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6探病
这次学前party以楚琪差点交代了半条命告终。
最终也没能跟当天陆茂松跟顾希尧带过来的小同学同一时间开学入学，啥也别问，问就是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三个多月，生生错过了开学时间。
当天事故发生的时候，在场的特别是年纪小的几个孩子，都给吓懵了。
厉皓宸把人捞上岸做了抢救之后，小姑娘吐了几口水但没醒转过来。
楚奕这才醒过神来让外婆联系120把人往医院送。
当天晚上，楚琪直接发了高烧，人还是昏迷不醒，医生诊断为急性吸入性肺炎，症状严重且看着呼吸几乎没有，只能安排住进icu重症监护室。
楚爸楚妈接了电话，才知道女儿生病正在抢救，二话不说订了当天夜里的飞机往回赶，那边生意都还没谈完。
-
楚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前世跟外婆外公在村里一起住的小房子，房子里灯光昏黄，楚琪就在这样的灯光下写作业。作业写着写着，就听到高老师在外面催交作业的声音：“没交作业的快交作业，不然期末考试零分算。”
楚琪很着急，可是面前还有很厚的一堆练习册，不，她不能考零分，考了零分就没办法见爸爸妈妈了，因为妈妈说以后考好了才能回来见她。
然后又听外婆的声音说，“琪琪，快回来吃饭了。别写了，快回来。妈妈一直在等你的。”可是妈妈没有在等她呀，楚琪急哭了，推开房门想出去，一下子就感觉整个人都往下坠，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她只能尝试地喊：“外婆，外婆……妈妈，妈妈……”没人回应她，那个空间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
……
前世楚琪是一直到初中了才到爸妈身边，在那之前一直跟着外公外婆住。她以为爸爸妈妈不回来是因为家里太穷，所以只能拼了命学习。后来住进了那套郊区富丽堂皇的别墅，才知道原来爸妈只是不关心她。
前世楚琪的爸爸已经很成功了，跟前妻生了一儿一女。跟前妻离婚后，娶了楚琪妈妈，楚琪同胞的哥哥跟前妻的女儿就差了两个月，这里就不得不引人遐想了。
所以后面再生下楚琪，楚琪妈妈以没有时间带孩子为由直接丢给外公外婆带。真的是没有时间，因为带着楚琪的同胞哥哥，楚琪妈妈只能牢牢守在楚琪爸爸身边，但也没法止住那些不断冒出来的莺莺燕燕。
-
对于楚琪一直昏迷不醒发低烧的情况，医生也很难诊断出什么，只能一直吊水，呼吸机也不能撤，按照心电图显示，目前病人心率很不稳定，求生意识应该还在挣扎。
楚妈很不能接受，一度崩溃大哭，明明出门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没几天时间就奄奄一息了。只能不住地给医生塞红包，请求用尽一切办法跟资源救人。
医生表示很为难，拒绝了递过来的红包，只能公事公办地先给家属打预防针：“家属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就目前的情况，很难再做什么，只能等小姑娘自己熬过来，如果醒了还好。我院最厉害心肺科专家跟脑科专家都安排上了，但毕竟是公立医院，有些条件还是有限的……家属要随时做好准备。”
-
走廊外，厉皓宸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苍白的小人儿，想到下午将人从池子里捞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几乎都没呼吸了，整个人湿漉漉软趴趴的，好像再也鲜活不起来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他就想起了七岁的时候养的那只布偶白猫，放在身边养了两三年，平时听话，很粘人。有天走失了，佣人找了好几天没找到，最后从湖里捞上来，就是湿漉漉的，死了的猫。
