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燕嫣吃了药后，美美的睡了一觉，早上醒来后，昨天的不适感走的干干净净。
这一夜睡的难得的沉，燕嫣坐在餐桌前问艳姨：“先生昨天几点回来的？”
艳姨把刚盛好的清粥递给她，“还没回来呢，估计快了。”
话音刚落，宁琨就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眼里布满了血丝，一边走一边看时间，应该是准备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再赶回公司。
燕嫣在楼梯口拦住他，刚走近些，就闻到了他一身的酒气。
“喝了一宿？”
宁琨疲惫的揉揉太阳穴，惺忪的眼还未彻底醒透，“没，在酒店睡了一会。”
燕嫣见宁琨满脸的倦容，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宁琨余光看了她一眼，似是看穿般，说了句：“我自己。”
这一句勾出了燕嫣后知后觉的羞愧感，昨天艾晴讽刺她就是个不断哭闹要糖的孩子，现在觉得说的还真半点不差。
燕嫣不知道宁琨昨晚经历了什么，但不论是什么，陪在他身边的人到底还是艾晴，而自己在看见满身疲累的他时，第一个蹦出的念头竟还是他和谁住在了酒店。
燕嫣为自己的狭隘感到了深深的羞耻感。
她想问问宁琨累不累，头疼不疼，有没有吃饭，想了一圈，发现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成年人的世界离自己还是太远了。长久以来，她想的只有横冲直撞的占有，她曾非常坚信宁琨对自己的那份情谊绝不单单仅是为了承诺，所以她费劲心力的想逼宁琨承认他的爱意。
可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肆意会不会为本已身心俱疲的宁琨再加上一排砝码。
燕嫣越想越难过，她软语呢喃的说：“我是不是让你更累了。”
宁琨没想到燕嫣能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来，小兔子平日里说话多数都是火药味十足的，从昨天生病开始，怎么变得有些柔软了呢。
“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与你无关。”
“我不会一直是个孩子，现在无法帮你分担的，将来都会加倍补回来。”燕嫣满眼晶亮，笃定的说。
宁琨知道艾晴昨天的话到底还是刺激到她了，而自己其实也还处在矛盾里，他一面希望小兔子能永远这么无忧的活着，一面又希望她快点长大，好从对自己的无端痴迷中解放出来。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好好准备高考吧。”
燕嫣眼底的火热被瞬息间抽离，高考后，是就要把自己送走吗，所以，现在是在提醒自己时间所剩不多了？
“非走不可吗？”燕嫣的声音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宁琨想起昨天燕嫣高烧时的胡话，心脏又没预兆的少跳了半拍，“国内如果有喜欢的大学，考得上就留下。”说完就脚步凌乱的上了楼。
燕嫣将宁琨刚刚的话默背了三遍，在反复确认这段话里的中心思想和自己理解的没有偏差后，笑意才爬上了嘴角。宁琨刚才说完这话仓皇而逃的样子逐渐清晰起来，燕嫣听着楼上不轻不重的关门声，轻笑的说：“口是心非。”
于皓渺没想到燕嫣昨天病成那样，今天还能来学校，早上一进门看见她好好的坐在座位上，不仅没有忙着补觉，反而勤奋的背上了英语单词。
这个诡异的场景把于皓渺的瞌睡虫都吓了一个趔趄，于皓渺坐下看了看燕嫣的单词本，又看看她默背的唇形，货真价实。
忍了一个早自习后，于皓渺凑到燕嫣旁边说：“嫣妞，罗浩这两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这事应该算是了结了吧，你家小老头还真是有办法哈。”
早上刚看见宁琨那会的无力感又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卷土重来。燕嫣随口问了句：“你说宁琨的一天值多少钱？”
“啊？”什么情况，这频道转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于皓渺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八万够不够？”
“”嗯，确认了不是幻听，但还是一点没听懂。
于皓渺电话震了一下，他不想继续沉浸在燕嫣总是突如其来的脑洞里，低头偷看了一眼，不耐烦的把电话扔到燕嫣面前说：“你处理一下呗，从那天分开之后，就没停过。”
燕嫣对他的电话可是一点兴趣没有，推到一边，连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于皓渺眼梢带着风，“你有点责任心行不行，我又不是你俩的信使。”说完再次把电话举到了燕嫣的面前。
燕嫣斜瞟了一眼，发信息的是石磊。
“喂，回个话啊，再装死我可去萃文找你俩了啊。”
在往上看，统统都是已读不回的信息。
“上次庆功宴没吃上，啥时候咱得补一下。”
“那傻子没再找你麻烦吧，回个话啊。”
“哎，那天来接你的是谁啊，看年纪不像你爸啊，叔叔？舅舅？”
燕嫣疑惑的看了于皓渺一眼，于皓渺这下来气了，“你看我干嘛呀，当初谁拿我电话给他发信息来着，现在他联系不上你，天天来烦我，你这是什么表情？”
燕嫣是真想给于皓渺的智商充个值，她拿过电话，点开设置，在‘已阻止的联系人’里添上了石磊的电话号码，然后把电话扔回去。
于皓渺像哑巴了一样，看燕嫣这流畅的动作，他也不是没想过给石磊拉黑，但一直纠结这样毫无过节的就把人家拉黑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而且，还是曾经短暂的盟友。
