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礼物
江忆犹豫着还是拉开车后座的门,俯下身子一只脚已经跨进去。
“把我当司机?”
江忆就这样卡在中间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抬眼看向沈淮。
他已经下车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这儿。”
“谢谢。”她答得极其礼貌。
路上江忆稍稍降了车窗,感受着过路的风,看着从未见过的风景。这都是爸爸和沈淮走过看过的人间景象,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扯扯嘴角。
沈淮看着微微眯着眼专注看着窗外的江忆,抽出右手边空隙的墨镜递过去,“戴上。”
“谢谢。”
沈淮淡淡的“嗯”一声,空气又恢复寂静。
车开的极快,江忆隐隐看到前面有卖花的摊位,摸了摸空空的口袋,她来这儿之后很少会随身带零钱。
越来越近,她脑海里还在盘桓怎么开口麻烦沈淮。
在距离五十米左右的位置,车稳稳停下,沈淮拉开车门,“我出去一下,稍等。”
江忆跟出去,看着他熟练的跟摊主交谈,最后拿着江宁远最爱的向日葵花束走回来。
男人在日光下显得更瘦了,军绿色的腰带圈出紧致的腰线。跟记忆里陪着她种向日葵的肉肉小男孩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江忆在车上闻着花束散发出来的清香,轻轻开口,“这里居然有买花的摊位。”
“向阳而生,这里的人很多也爱向日葵。”沈淮修长的瘦灵敏的转动着方向盘,“到了。”
眼前是极其空旷的土地。
“从那儿进。”沈淮指着一处窄门。
沈淮下车站在车边等她,江忆紧跟其后下车,他就已经迈着步子径直往前走去。
江忆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走去,只见排排简陋的石刻墓碑,她走的极慢,一个一个的看。这些要么是在此牺牲的军人,要么是前来援助的无国界医生,或是各国的志愿者
有些上面已经覆盖很多黄沙土或是落叶,这里压根就是一片被人遗忘的土地。
行至尽头,她看到了江宁远的名字,墓碑干干净净摆了很多枯萎的花,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来祭祀打扫。
墓碑上刻着“父江宁远之墓,葬于2017年12月21日。”
落款是她的名字。
碑上干干净净,还有一束没有完全枯萎的甘菊。
“来的人都填的有信息表,也会有人固定时间来扫墓。”她还没开口问沈淮就淡淡的解释。
这般荒凉的景象,只有这一个墓碑是干净的,听着不想真话。但江忆也没心思追问,有人惦记着爸爸,总归是件好事。元宝小说
“我出去等你。”
“谢谢。”
这是今天她第三次给他道谢。沈淮没接这句话,走到窄门口靠在树干上眼神紧紧盯着来时的方向。
看着江忆放下花束,随即瘦小的身躯轻轻蹲下。他觉得有些气闷,从口袋摸索出一根烟,只是拿着没有点燃。
江忆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
“爸,我来看你了。很久都没见您了。”
江忆呢喃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灰白色迷你笔记本放在祭台上。
每次想江宁远的时候她都会在本子上记上只言片语,原本是想等他回来以此为证据告诉他自己多想他,后来他再也不会回来,她会偶尔记一些自己的动向。
她坐了很久,没有说一句话,只保持一个姿势蹲着。
天空中的黑色已经笼罩下来,她回神,站起身来。腿因为长时间蹲着已经完全麻了。
“小心。”
手臂温暖的触感转瞬即逝,江忆抬头看见沈淮低着头,看不清他目光所及之处。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回去吧。”江忆甩甩小腿觉得好些了,对着沈淮开口。
他在前面走的很慢,江忆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没事了。
回程的路上依稀有几盏路灯,忽闪忽闪的亮着,想是年久失修快要失灵了。
“叔叔生前很喜欢这儿,有时间就会来待上一天。”
车驶过他们昨天去过的湖边,沈淮低低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你在这儿见过我爸爸?”江忆没扭头,只定定看着湖面。
“我可以经常带你来。”
江忆对着窗外浅浅笑了一下,他们大部分时候的对话都在答非所问。无所谓是与非,她想听的也不是这些。
还没到营地门口江忆就看到夏暮穿着张扬的红裙,手里拿着牛皮纸包装袋。
江忆没忘,今天是沈淮的生日。
“我回去了,今天谢谢你。”江忆拉开车门下去,对着夏暮笑笑。对方压根没理会,从她身边越过径直走向沈淮。
她走的不紧不慢,不暴露任何异常别人就不会看透自己的情绪。
“嘿!”
田天站在门口跟她打招呼。
“嗨。”江忆抬起手僵硬的挥了挥,准备推开门进去。
男人用身体挡了一下,“据说夏暮是去表白啊。”
“大概能猜到。”她手放在门把手上,“怎么了?”
“没什么,进去吧。”
田天笑笑,身体抵上门直接推开,江忆身体被惯性带过去,男人伸手扶住她。
沈淮远远的看着两人的动作,微微蹙眉。
“沈淮?”
“谢谢,但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沈淮轻轻把袋子推回去,站起身来瞥着营地门口消失的身影。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女孩的声音委委屈屈。
沈淮看着前面空荡荡的拐角,“不是。”
“沈淮,你明知道我”女孩不依不饶的追问。
“抱歉,我先回去了。”沈淮打断对方的话,有些东西戳破了彼此都难堪。
去营里环顾,没有熟悉的身影。沈淮悻悻的回到房间,注意到脚边放着一个木制小盒子,按下开关,里面的一株仙人掌赫然展露出来。
是很小的一株。
他抱着盒子下楼,鬼使神差绕到江忆的房间的后窗位,窗口没有一丝亮光。
怎么会想到是她送的?怎么可能?
沈淮站在楼下,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若隐若现。
想到预报今晚有暴雨,他忽地转身回房间把箱子放桌上,拿了门口挂着的外套匆匆下楼。
“沈队,等下有暴雨你去哪儿啊?”
田天的声音扯着嗓门叫他。
“有急事,很快回来。”
声音随着车辆疾驰扬起的灰尘落下。
江忆听着车辆的轰鸣声越来越远,按下手边的按钮,房间恢复昏黄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