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干饭

    几位老师不做人，一到周末争先恐后互相攀比发试卷。

    语文老师:"你们英语这周打算发几张"

    英语老师:"三张吧？你们语文呢？"

    语文老师:"本来两张，现在改三张吧。毕竟我们也要从试卷的数量上，教育学生语文和英语是平等重要的。"

    全班看着十多张卷子哀嚎，鲁班交代了些放假事宜，就笑了笑:"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写，不必张张都写。"

    全班又一阵哀嚎。

    段群一个下午基本扒桌子上，对自己这张桌子爱不释手。放学铃声一响，陆展鹏收拾好东西，就蠢蠢欲动。

    段群挑眉:"有多少人"

    陆展鹏给了他个眼神，段群心领神会，往班里扫了一眼，大概就懂了。

    不去聚餐的基本都离开了，剩下十几个拖拖拉拉的，估计就是要去的。

    主要还是男生。汤晟，王子豪，蒋宇，石俊，林杰，陈冲，陆展鹏。女生吧，应该就顾客和时夏

    这群要去的人背着书包，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喊了声"段哥"，就迫不及待等着组团一起走。

    "段哥，我们去哪吃？"

    "海底捞，行吗？"

    "二中门口那家"

    "嗯"

    "真阔气!!"

    段群看着前排男生犹犹豫豫的没走，问:"那是你们班第一吧，他去么？"

    "我没叫他，估计不会去。"陆展鹏啧了啧:"这人吧，成绩好到没话说，就是很作，段哥你懂么？"

    "好歹还是叫一下。"段群走过去，敲了敲郑睿辰桌子，"嘿，学霸，晚上聚餐，一起去么？"

    郑睿辰正收拾东西，他其实知道班里要聚餐，也知道肯定没人叫自己。段群来邀请他，说实话挺意外的。

    但话到嘴边，郑睿辰又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地摇了摇头，然后拎着书包溜了。

    陆展鹏凑上来:"看吧，段哥，我就说这人作。"

    段群拍了他下，笑了笑:"我叫了，他不去，这是他的权利，我也没亏什么，算了，咱们走吧。"

    一中和二中差了两条街的距离，十几个人成群结伴往那边走，一路上挺扎眼的。尤其是其中还有俩帅哥。

    段群和季路桥并排走在队伍后面。

    段群来六班几天，大概摸清班里情况。出来聚餐基本都是性格活泼的，但除了季路桥。

    季路桥这人怎么说呢，看似游离在班级之外，但又不会拒绝各种邀请。平时班里插科打诨，他肯定不会主动参与的，但会在旁边听，偶尔被cue到，也能回两句话。

    大多数情况，还是保持高冷人设，有点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还有点孤僻。

    段群陪着孤僻同桌走在后头，看着前面一群人勾肩搭背，嬉笑打闹。

    段群想了个话题:"周末回家么，同桌。"

    季路桥:"不回"

    行，话题终止了，然后，一路沉默到店里。

    店内满座皆宾，人满为患。一到门口，两三个服务员一路引进去。几声"欢迎光临"，说得那叫一个情感丰富，字正腔圆。

    一群人入座之后，有个经理打扮的人过来打招呼:"段群，你朋友？"

    段群"嗯"了声，"一中的朋友，来吃个饭，王哥，你先去忙吧。"

    王哥三十岁左右，黑裤白衬衫，剃了个寸头，看起来干练又圆滑。冲着每人喊了声弟弟妹妹，就到别处忙活了。

    "你们要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段群从旁边小推车上捞起平板，调出点菜页面，递过去，"咱们人多，分两桌坐，每桌锅底都点四宫格，剩下，你们随意。"

    两桌靠得近。段群和季路桥坐一排，对面坐着陆展鹏，蒋宇，陈冲。

    对面三人拿着平板有点无从下手，陆展鹏一阵瞎戳，蒋宇看不下去，把平板夺回递给段群:"段哥，你点吧，我们以前没吃过。"

    陆展鹏皱着鼻子:"不怕你笑话，今天是我第一次吃。"

    "没事，吃一次就熟悉了。"段群手指滑着屏幕，抬起头问"你们吃辣吗"

