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扭曲
“我不想有一天,我那么老的时候,我还没有爱上过一个人,还没有一个男人爱过我,酥儿,你整天傻兮兮的,你能懂吗?你这个傻子!”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废物!”除瑶痛哭着说道。
沈离闻言,顿时也是有些愕然。
这除瑶,虽然心狠手辣,而且有些精神心理扭曲,但是从骨子里说,这个女人,是一个追求自由追求平等追逐爱情的人。
这样的人,却生在这么一个封建时代里,最讲究尊卑有序的宫廷当中,做了一个地位最低下的扫地宫女。
并且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很多年,对她的折磨,恐怕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过,她再怎么可怜,终究掩盖不了她杀人为己,最后害人害己的结果。
除瑶,一定会得到制裁,也绝不可能容留有她活下来的余地。
“沈公公,求求你,求求你,求你救救她,好不好?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此时,酥儿流着泪转向沈离,开始给沈离磕头。
“只要沈公公能救救她,我就愿意为沈公公付出一切,当牛做马,在所不辞。”酥儿不住地朝着沈离恳求。
但沈离始终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房间里的除瑶。
“你没听她说吗?于嬷嬷死了,是她做的。刚才我进来时,已问过了这御监的副总管老林生了,宫里查到了,于嬷嬷的死,证明是她所为,已经有了铁证,是一把匕首造成的致命伤。”
“那把匕首我见过,她差点用那匕首杀了我。”
“只是现在匕首在什么地方,还不清楚,不过铁证如山,她是死路一条了。”沈离冰冷地说道。
他可不会原谅除瑶。
“行了,酥儿,你也见过她了,你看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好姐妹?你认清现实吧。”沈离叹口气说道。
“沈公公……”酥儿的声音,到最后细若蚊蝇。
她也知道,沈离能够给她身份,帮助她脱离直殿监,还帮她真正做了女人,不怕泄漏了秘密,这已是天大的恩德。
现在还想要沈离违背宫中的规矩,让沈离去救除瑶,是太勉强、太为难。
她只是沉默着,站着看着自己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妹。
“最多留她个全尸。”沈离皱眉留下这一句,而后转身就离开了。
他的耐心可没有那么多,既然除瑶要杀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就只有死。
至于酥儿,说到底,在这个男人做主的时代,该听,还得听自己的!
“沈离,你这个混蛋!是你毁了我的一切!都是你!你这个畜生!”背后,传来除瑶撕心裂肺的声音。
沈离只是轻笑一声,嗤之以鼻,缓缓离开。
对于沈离来说,除瑶这样的人,是死得其所。
此时,等到沈离的背影彻底离开后,除瑶的眼里,就好像世界最后的一缕光彻底消散了。
她的末日,彻底降临。
因为,她已再无任何转机。
哪怕她再怎么欺骗自己,她再怎么不认可沈离,她再怎么想要安慰自己说,林枣会来,都是不可能的事实了。
刚才其实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如果跪下来痛哭着认错,恳求沈离放过自己,或许还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只可惜,她心里的怨恨和愤怒、绝望、抱怨,已将她的理智彻底吞噬。
“行了,该继续受审了。”铁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打开。
如同森罗恶鬼一般的老林生太监的脸,缓缓从铁门外出现。
看到这张折磨自己折磨了一整夜的脸,预感到死亡正在靠近的除瑶,终于精神崩溃。
那一双如同铁爪般的手,抓在了除瑶的肩膀上,仿佛是已经宣判了死刑。
在这御监,想要杀一两个没有背景,没有什么权力的扫地宫女,比杀鸡的后果大不了多少。
一瞬间,除瑶整个人僵住。
就好像,时空冻结。
她的脑海中,回忆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她的眼神,逐渐变了。
“酥儿……我,我后悔了,我错了,你才是对的。”除瑶害怕了,她终于哭着说道。
“选择沈离才是对的……就算他是坏人,跟了他我也不可能到如此地步。”
“我,我不该相信林枣的……我不该那么傻……我其实早就知道,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只想要升他的官,他只想要权力跟前途啊,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我好害怕……酥儿,我信错人了。”除瑶在这一刻,在预感到死亡即将真正降临时,所有的抵抗所有外壳,全部破碎、消散,只剩下恐惧和后悔。
“我不该相信他的,我不该相信他的。”
酥儿却在铁窗外哭成了泪人,跪在地下,已再无任何办法,只是嘴里念叨着:“瑶儿,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那么傻……”
只可惜,除瑶即便再后悔,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等到她被带走,酥儿已消失在了她的眼中,迎接她的,只有暗无天日的酷刑。
酥儿的眼前,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只有冰冷的脚步声,以及镣铐碰撞身体的声音。
……
一直到天亮时分,除瑶都还没有彻底失去自己的性命。
但她已遭受了一夜的酷刑——足以让任何人死去的酷刑。
她仍旧保持着一抹微弱的气息,她的心中还保留着一丝的希望,正是这缕希望,让她支撑到了现在。
这缕希望,就是林枣。
她仍在心中保留着最后最后的一丝的期待,她期待林枣能来救她。
甚至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这丝期待。
天色渐白,一个永远难忘、无比难熬的夜,终于过去。
当她抬头的时候,晨曦的光,从刑房的窗棂里照进来,照在她的额头上,将她脸上的狰狞恐怖的伤痕,照的清晰可见。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林枣!
他的脸,是除瑶做梦都想要看到的脸,他的身影,被除瑶在心里千呼万唤了无数次。
“林……林哥哥,你,你来看我了?”除瑶脸色大变,瞳孔忽然猛缩,眼睛瞪大。
一股强烈的兴奋之意。
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选择林枣,没选择沈离,这没错!她没错!她是对的!
这就好像是一缕强烈的能量,注入了她的心脏!
她这座身体机器,又仿佛能够启动了!
她为林枣杀沈离,所以现在林枣来帮她了!
“林哥哥,你快想想办法,你快……”就在除瑶说话之间。
她忽然看到了一抹雪亮的锋芒,一道刀光,映过了她的眼睛。
紧跟着,她的心口,一股冰冷的感觉传来。
随后,当她颤抖着看向自己的胸口时,一把匕首,已经赫然悬停在了那里。
“除瑶,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蠢。”
林枣森寒的声音传来,在除瑶的心里,仿佛走了几万里,永远也走不完。
就好像一股剧烈的寒风,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北疆,一路刮进了她的心中,将她冻的生疼。
没想到,最后我还是死在杀过于嬷嬷的这把匕首之下吗?除瑶的心里,忽然如同羽毛一般轻松。
这次她的身前,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