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生
方鸣带着赵小雨回到了学校,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之前方鸣是住宿的,现在带着赵小雨肯定住不了了,所以他先把行李放在宿舍,然后他要做的就是找房子,给赵小雨办转学
转学这个事情真的很难,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打听一个学长的妈妈是在这里的小学做主任的,方鸣没有来得及先找房子就直接带着赵小雨,被同学领着找到了刚返校的学长
学长很好说话,听方鸣把问题说完,当即给主任妈妈打了电话,经过几分钟的交流,学长挂断了电话,转过头对方鸣说:“我妈说让你后天带着他去学校找她,其他问题她来解决,具体需要什么到时候我妈会说的”
方鸣拉着赵小雨让赵小雨跟哥哥道谢,学长摸了摸赵小雨的头笑了笑:“小事,以后有事找我”方鸣谢过学长,说了晚上请学长吃饭,学长也给拒绝了,说都是小事
方鸣带着赵小雨离开学校,在离赵小雨学校附近的地方找了个一居室,这样赵小雨可以自己上下学,就是离方鸣学校有点远,走路要20分钟
方鸣带着赵小雨搬进了这个一居室,房子不大,但是还算整洁,房租也能承受,赵小雨放下东西往屋里跑,赵小雨从来没有住过楼房,在赵小雨眼里这已经算是豪宅了,一会儿跑卧室一会儿跑客厅乱跑,开心的笑着
“哥,哥,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嘛?”赵小雨拉着方鸣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他
“对啊,怎么样?”方鸣扒拉着他的寸头,笑着说
“你对我真好哥!”赵小雨眼泪瞬间流了出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咋了,咋还哭上了?”方鸣坐下伸手把赵小雨的脸掰起来,看着他:“小雨,以后你就跟着哥,哥在就是小雨的家了”
天空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赵小雨被雨点拉回了思绪,赵小雨转过头,将额头抵在墓碑上,就好像抵的是方鸣的额头,声音嘶哑的说道:“那……没有哥了……小雨就没有家了……”说完,眼泪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赵小雨离开了,把通知书和玫瑰花留在了墓碑前,雨越下越大,打湿了通知书,打掉了玫瑰花瓣
赵小雨回到了和方鸣的家,方鸣走了已经快一个月了,赵小雨除了今天收到通知书去了墓地,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家,沈幸隔几天就会给冰箱塞满,赵小雨没有对沈幸发过火,沈幸其实对方鸣特别好,要不是沈幸已经有老婆了,并且感情很好,赵小雨都误以为沈幸喜欢方鸣了
他们住的这套房子也是沈幸低价卖给他们的,方鸣本来只是还没有转正的小警察,后来意外的救了被毒贩追杀的沈幸,最后沈幸劝说了方鸣做了他的线人,后来可能有了革命友谊了,沈幸家拆迁,发了,就把这两室一厅送给方鸣了,方鸣不同意,说要么你就卖给我吧,反正就我和小雨两人,也不想折腾
奶奶在方鸣工作第一年走了,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回去过了,沈幸便象征性的收了方鸣几万块钱,算是卖给他们了
沈幸已经尽力劝说方鸣了,但是方鸣太执拗了,沈幸现在也很痛苦很自责,所以赵小雨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他现在需要时间
赵小雨听见开门声,身体微微颤抖一下,便平静了,应该要习惯了,除了沈幸不会再有别人了,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永远不会出现,想到爆炸也看不见了,摸不着看不见闻不到,空气里已经快没有他的味道了,赵小雨把脸埋进方鸣的枕头里,拼命的嗅着枕头上已经淡到没有的气息!“方鸣……”
沈幸把食物归类好放进冰箱里,把一些没动的已经快坏掉的食物装进垃圾袋里,放在地上,走出厨房,来到方鸣卧室,屋里很暗,窗帘没有拉开,赵小雨躺在方鸣的枕头上,闭着眼睛,看不出表情,但沈幸知道,他是痛苦的
沈幸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赵小雨,吸了下鼻子,眼眶瞬间红了,他调整了下情绪对赵小雨说:“小雨……你……对不起,算叔求你了,你哥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小雨,你起来打我骂我,你不要折磨你自己,小雨!”