    对面三人点头如捣蒜，陈冲相当兴奋:"实不相瞒，我人送外号辣椒小王子"

    众人笑喷。

    "吃辣的话，点个牛油麻辣和辣旋风。"段群手指抵着下巴看屏幕，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偏头看季路桥:"哎，同桌，你是不是不吃辣？"

    季路桥玩着手机，闻言抬头。他其实挺意外的，愣了下匆忙回复道:"随便"

    "哦"段群点了番茄锅底后，又问他:"吃菌类吗？吃得话我们再点个菌汤。"

    "……"季路桥沉默会，又硬邦邦道:"随便。"

    "那就菌汤吧"段群把平板调好，递过去，"鹏，你们点剩下的，荤素搭配……嗯和烧烤差不多。"

    陆展鹏笑呵呵接过。

    段群挑眉逗同桌:"你怎么啥啥都随便一日三餐是大事，吃东西还随便，会过日子么？"

    季路桥收回目光，垂下眼睛。他握起杯子抿了口水，耳朵连着脸蛋都泛起红晕。

    段群看得晃神。

    对面陆展鹏边点菜边来了句:"我季哥不吃零食不吃快餐就算出来聚餐还是被我们挟持来的，段哥，你就知足吧，好歹还是来了的吧您就让他高冷地说随便，独自做他的美男子吧。"

    段群笑了笑，心里却咯噔一声。

    季路桥说随便，大概不是因为他高冷，而是因为他不清楚点菜规矩和菜品。

    因为不经常吃，不经常聚餐，当然不知道这些，所以独自坐在角落里，被偶尔问到时，也只能冷酷地用"随便"应对。

    段群想明白后，没头没尾道:"其实吧，我也挺随便的。吃饭随便，打游戏随便，走路随便，上课随便，人送外号……随便小王子!"

    季路桥听不下去，拍开他的手。

    对面三人也笑喷了，辣椒小王子表示强烈谴责:"怎么外号还要抄袭呢？段哥，你也忒不厚道了吧"

    点好菜之后，段群又忙活着给两桌上水果和汤，不仅如此，还带着一群没吃过的家伙配底料。

    陆展鹏这家伙仗着底料自取不要钱，拿着小碗跑了五六个个来回，一通乱加，也不听段群讲什么规矩。

    反正段群一人承包两人分量，毕竟有个高冷同桌等着嗷嗷待哺。

    :"同桌，这是牛肉粒芹菜粒，和番茄汤底凑一起，是这个。"说着，他竖起大拇指。

    季路桥点了点头，接过小碗，看了眼，搁在旁边，重新刷手机。全程十分高冷，像是百忙之中抽空来吃顿饭似的领导

    陆展鹏:"我好像发现一些问题。"

    段群:"什么"

    蒋宇也反应过来，"段哥，你经常在这里吃？我怎么感觉那些服务员好像都认识你似的，还能叫出名字。"

    "不是"段群也没什么避讳的，坦诚道:"我在这兼职，做服务员，只是这几天因为到你们学校旁听耽搁了……"

    "等等"陆展鹏震惊得不行，"段哥，你不是要上学吗哪来的时间"

    "我们二中走读生不上晚自习。"段群漫不经心道:"昨天和鲁班申请了，今天假也批下来，不出意外，明天能重新上岗。"

    对面三人面面相觑，表情十分精彩。就连季路桥也抬起头，看了他两眼。

    段群神情还算正常，笑呵呵的，吊儿郎当的。

    像陆展鹏和石俊这样的人，每天在学习和游戏忙得焦头烂额，忙地连洗澡时间都要压缩，实在不能理解段群居然还有时间出去兼职。空闲时间睡觉打游戏难道不香么莫非

    "你们是不是在脑补什么苦情剧本"段群有些啼笑皆非，"家里有患病老母亲还有有残疾父亲从而导致我年纪轻轻又要学习又要工作。"

    陆展鹏想说"难道不是么？"，但他还是克制地维持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蒋宇和陈冲干脆凑头看手机，装模作样，想缓解尴尬。