看见猫尸体的那一刻，他感觉心中那块有点色彩跟鲜活的东西就这么没了，那是他7年里少有能抓在身边的真实了吧。
厉皓宸拨通了手机上那个不常播的电话号码，听着电话接通前冰冷机械的铃音，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
“喂——”
好像真要毁掉了……
-
楚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上午，阳光正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稍微有点刺眼，楚琪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这会儿人已经不烧了，只是有点虚脱无力。
楚妈看到人醒了，直接摁了床头铃叫来医生。医生过来听诊复查询问了一些问题，表示病情暂时稳定住了，但仍需要住院观察。
楚琪想的却是能不能赶紧回去，她不喜欢医院，从出生到现在，进医院的次数太多了，她很不喜欢这种时不时来提醒自己是个20岁就要死的事实。好像在今世楚琪的潜意识里，不进医院，就能证明自己身体还是能抗得了一样。
而且这种心思没办法跟别人说，她只能憋闷在心里一个人想。
楚妈则是松了一口气，表示就得好好观察，等到确认没问题之后再出院。
楚琪记得这次出差应该需要一周时间才对，现在楚妈赶过来了，生意应该是被耽误了。等医生走后，楚琪有点愧疚，拉了拉楚妈的手：“妈妈，我是不是闯祸了？”
楚妈心疼，只抚了抚她脑袋开解道：“琪琪没闯祸。但是你要早点好起来，不能丢下妈妈对不对，还有爸爸、哥哥和外婆，他们也都担心坏了。”
楚琪皱了皱秀气的小眉头，软软地问：“那你跟爸爸的工作怎么办？”
想起了事故大概经过，楚妈继续说：“琪琪不用担心，爸爸下午就回去了。妈妈会再多陪你一阵子的。哥哥这两天也要开学了，琪琪想不想送哥哥上学？”
“嗯，想。”楚琪心里松了口气，那就放心了，希望这次事故不要影响到大家才是。
“那就好好养病。等你出院了，妈妈请人来教琪琪游泳好不好。”楚妈有点担心楚琪会有心里阴影。
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游泳楚琪前世就会的。但到底没说什么，她现在只能缩回被子里，继续睡觉，毕竟还是感觉脑袋沉得慌。
楚妈看着孩子抗拒的样子，也说不出再劝解的话，只轻轻拍着她身上的被子，哄她睡觉。
中午的时候外婆给楚琪带来了家里熬的汤，楚奕也来了。这家伙可一点也不安生，但到底是给病房里添了点人气。喂饭这种活楚奕抢着来干：“妹妹，快点好起来。哥哥跟外婆一起炖的汤，你多喝点。”
楚琪看了眼楚奕，哥哥最近应该也是担心坏了，想必那天在场的人心情估计都被她破坏了。但当下，她又不是残废了，能自己吃饭。“哥哥，琪琪有手的，我要自己吃。”说话的时候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汤很好喝的样子，你再不让我喝就凉了。”
楚奕撒手，让她自己来。拿着手机对着慢吞吞吃饭的楚琪就拍了一张，然后发四人群里。
奕·冠楚楚：【我妹妹醒了，这会儿吃饭呢】
照片里的小人儿多了几分病弱的苍白，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发，显得整个人小脸尖尖，大眼睛很突出的样子，更添几分娇憨。
咬定卿卿不放·松：【喜大普奔（jpg）】
咬定卿卿不放·松：【多给她补补，瞧着人都瘦脱形了。】
尧·魔鬼怪：【喜大普奔（jpg）】
咬定卿卿不放·松：【我明后两天过去探病看看呗奕·冠楚楚】
尧·魔鬼怪：【我也去奕·冠楚楚】
奕·冠楚楚：【刚抢回来的半条命，折腾不起。】
奕·冠楚楚：【不容易啊，还要谢宸哥（大哭jpg）】
浩瀚星·宸：【醒了就好（微笑jpg）】
尧·魔鬼怪：【别介，我会悄悄地来，不留下一片云彩的奕·冠楚楚】
