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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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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父离开

    半夜, 经过陶粟等人的悉心照料与保暖复温,身强体壮的顾川总算恢复了些精神。

    他从床板上尝试着坐了起来, 动作虽然迟缓,但是苍白的面色看上去却变得有血色得多。

    陶粟搀抚着他,等他坐稳后,忍不住搂住他的脖颈小声哭咽起来,边上的顾阿妈同样眼角通红。

    不管怎么说,他的命是保住了,剩下的只需好好休养。

    顾川缓慢地摸了摸陶粟的脑袋,声音嘶哑地开口说道:“阿粟, 我没事, 帮我把衣服拿来,咱们该回去了……”

    陶粟泪眼朦胧,闻言忙擦了擦眼泪,起身准备去小租屋里取。

    顾洋正待得尴尬,他一个后头男人生的孩子, 总觉得阿妈哥哥和这个老渔民才是一家,自己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见到陶粟要离开排屋, 他连忙也端起了烧得正热的鱼油火盆, 看向顾川道:“哥,那我给你们把火盆端过去。”

    顾川缓慢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顾洋松了口气,端着火盆匆忙走了出去。

    两人都离开以后,屋内俨然就剩下顾川和顾阿妈,以及蔺宽小姑父这一家三口。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闷, 顾阿妈擦了擦眼泪, 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蔺宽小姑父或者说顾父, 执起了她的手,他满怀愧疚地率先向顾川低声道歉:“阿川,都怪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你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不知道顾川是自己的孩子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他又难免想起先前在渔船上的事,虽然自己没做什么,可他却也没阻止。

    顾父又愧又悔,只觉得亏欠亲生妻儿的太多,恨不得赶紧找到些办法来做补救。

    事已至此,比起满心悔恨的顾父,顾川则表现得十分淡沉。

    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生父,又刚死里逃生,对其根本没什么父子之情,料想对方对他应该也很陌生。

    于是顾川只迟缓地回了一句:“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你好好对我阿妈就行……”

    顾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当下怔愣在那,只是牢握着顾阿妈的手更紧了紧,纵使对方隐隐有些推拒,他也不肯放。

    换上干净衣物的顾川被挪回了他和陶粟的小租屋,他本想自己下地走,但是家里两个女人都不同意,最后还是顾父想要在顾阿妈面前尽一些心力,特意将他背了回去。

    夜已经很深了,分族内安静下来。

    经过一整天争斗的海民们似乎都已经疲惫地睡着,外头静悄悄的,只有寒流刮过海面的呼啸声。

    陶粟趁着无人,从空间的药箱里找出无味的透明冻伤膏,细密地给顾川涂抹在身上。

    “这些药膏效果很好的,都是花大价钱找医师定制的,应该很快就可以起效……”她一边抹,一边将这些话说给顾川听,也像是在劝慰自己。

    好不容易将顾川彻底安置妥当,陶粟脱去外衣,在他的身旁躺了下来。

    她的杏眼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川,心底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余下庆幸。

    顾川花费了些力气,稍微侧转起身子,亲了亲陶粟的额头,嗓音依旧还是那般喑哑:“放心吧,没事的,我明天就会好了。”

    海民的身体素质要强悍上许多,他以往经历的伤痛数不胜数,比这还厉害的伤也不是没有受过,但只要不死,最后总能好起来,他不想让陶粟太过担心。

    陶粟微抿了抿嘴角,也主动地亲上了顾川略显干裂的唇瓣,将其舔湿。

    “那你可得真的要快点好起来啊……”她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模样十分乖巧依赖。

    没多久,陶粟忽又轻声自言自语道:“不过说起来,这样也好……”

    “什么?”顾川没明白陶粟的意思,他也没有什么睡意,甘愿同她多讲些话。

    见自己的心里话不小心说出口,还被顾川听见,陶粟顿时感到不太好意思。

    她红着脸顿了顿,凑近着解释道:“就是你阿爸啊,我觉得你像他也挺好的……”

