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狼心狗肺
世界，莽茫一片，除瑶的眼前，所有的视野图案都在高速旋转，凝成一缕光。
原来，原来酥儿说的是对的。
沈离，根本就不是什么坏人。
林枣都是骗自己的，自己喜欢错了人，原来林枣才是那个真正的狼心狗肺之人。
原来长的好看的男人，也不一定都是坏人负心汉啊，书里写的东西，怎么骗人呢？
沈离沈公公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好男人，他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林枣忌恨的啊！
说起来，真是可笑，沈公公又害过我什么？
只可惜，自己已经误入歧途，再无回头之路了，为了林枣口中所谓的“幸福”，为了得到林枣的爱。
她不但为此杀死了于嬷嬷，还想要杀死沈离。
只可惜她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反观酥儿，她只是坚定地站在沈离那一边，现在就已经完成了她们两人的梦想。
可是，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比酥儿先认识沈离，而沈离对我也比对酥儿更早产生好感。
她的心中，一阵洪水般的情绪，倾泄而下。
“我就这么不配得到幸福吗？凭什么，酥儿，你凭什么。”两行后悔的清泪，从除瑶的脸上划过。
“本来都是……都是我的，我若是做了沈公公的对食，做了他的女人，我就不会……”
无数念头，从除瑶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便消失无踪。
除瑶的眼前，只浮现起沈离那张英俊而儒雅完美的面容。
“沈公公他，他明明，已给过我机会了，为何我不珍惜？为何我要执迷不悟，去喜欢一只豺狼？”
“我真的好傻，好蠢，我怎么会相信林枣你这样的贱人，我怎么会放沈公公这样好的人，离开我的身边，我背叛了他……”
“他明明对我已经足够宽容，足够耐心，他明明说过只要我说出酥儿的下落，就会放过我一条生路，他给了我最大的宽容，我却，却伤害了他，也伤害了所有爱我的人。”
“于嬷嬷，酥儿，对不起，我错了，只可惜，这些事情，只有来世再说了，沈公公，于嬷嬷，酥儿，欠你们的，我来世再来还。”
她的双眼渐渐地闭上，生前十九年的所有经历，也一一从她的眼前浮现。
身世悲惨而苦情的宫女除瑶，为了追逐自己的幸福和梦想，几乎丧心病狂。
却就这么在一把匕首之下，最终丢掉了她的性命，潦草收场。
……
沈离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并没有再继续关注除瑶的事情。
因为除瑶刺杀自己失败，又被弄到人命如草芥的御监求，只有一条死路。
不管是御监的人，还是林枣，都不可能饶过她，她的结局已不用多去想象力。
沈离于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在这里，她见到了眼睛哭的红肿，眼神幽幽的酥儿。
她正坐在桌子边上，两条雪白的藕臂，放在那丰满的胸前。
她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娇柔、唇红齿白、杏眼桃腮，身段玲珑而妖娆。
只是，沈离能够感觉到，她有些变化。
酥儿现在的眼里，对自己，已没有之前的那种完全的敬仰以及爱慕之情，反而是多了浓浓的戒备。
沈离坐下，猜了猜酥儿的心思，也是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跟林枣为敌，所以一定要杀了除瑶，在我的心里，政敌、权力，要远远比你们这些宫女的命更重要？”
闻言，酥儿眼神一滞，只是看了看沈离，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她心里已确实如此着想。
从林枣的事情经过以后，她就知道，在这些司礼监的大人物面前，自己是如此卑微、可怜、毫无反抗之力。
除瑶被林枣欺骗，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而后悲惨地死在了御监当中。
那自己呢？自己就一定信的过沈离吗？
今日沈离的确爱护自己，那是因为自己刚刚把身子给了他。
若明日，事态有所变动，知道沈离终极秘密的她，能否有命继续活着？
沈离见状，准备上前，拉起酥儿的手。
却没想到，酥儿本能般地往后一缩，躲开了沈离的动作。
“沈公公，我知道……可是。”酥儿的眼里，露出了一些痛苦之色。
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没有办法接受除瑶杀死了于嬷嬷，而沈离把除瑶又带到了御监，让她遭受了折磨而死。
这两件事对她的打击她大，她只是无法承受了。
沈离眉目一凝。
她果然，是暂时不信任自己了。
于嬷嬷的死，除瑶的死，还有林枣之前做过的事情，让酥儿对自己有了防备，不再如同之前一样，像一个少女热烈地投入情郎的怀抱中那么真诚。
“行了，酥儿，我知道，我多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沈离叹口气道。
“我只是告诉你一件事，就是我给了除瑶很多机会，也劝说过她，让她放弃，只可惜，她执迷不悟，被林枣迷惑了心神，到最后她把手伸到你的身上，我才送了她去御监。”
“至于相不相信，就看你自己了。”
沈离摇摇头，说道：“今晚我到偏房去睡，你自己慢慢考虑吧。”
本来沈离想要通过自己男人的方式，晚上给酥儿一点温暖，让她稍微能好过一点。
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
接连失去两个如同至亲一样的人，酥儿的情绪已非常不稳定。
所以沈离说完，也是很快就出了房间门，只留下了酥儿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酥儿她，什么也没说。
……
第二天一早。
司礼监。
魏忠贤静静地听着手下的副掌印太监张威的诉苦，转着手中的太极珠，皱起了眉头来。
“九千岁，那沈离，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
“他有屁大的本事？肯定是没有的，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等了这么久，都不敢出手去调查？现在千岁让我们去调查的杨廷贪污案，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现在杨廷跟御史台的那一帮人，变本加厉，反而对我们司礼监，蹬鼻子上脸了！甚至有几次看到我，当面叫嚣讽刺小的，说司礼监的人都是一帮阉狗。”
“俗话说的好，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这么不将小的跟调查组放在眼里，分明是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中啊。”
闻言，魏忠贤面色顿时有些不悦。
人上了年纪，手上多了权力，可以忍受小人物的一些无心之言，如沈离说的“九千岁要死了”，但却无法忍受同等级别对手的讥讽——尤其是东林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