奕·冠楚楚：【……】
……
看着群里活跃的氛围，终于打破了那天事故后噤若寒蝉的尴尬，楚奕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
第二天，病房里就来了不少探病的。顾希尧最先来的，还是带上了他两个堂弟，楚奕看着没想打人，到底是在病房里不好发作。
顾希尧递上果篮，去看了眼楚琪，就出外间，礼貌地跟楚妈聊起天来。
这间病房是这家医院的vip特护套房，来探病的人看过楚琪之后都到外间，隔绝了大部分声音。
楚琪也乐得自在，在内间好好休息。这身子是真的太娇弱了，接连躺了好几天了还是提不起什么劲，楚琪只觉得头重脚轻的。
正昏昏入睡之际，病床旁边突然多了个小脑袋，没把楚琪吓一跳，定睛一看，是顾希杰小盆友。
楚琪提起精神打招呼：“嗨~”。
杰兄弟眨了眨眼，好奇问道：“你好点了吗？”
楚琪不忍赶人，只能继续应付：“嗯。”
杰兄弟吞吞吐吐：“那天，那个哥哥，嗯……用那里顶你肚子，嗯……压你身上，还……还亲你嘴……”说完整个人十分好奇地打量她。
楚琪：喵喵喵？小杰兄弟，怎么说话呢，我怀疑你在搞黄色。
果然，下一刻很幼齿。
杰兄弟盯着她的肚子：“你是不是怀宝宝了？我听小花说，男孩子跟女孩子……亲……亲嘴之后，会怀宝宝。”
其实当天楚琪晕过去之后，并不清楚谁给她做了急救措施。醒来之后，也没谁跟她说过当时的后续。
楚琪：“……”。
于是就想怎么组织下语言，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告诉他什么是急救措施。
没想到这孩子“噌”一下子离远了，盯着门口方向，似是求证：“哥哥，亲嘴了，琪琪会不会怀宝宝？”
楚琪好奇转头看过去，连小杰兄弟话中的华点都忽视掉了。
来人确实是个哥哥，可不是楚奕，不是顾希尧，是厉皓宸。
楚琪腹诽：男主大人，能不能别每次都出现在小学鸡的对话现场，她有理由怀疑配角的降智完全是因为主角的光环效应在。
虽然人家就只是刚进门还啥话没说。
厉皓宸自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这会儿心思有点捉摸不透，面上却很恶劣地笑了笑，仿佛这些天已经压抑了好久的情绪急需找个宣泄口，他煞有介事点了点头，直接回答了顾希杰的问题：“好像会。”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小家伙被吓哭的场景。
杰兄弟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两人，直接奔出去了，有点像泪奔。
楚琪则是一脸惊呆的样子，孩子，不要脑补也不要瞎想好吗。用目光送走小杰兄弟，反过来一脸呆滞地盯着厉皓宸。
男主这个年纪了都没开性启蒙教育吗，不是小说里的智商天花板来着？小杰兄弟童言童语还能理解。
面前的少年，如果不去看他清俊的外表，此时就像个讨债的恶魔，身上带着寒意。
厉皓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楚琪床边，伸手抬起她下巴，那股凉意也从他指尖传来，强硬的姿态令楚琪忍不住皱了皱眉。
“亲了会怀宝宝，琪琪不怕？”那声音听着清淡，可话中仿佛带了刀，少年似乎不打算放过她，试图找到这张平静无波的小脸上类似皲裂的表情。
嗬，果然是个性格恶劣的小孩儿。
“当然不怕，那些话都是骗3岁小孩子的。”软和温暖的小肉手反握住那冰凉的指尖。
“嗯？”暖意从指尖传来，厉皓宸有片刻怔愣。
“我已经5岁了。”楚琪另一只手十分自信地握起拳头，直接跟眼前这人对视，莹润的杏眸笑意盈盈，仿佛能融掉坚冰的暖阳。
所以，厉皓宸，你12岁了，不能比她还幼稚。
不等眼前人反应，楚琪甩开他的手，直接蒙起被子躺下去了，只漏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里直接蓄起了层水雾。
“我想睡觉了，好累呀。”声音亦软糯了不少。