赵小雨动了下手指,挣开眼睛,看着沈幸,静静的看着,他看着沈幸通红的眼睛,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巴,赵小雨动了动嘴巴,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移动到沈幸跟前,坐在沈幸跟前的地上,伸手抱住沈幸的腰,把脸埋在沈幸的肚子上,从小声的呜咽到最后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叔,我……我没有……没有家了,没有方鸣了,叔,我闭上眼睛就是他,全是他,到处都是他,可是叔,我摸不到他,我听不到他……叔,怎么办……没有家了,他说有他在就是家,但是他没有了……方鸣没有了……我还有话没有跟他说,我让他在家等我,我还没有跟他说……”
沈幸轻轻的拍着赵小雨的背,给他顺气,也是哭的不能自已:“小雨……对不起,叔和婶都是你的家人,小雨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沈幸轻轻的拍着他,想起赵小雨也才18岁而已,如果生在正常家庭的话,还是要跟父母撒娇的孩子而已,可是他已经尝尽了世间的生死离别,人情冷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小雨停止了哭泣,从沈幸怀里离开,坐在床上,沈幸抽出纸巾,一点一点帮赵小雨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整理了下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前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坐在床上已经平静的赵小雨:“小雨,你哥……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最后一句话……让我跟你说……他……都知道……”说完他看见赵小雨抬起头看着沈幸,眼泪又一次决堤,不过再没有声音
沈幸挣扎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他那天在医院看见赵小雨吻了方鸣,知道了赵小雨对方鸣的感情,知道自己爱的人也是爱他的,没有比这还要美好而动人的事情了,可是当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永远离开了,那真的要比割他的肉还要疼!但是刚刚看见赵小雨撕心裂肺的痛哭,他不忍心再瞒着赵小雨,他想告诉他,他想说的话,他哥都知道,都知道!他哥也是爱他的……
沈幸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离开,身后传来赵小雨嘶哑的声音:“叔,我不上a大了,我准备复读,我要考警校”
沈幸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赵小雨不可思议的怒吼道:“你疯了么?a大是你哥和你一起选的,你哥不让你读警校你不知道么?你哥时不时就跟我念叨他家小雨是要读a大的人,你跟我说什么玩笑?”
“我已经决定了,叔,过几天我就去找高三班主任了,通知书我也丢了,我不会去的”赵小雨说完准备回卧室,沈幸大步跨过来拉住赵小雨
“你不要给我乱来赵小雨,你哥的仇我会报的,法律会制裁他的,你不要做傻事小雨!”沈幸瞪着赵小雨,仿佛要吃了他
“那法律制裁他了吗!!!你们有多少次机会杀了他!!!你们动手了嘛!!!钓大鱼?用我哥的生命吗!!!行!!!我去a大可以!!那你把我哥还给我!!!把方鸣还给我啊!!!”赵小雨拳头攥的紧紧的,关节攥的发白,放在身体两边,不住的颤抖,眼睛通红,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般吼着
“……”沈幸看着赵小雨无言以对,的确是无言以对,为了那条大鱼,他们已经牺牲了几个同志了,沈幸不再说话,低下头说:“决定了就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以后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小雨,不要冲动”说完沈幸转身开门离开了
赵小雨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拿出故事书和装着便签的盒子,打开盒子,赵小雨抚摸着这些冰冷的字迹,没有一丝温度,赵小雨一张张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细细的看着
“赵小雨,冰箱里有牛奶,刚从超市买的,给你买了面条,饿了自己做鸡蛋面吃,教你很多次了,再不会就等着饿死吧”
“赵小雨,早上洗了衣服,我走的急,没来得及晾起来,回来记得晾起来,别闷出味来了,还有,不想做饭就出去吃几天,钱在抽屉里”
“赵小雨,给你买了衣服,你试一下,不合适等着回来一起去换,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好好吃饭”
“赵小雨,早上一定要给我吃饭啊!小小年纪别把胃搞坏了,阳台上的花记得浇水,再给我干死,看我回来不抽你,乖乖吃饭”
“赵小雨……”
“赵小雨……”
“赵小雨……”
“赵小雨……”
方鸣把最后一张便签给烧了,太不合群了,赵小雨打开故事书,一张张翻着,翻到最后一页,笑了起来
“方鸣,你个大傻逼,下次再见你,看我不抽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