    “嗯?”顾川微微挑眉。

    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自己同生父有多么相像,顶多只是气质轮廓上相似而已,这种肖似感在很多血统相近的人族里都会发生。

    大家都没当回事,也就陶粟有着超乎这个时代的敏锐感知,能生起一些准确猜想。

    “不是容貌,我的意思是……”陶粟凑到了顾川的耳旁,悄悄吐出三个字,“妻管严。”

    她还生怕顾川不懂,详尽地解释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再细细分析研究了一番顾父今日的表现,得出结论顾父就是一个妻管严。

    陶粟的小嘴嘀嘀咕咕个不停,顾川从没听她这么能说过,还尽是些稀奇古怪的词汇,他忍不住失笑着努力抬头去堵她的唇齿。

    两人正笑闹个不停,突然屋门被人从外敲响了。

    “哥,你们睡了吗?”顾洋抱着自己的被子站在门外,干巴巴地问着话:“那个……我今天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吗?”

    原来外围海面上的几条渔船已经尽数回航,顾父今夜无处可去,又亦步亦趋地跟着顾阿妈,似乎打定主意赖在顾家,一步也不肯离开。

    而顾阿妈难免惦记着以前的一些事,又担忧渔民会卷土重来,有心询问他如今在村里的境况,便索性留他暂住。

    只是苦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顾洋,感觉分外难熬,竟逃到了顾川和陶粟这来躲难。

    在顾川的同意下,陶粟打开了门,迎他进来。

    此时小租屋里鱼油烧得正旺,与外头的冰天雪地相比,简直像是一个温暖的恒温箱。

    顾洋一进门就感受到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坦了,内心某些委屈和迷茫暂时消散退去,只想扑到松软的地铺上打个滚。

    顾川也没问他怎么会来,朝着离门近的空处微颔了颔首,示意对方今晚就睡在那。

    租屋内的空间并不大,在多添了一个人以后,三人只能将就着在床铺上休息。

    陶粟往顾川的臂弯里蜷了蜷,偷偷将两条羽绒往他们自己的方向上扯。

    好在顾洋自己带了被子,不用分出被褥去给他,不然真怕他发现不对,毕竟羽绒被又轻又软和,与普通的老棉被实在太不一样。

    这一天发生了许多的事,大家心里积存着顾虑,料想应该都不怎么睡得着。

    谁知顾洋是第一个睡着的,他从没待过这么暖和的屋子,鱼油好似不要钱那样在烧,一热就困意上涌,缩在被窝里会周公去了。

    毕竟顾阿妈平日里过于节省,连过夜取暖的鱼油也有定数,一颗不肯多放,所以晚上睡觉都得穿着外衣棉袄才能入睡。

    他还破天荒有些打鼾,弄得陶粟哭笑不得,娇嗔般地看向顾川。

    顾川向她摇了摇头,嗓音又低又哑:“让他睡吧,明天就好了……”

    陶粟嘤咽一声,重新扑进他的怀里,这下她倒是很快睡着了。

    另一头的顾阿妈正和蔺宽小姑父一人一边躺在床板上。

    在顾洋出去后,两人已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知道对方会回渔村竭力阻止渔民再与海民起冲突后,她没什么心情再想继续问的,索性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谁知后者却有些不太安分,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本该顾洋睡觉的空位上,将顾阿妈轻轻搂在怀里。

    顾阿妈不情愿地挣了挣,都老大不小的岁数了,她也不复年轻时的娇美,病弱瘦削的身体有时连她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顾父这样做只会引起她内心的厌烦感。

    但是她却被抱得更紧了。

    身后男人的声线不复往日的成熟稳重,略有些激动和轻颤:“有句话还没同你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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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刚找回了妻儿的顾父本还不想走,但是海岸渔村特意来接他的船却到了。

    他将自己那件被烤干的的大氅披在了顾阿妈的身后,替她抵挡住无孔不入的寒风:“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着我。”

    见到渔村还专门派船来,顾阿妈不禁涌起些担心:“没事吧?”