    三人表情实在搞笑，段群敲敲桌子，调侃道:"你们是不是还打算，帮我这个穷苦打工的学生弄个义务捐献，搞个助学资金啊？"

    三人很认真看过来，心说，如果你有需要，其实也可以弄。

    "放心，我有钱。"段群叹了口气，指着满桌的菜，"不然也不能请你们吃饭吧？"

    对面三人显然还想多问，隔壁桌的石俊带着邀请过来:"哥们，一起玩游戏"

    "玩什么啊"陆展鹏顿时来精神。

    石俊摇了摇手里牌，"国王游戏来不来"

    "手里牌对么？"

    "对对，咱们十二个人，标了11个号，剩下的就是王"

    两桌的人干脆围成一团。餐桌上玩游戏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传统。

    段群很自觉地给同桌解释:"咱们十二个人，每个人抽一张，抽中王的可以指定两个号做一件事情。听懂了没？"

    季路桥抓着手机装高冷，头也不抬地说:"我不玩"

    十分钟后，十二个人玩了两轮。

    第三轮，段群抽中大王，瞄了眼同桌的牌，嗯，是六号。

    于是他说:"七号……和八号"

    陆展鹏挤着笑脸:"确定么段哥换个数吧这俩不吉利。"

    蒋宇跟着附和:"对对，换个数。"

    这时走来一位上菜的服务员，段群扬了扬下巴:"七号和八号上去跟人家说，姐姐你真漂亮。"

    陆展鹏，蒋宇一脸生无可恋……

    半分钟后，两人凯旋回来。

    王子豪笑得锤桌子:"对着叔叔说姐姐你真漂亮!居然没被打!!"

    陆展鹏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我也很震惊没被打。"

    蒋宇又羞又愤，捞起袖子道:"来来，国王换牌，给我来张王。"

    洗牌过后，汤晟看完自己的牌后，孔雀开屏似地站起身。

    蒋宇有点后怕:"哥们，你悠着点啊？"

    汤晟想了想:"一号和三号，搂着转圈圈，从这里转到门口，再从那转回来"

    蒋宇，陈冲一阵窒息。

    三分钟后，全场都沸腾。

    甚至有别桌客人问服务员:"这是你们店表演的特色节目么？"

    两人回来后，陆展鹏对着蒋宇竖起大拇指:"你这舞姿有点华尔兹的味道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家和你妈学跳舞了"

    蒋宇想揍人。

    第五轮，蒋宇依旧没抽中王，陆展鹏一脸神气地站起身，装神弄鬼半天不说话。

    蒋宇有些心虚，仗着自己和陆展鹏是同桌，悄咪咪给他看牌。

    陆展鹏看了眼，笑得更阴谋。

    段群和季路桥是在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并没有被指使做些奇怪的事情。

    季路桥更不可能中招，因为他的牌都是段群抽，段群翻。

    段群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同桌了。

    陆展鹏笑得不怀好意:"四号和八号隔空对喊我爱你兄弟。"

    蒋宇心如死灰。

    汤晟并不能理解他的悲哀，拉着他站起豪爽道:"哥们，我终于输了回……唉，你是不是连中三次，一回王都没当啊？"

    三分钟后，全场再次沸腾。

    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店里两端，扯着嗓子喊:"兄弟，我爱你"，把在座其他客人吓得不轻。

    第六轮，蒋宇黑着张脸蹲在角落自闭，其余人哄笑一顿后，撒泼打滚哄着他继续玩。

    甚至还放狠话了，如果蒋宇能当王，他能指使所有人做一件事情。

    这个条件极其具有诱惑性。

    第六轮，上天之神眷顾蒋宇，然后他说了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条件:"我，在这里，郑重地邀请你们去我家的华尔兹培训班，免费体验一天，不要钱的!怎么样？各位!"

    男生集体哀嚎。

    季路桥搁下手机看段群，面色极其冰凉。

    某位家伙仗着自己玩游戏运气好，在游戏开始时许下的条件，现在看来已然不成立。

    段群顶着同桌的威胁，嘿嘿哈哈企图给自己洗白:"谁能想到他们会有这么一出，华尔兹嘛，您就当运动运动……好歹输一把，增加游戏体验感"

    段群被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