗？”
宁琨没立刻理解燕嫣的意思，满脸疑问的看着她。
“所以我还没想好将来要干点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燕嫣回正身子，看向窗外。
我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什么样的人才能与你并肩，所以，我得好好想想
宁琨到了公司后直奔会议室，里面已经坐得整整齐齐，宁琨扫了一眼艾晴的脸色，不太好。
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宁琨不太歉意的说：“抱歉来晚了，现在开始吧。”
这次会议依旧还是和鼎晖国际，议题就一个，合作已然开始，如何就上周的画展延伸出一系列其他的商业活动。
本来以为只是小试牛刀的一次拍卖会竟然闹出了挺大的响动，线下拍卖会那天来了不少人，线上直播平台也数据喜人，第一次合作的影响力超出预期，两方都想趁热打铁继续造势。
鼎晖国际的其中一位项目经理说：“这次的参展画家基本都是些还没成名的，我们可以重点包装下呼声比较高的那几位，用最低的商业成本得到最高的收益。”
另一位说：“我记得得奖的里面好像还有个孩子，看着挺酷的，我们可以做个素人直播什么的。”
话题一开，头脑风暴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宁琨拧着眉，游弋在众人的天马行空里，这样有主题没结论的会议也不是没经历过，为什么今天听着就这么不舒心呢。
以前他们讨论的都是实体业务，更贴切的说是服务理念，而现在他们讨论的是画、是人、是纯粹的价值。
梦不觉的名字被几次三番的提起，大家越讨论越起劲，似乎为这个博眼球的姑娘的商业价值附上了不朽的标签，宁琨忍耐着，听着在座的各位像讨论商品一样的计划着他的兔子。
艾晴在桌下用钢笔轻轻敲了一下宁琨，宁琨回神后一脸惑色。艾晴小声提醒：“大家在等您定个大致方向。”
宁琨耸着眼环视了一圈，大家的兴奋劲还没有彻底散去，像一个个开着屏的孔雀，好像宁琨只要选中了谁的提案，谁就能立马绕场跑两圈。
艾晴大概看出了空气里的细微变化，快速整理思路，“宁总，我总结一下刚才各位的提案，大致可分为三个方向：一是深入探寻网站上粉丝群体量大的作者，润色一些可能会成为爆点的背景故事；二是邀请一些有噱头的作者现场或直播画画，打破画家带给众人的神秘感”，艾晴用余光瞟了下宁琨的脸色，继续说：“三是送有意向的作者到欧洲的合作院校继续深造，提升公司的社会影响力。”
宁琨睨了艾晴一眼，然后眼神如激光射线般扫射，“在座的各位想必也身处要职多年了，”宁琨低头看了下腕表，“今天这种没有营养又多余的会议浪费了我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想大家的时间也都非常宝贵，请下次再有类似情况，提前完成讨论环节，我想看的是各种提案的详尽策划，以及投入产出比，而不是万般忍耐的欣赏各位的不成型畅想。”
气温骤降成冰，呼吸声破碎了一地。
宁琨的神色没有半点缓和的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散会吧。”
大家互相看看，没想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起身的人。
宁琨屈起手指在实木桌面上砰砰敲了两下，“还有问题？”
靠近大门的一位先溜了出去，开了个头后，会议室里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清了场。
艾晴没动，靠在椅背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点火就着啊，怎么现在是提都不能提了？”
“艾助理，你难道没觉得这样的会议毫无意义吗？”
“宁先生，这几年宁氏虽突飞猛进，但好像也没到分秒必争的地步吧，您的高标准严要求我非常赞同，但下次是不是能提前告知一下呢，今天是我的疏忽，没有提前告知大家避讳下敏感词。”
宁琨转了下椅子，“你现在疏忽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多了，昨天的事我还没说你呢。”
艾晴单手托腮的撑着桌面，“那昨天还满意吗？一下午干了什么，互诉衷肠了还是又吵了一架？”
“你早就知道，却瞒着我？”宁琨没和她打马虎眼。
“也没早知道多久，主要是您也没表露出半点对她的好奇啊，我没事跟您提这个，不是怕给您添堵吗。”
宁琨回正椅子，被戳中了心事，但人设得尽量保证不塌，正色说：“你去查一下她之前一共卖出去过多少幅画。”
艾晴笑意渐浓，“公事还是私事？”
宁琨掀了个眼角，“你有其他选择？”
嗯，暂时确实还没有，艾晴泄气的摇了摇头。
“看看那个网站的后台，联系一下曾经买过她画的买家，给你一个月时间把画都给我收回来。”
男人的独断和占有欲能有多强？艾晴就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尤其是对着这朵万年不开的老花。
艾晴：“以前的那些也不是画给你的，你收回来有什么意义呢，家里挂着那幅私人订制的不好吗？”
家里的那幅自然是好的，但她的画挂在别的地方感觉就不太好了，宁琨说：“以前的和以后的她都只能卖给我，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艾晴扶额叹息，“嘴硬心冷还面瘫，我真不理解现在的小孩子都是什么审美。”
宁琨刚要发作，艾晴赶忙开口继续说：“你自己的感情自己得拎清楚，现在她有多用力的喜欢你，将来就有可能多恨你，那些她还不知道的事，还是趁早告诉她吧，别等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坦荡纯粹的人就该得到所有真话，但什么时候是个合适的时机呢？
宁琨没说话，胸口堵得死死的，也当真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于皓渺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再次观察了下燕嫣扬了一天的嘴角，终于忍不住的拉了她一下，“傻乐一天了，你就不打算和我分享一下？”
燕嫣双眼明亮的看着他说：“不打算。”
“哎，你就不能收一收你这不太讨喜的性格？你这样可什么时候才能收了那个小老头啊。”
燕嫣嘴角没塌，但看他的眼神里如有飞刀。
于皓渺虚掩了下嘴，“我重说，你已经修炼成精了，那扇你期待的大门即将为你敞开，从此前路无阻，情路顺遂。”
这话说的燕嫣甚是满意，她点了下头，挂上书包往外走。
于皓渺赶忙跟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了吗？”
燕嫣停下脚步，看了他半天才开口，“你似乎对我和他的事一直特别关注，你是真的八卦呢，还是”
于皓渺被盯的全身肌肉紧张，他滚了下喉咙，没想好怎么接这句话。
燕嫣甩下后半句，“就是闲的。”然后继续朝大门口走去。
于皓渺长出了一口气，跟在后面继续说：“周末的画展怎么样啊，奖金拿到了吗？”
“没拿，我让嘉泽告诉主办方直接把支票寄给宁琨了。”
“之前不是还犹豫又纠结的问我这事是不是特幼稚吗，然后转眼就挥金如土了？你就是个矛盾综合体，不过，你就这么直接寄过去，万一他不答应怎么办。”
“我是先收了货再付的款，买家很满意。”燕嫣晃着马尾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于皓渺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呢喃了一句：“买家很满意．．．．．．”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门口，燕嫣扫了一圈，高尔夫竟然再次缺席，燕嫣对亚日昨晚的行踪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然而就在燕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打开了平静的缺口，燕嫣转回眼，再次确认了下，目光柔柔的亮了起来。
宁琨把车停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开了一半的车窗，还穿着西服的胳膊支在玻璃上，别扭的保持着高傲的姿态。
他看见燕嫣和他匆忙的交汇了下眼神，然后就转了头。
宁琨拧了下眉，这是，不高兴来接她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