    顾父闻言眼中满是笑意,笑得更温和了:“不用怕,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临走前,他又有意想给自己儿子卖个好,便特意跟顾川提及会想办法把那些被渔村捉去的男女海民和几间排屋都还回来。

    怎料顾川看了眼陶粟,对那些包括女人在内的海民们的境遇好坏并不关心:“他们已经不是我们分族的人了,你们想怎么处置那是你们的事。”

    顾父闻言愣了愣,很快领悟过来:“那我知道了……”

    他看向陶粟和顾洋笑了笑,同顾阿妈再次告别后,转身上了渔村的船离开。

    想来那些远在海岸的海民们被顾川所带领的分族抛弃,下场应该不会好过。

    自顾父坐上渔船走后,顾家外围的海排很快站满了围拥过来打听情况的海民。

    在得知那个渔民真是顾川的父亲,且答应会回渔村阻止渔民向他们引战后,众人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排屋受损严重的屋主在见到身体依旧虚弱的顾川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一切都只好归咎为误伤。

    毕竟连顾川本人都被当做俘虏捉去,还差点被活生生冻死,他们又有什么好当众抱怨的。

    不仅如此,大家还对折返救人的顾川深表钦佩:“阿川,我们都听他们两个人说了,你本来都逃出去了,还游回去救他俩,可真讲义气!”

    “是啊!我们以后都跟着你干!”

    “对!跟着你!”

    原来昨日渔民们往海里撒网的时候,顾川身姿矫健,凭借优越的水性及时躲开了第一波捞网。

    但另外两个男海民却不幸被捕,他们不像顾川有陶粟所赠的锋利军刀护身,一个只有顾川临时借去的工兵镐,还有一个则只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尖头铁锤。

    两人一时半刻并不能立即脱离开渔网,顾川只好又返身回去帮助他们割开网绳。

    然而好似被渔民察觉到了水下有人逃离的动静,继而又接二连三张结实大网被一齐洒下,这才将顾川给套牢了。

    但无论如何,海民们最看重的就是义气。

    能在危机中不抛弃同伴,有难同当的顾川在他们心中俨然成为了道义的代表,叫人不免热切地拥护起他来。

    事实上,渔民们此番来袭,所带来的影响还不止这些。

    即使知道顾家跟渔民之间的关系匪浅,但还是有人不免担忧起眼下脱离出北部聚集地的分族,实在太过势单力薄。

    纵然如此,倒也没人再提出要回近海寻大部队。

    毕竟那几户离开的海民刚被渔民们捉去没多久,说明浅海去近海的这一路上危险重重。

    就算没有海岸渔村,也会有其他聚集地与部落的人,到那个时候再度遇险,海民们可不会再有现在的好运气。

    对于议论纷纷的安全问题,顾川也早就想到了。

    他昨夜在脑海中复盘了半宿,归结于排屋太过散乱,没有排道做立足点,以及没有趁手武器等,况且分族的据点也已经暴露。

    顾川坐在小租屋的门口,被风灌得咳了咳,急得旁边的陶粟忙给他顺了顺胸口。

    他弯着唇握住了她的小手,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个信念,想要送给她一个新的聚集地。

    “我提议,等大家都恢复得好些,趁大海还没有完全冰封,我们重找一个地方驻扎下来,然后铺设排道,连接起每一间排房,像以前在聚集地里一样。”

    他的声音不算大,因为话长,还显得有些干哑,但由于场面很安静,所以听在众人耳边非常清晰。

    “那不是就相当于重新建了个聚集地?”

    “那我们不回北部了吗?”

    “那是冬天过后的事情……”

    海民们七嘴八舌,倒是对新聚集地的设想接受良好,起码没人表现出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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