燕嫣接着又补了一刀：“下次不会操作问我。”
今天周三，燕嫣放学后直奔素缘，离周末的截稿日不剩几天了，前些天一直被无关紧要的事耽搁，燕嫣和嘉泽说：“周末前每天放学我都会过来，9点走，耽误你关门吗？”
嘉泽本就一直担心燕嫣赶不及在画展前交稿，现在燕嫣主动提出要到画室来，自然是高兴的，“店里平时9点半关门，你随时来。”
燕嫣道过谢后就把自己关在了画室里，基本的构思之前已经想好了，现在就差落在纸面上，燕嫣看了下简单翻新后的画室，干净了不少，各类画具也配备齐全。
燕嫣推开门走出去，嘉泽还没走远，听见开门声，以为屋里是缺了什么，回头问：“还要什么？”
燕嫣摇摇头，面带笑容的说：“什么都不缺，谢谢你准备的一切。”
嘉泽愣了一下，这是，这是对自己笑了？虽也没见过几次面，但这还真是第一次看见燕嫣笑，虽没到眼底，但也绝对真诚。
燕嫣临关门前说：“希望我的画能给你买个好价钱。”
嘉泽对着门板点点头，可算想一块去了。
燕嫣对着画布用手指量了几下比例，就开始勾线了，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宁琨，想尽力赢得奖金买他的一天闲适，想等着自己的画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的时候，可以带着宁琨看看自己为他画的画。
一连几天都在处理和鼎汇国际合作的项目，宁琨回到忙碌的工作中后，之前心里的郁结也渐渐散开了。
他安慰自己说一定是因为那天小兔子的样子太乖太可怜了，自己才会情不自禁的亲了她，再说，自己也一直把她当晚辈，虽然燕嫣从没叫过叔叔。
宁琨稳住了心智，暂且把那天的事当做是长辈对自家孩子的过度关心。
签完手里的最后一个文件，宁琨按了下内线，唤艾晴到总裁办公室。
“我接下来还有其他行程吗？”
艾晴回复说没有。她发现这几天宁琨及其的反常，以前全公司都走光了，也不见他着急回家，有时候太晚了，甚至会在里面的休息室将就一宿，早上再回家洗澡换衣服。
可最近自己老板却格外关注时间，对自己晚上的行程安排也及其的上心，除非必须到场的会议和应酬，否则一概不参与。艾晴想，这是开始走养生路线了，还是走夜路怕黑了？
然而宁琨的这一系列反常，是因为连着几晚回到家，都只看见亚日京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夜很深了以后燕嫣才会独自一人回来。
有一次，宁琨回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亚日，“最近都不用接嫣嫣放学吗，学校有事？”
亚日从紧张的游戏里抬起头，恭恭敬敬的说：“不知道，就是告诉我这礼拜都不用接她，她晚点会自己回来。”
宁琨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声音有些沉的说：“她一个女孩子，晚上自己回家多不安全，你没问问她去哪了？”
亚日放下电话，不以为然的说：“先生，她17了，不是7岁，再说，就算哪个不长眼的坏人盯上了嫣嫣，那该自求多福的也肯定是那个匪人。”
宁琨虽觉得亚日说的在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或者说，更多的是好奇。
所以宁琨今天掐好时间，准备等着燕嫣放学后，悄悄跟着去看看小兔子这几天神神秘秘的都在干什么。
计划是这样打算的，但实践起来就有了些难度，宁琨思来想去这个最佳人选就是艾晴。
艾晴以为宁琨这是又要准备下班了，不由得喜上眉梢。
宁琨看了一眼艾晴不断晕染开的喜色，用平时安排工作时的语气说：“等会你去趟燕嫣的学校，看看她最近都在忙什么。”
艾晴像没听懂一般，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她都要放学了吧，我去看什么？”
宁琨拿起手边刚签过的文件，保持着刚才的语气和语速，“那你就去看看她放学后都干了什么。”
“您要我去跟踪她？”艾晴冲口而出，带着一副无法置信的惊恐。
宁琨觉得‘跟踪’这个词用的不太妥当，但也一时间没找到更合适的词来代替。他点点头说：“那你小心点。”
艾晴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无法置信，“那为什么是我去？”
宁琨虚靠在老板椅上，缓缓抬起头说：“我接下来不是没有行程安排了吗。”
“所以？”
“所以你不用在公司候着了，去忙吧。”
艾晴看宁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表情彻底跨了，“我放着一大堆的项目书不看，去跟踪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小屁孩疑似丰富多彩的课余生活？”
“你可以在车上继续看，我让司机陪着。”
艾晴为宁琨的阅读理解能力开始犯愁了，“那您怎么不亲自去呢？”
宁琨直起腰，又拿起一个文件夹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艾晴哒哒的走近些，看了眼宁琨手里已经签好了的文件，“那您这很多要处理的事，意思是都不需要我了？”
宁琨觉得艾晴最近也有点反常，以前就算内心活动再剧烈，表情管理也都一直做的很好，不由得灵光乍现，“你是准备跳槽吗？”
艾晴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我就算要辞职，也一定不是为了另谋高就。”
宁琨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说，怎么还有点正中某人下怀的意思呢。
艾晴也没打算继续聊这种假设性的话题，回身关门时还是忍不住逗他一下，“或许你下次再把我一个人扔在哪的时候，就会收到我的辞职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