楚琪不太想搭理这性格有点别扭的小男主，想睡觉，只觉得脑仁嗡嗡地。
“嗯，你睡。”
厉皓宸看着那合上的睫羽，想着刚指尖稍纵即离却令人颤抖的暖意，以及那双恢复生机晶亮的杏眸，他内心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救回来了……
-
最终楚琪没能如愿，当天晚上人就又发起了低烧，医生又一通忙活，自然无法送楚奕开学，恢复情况并不明朗，医生建议不要出院。
愧疚的楚琪只能在病床上休养，精神好点的时候抽时间作画。住院一个月之后，家里请了专门的护工，楚妈能从医院暂时抽开身去处理生意上的事，外婆偶尔会来陪床。
仿佛这就是这个圈层家庭的寻常生活，夫妻都忙得脚不沾地，孩子永远都是散养，楚琪还能借着病体多得楚爸楚妈两句问候，不知道楚奕那边父母的关心是不是同样到位。
所以休养的这几个月，楚爸楚妈以楚琪应以身体为重为缘由，让楚琪在医院好好养病，不要担心上学的事情。楚琪最终没能跟学前party那群小孩成为同学。
其实只要楚琪想，她可以跳级，上小学读书对于现在病弱的她来说，还没有上绘画培训班的吸引力来得大，也没有养好身体重要。
为了不落下以后上国际学院的英语基础，楚琪跟楚爸楚妈征求请英语外教老师，楚爸楚妈欣然应允。学英语也不是主要目的，前世在国外生活了好多年，口语熟练程度已经可以用nativespeaker来形容了，楚琪只是想找人聊天。
所以楚爸楚妈一合计，既然小妹自己要求的，顺便也给楚奕也安排上了英语外教辅导，惹得楚奕有时周末过来探病，偶尔会吐槽外教的问题。
-
楚奕就读的圣朵伊斯贵族国际学院包含了初中部跟高中部，两个校区相邻，只区别开了教学楼跟宿舍区，类似操场排球场篮球场等运动场地、食堂及大礼堂等均为共用的，学校实行地是军事化半封闭式管理，要求就读学生住校，豪门世家子弟在校内有专门的单间宿舍，学校亦会招部分特招生，按成绩择优录取并授予对应金额奖学金。总体而言国内方向保升学率，国际方向尽量保x藤类名校。学校设有晚自习，每周周日放半天假供学生外出。
当然以上仅针对大部分学生，少部分校董的子女以及企业家的子女，自费申请了特等权限的，可不上晚自习，甚至不要求强制住校。楚奕就属这一类。
不过楚爸为了让儿子好好学习，再加上校区离别墅区较远，在s市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平时车接车送路程至少要4个小时，为了节省路上时间，已经在学校附近给楚奕安排了公寓。平时阿姨会按照要求上门做饭打扫卫生，楚奕不住校的时候可以住公寓，所以平时就算周末也很少回来。
楚琪没想听他抱怨，会把最近的画作给他看，楚奕有时候看中哪幅，会直接拿走，渐渐地楚奕也不抱怨了。只不过他来的次数也少，估计上初中之后课业会变得繁重许多。
楚奕让她好好休息，说出院回家的时候会给她准备礼物。
楚琪偶尔会到楼下的小花园散散步，趁此也结交了不少病友。
医院那段时间都流传一段佳话，说来了个会画画的小姑娘，还能给人画画，人美心善，可可爱爱的，给沉闷压抑的住院部添了不少欢乐。
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三个月，如果不是讨厌医院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楚琪觉得其实这样的休闲日子还不错。
出院回家的时候，是楚爸亲自开车来接的，车上楚爸一直在道歉，说没能多花时间陪陪她，楚琪很是乖巧地反过来劝慰，说原谅爸爸了。
到家的时候，楚奕也从学校回来，自然给她准备了很多小礼物。两个月没见，楚奕这家伙长高了不少，而且也进入了变声期，楚琪听着他公鸭嗓子喊妹妹，刚开始还适应不过来。
不过，总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楚琪老母亲的心有些微欣慰。
意料中的是，二喵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