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争执
事实上，跑步对段群还是有点用的。刚开始腿还有点疼，等这股劲过去了，就挺好的。
两人在厕所前的台阶坐了会，临近放学才回教室。语文老师反正是惊呆了，笑了笑之后也没怎么责怪。
两天没回家的段群，回到家被老太太训了十分钟，凶巴巴教训完后，又把准备好的夜宵端上来。
"……奶奶"段群全身心都在抗拒鸡汤:"我能不吃么，再吃就长胖了。"
"胖什么胖瘦成竹竿好看"老太太往他碗里夹了个鸡腿，硬邦邦道"这鸡是喂谷子长大的，市场上买不到。奶奶跟你说，你不仅得吃肉，还要喝汤"
"……老佛爷说什么都对。"段群认命似地点了点头，皱着鼻子往嘴里塞，肉眼可见的嫌弃。
段老大有个习惯，不吃鱼不吃鸡不吃鸭尤其不吃泥鳅龙虾这种肉和内脏混在一起的，只能接受猪羊牛这种大型肉类
老太太坐在餐桌对面，像个监工似地一丝不苟。她脸上皱纹很多，皮肤有些发黄，僵硬的眼角纹又透着股祥和与宁静。
啃鸡腿的孙子却心不在焉，第三次问:"咱家那公主呢？怎么还没回来"
"你都问多少回了"老太太撇了撇嘴，咕哝着"就知道惦记你妹，我不是说了吗？马上回，马上回。"
段群嘿嘿笑:"谁惦记她了，等她回来帮我分担鸡肉。"
"想都别想"老太太白了他眼，"你妹晚上从不吃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太太顿了顿，又不满地嘀咕:"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怎么了，读书期间就这么注意身材。"
"嗯，我也想不明白。"段群抬起头往门口看去，顿了顿:"呦，公主回来了。"
段琪拎着书包，进门看到段群时，明显有点意外。
段群搁下碗筷，走过去接过她书包，"回来了"
"……嗯"段琪弯腰换鞋，伸手把脖子上的项链藏了藏。
段群不动声色打量着，语气平淡地问:"我昨晚发消息给你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
"……我，忘记了。"段琪匆匆站起，刚好对上他哥的目光，顿时有些慌:"你看着我做什么啊？"
段群这个妹妹吧，挺容易招惹外边那些臭小子的。白皮肤五官小巧精致，穿了套jk烟灰色格子裙，往下是笔直的两条长腿，还穿了双英伦小皮鞋。
紧接着，他又开玩笑似道:"衣服挺漂亮的，什么时候买的"
"……早就买了，你不知道吗？"段琪飞快地看了他眼，又偏开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班里同学都这么穿。"
"是么？"段群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她脖颈处，"你们班，还流行戴项链"
"是，是啊!"段琪瞪了他眼，脸都憋红了，没好气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老太太一脸担忧走上来，"小群子，你又惹你妹生气了"
段群愣了下，收起情绪。
他推着老太太往沙发走，笑呵呵道:"咱家的小公主谁敢惹啊？……额，奶奶，我能不喝汤么？"
"不行"老太太的注意力瞬间转移:"这汤我今天看着你喝!不喝也得喝!"
段群嘴里喝着汤，心里却想着事，一不小心吞入个辣椒，呛得他半死。
老太太把水杯推过去，劝哄着:"毕竟女孩子嘛，总是爱美的。"
段群低头"嗯"了声，喝了口汤，含糊着:"我也没耽搁她美。"
老太太失声笑道:"你就装。"
她又叹了口气，盯着某处发愣，"其实你妹还算听话的，奶奶今天出去买菜，听市场卖菜人谈论，职高有个男生被抓了"
段群挑眉:"……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老太太叹气似地道:"谈恋爱呗，这小伙子谈都谈到女孩家里去了，被她爸抓了个正着。两人估计是发生了点关系，反正现在搁警察局闹也闹不清"
"……哦。"段群喝完最后一口汤，抓起碗筷站起身，"奶，我洗碗去了"
"小群子"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这事，就是想安慰你。你妹妹成绩还行，晚上也按时回家，其实还算听话，你别总担心"
"我知道了，奶奶，"段群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大概因为奶奶这个故事，段群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抓起手机打开□□，发现她妹的头像也换了，是张挺美的自拍照，点击空间一看，显示:"你没有查看的权利"
段群手臂遮住眼睛，叹了口气。
他缓了缓，才点进聊天栏，发了条语音。
段群:"睡了么？"
段琪:"还没"
段群:"卢庆……以后不找季路桥的麻烦了。"
段琪:"嗯，听说了。"
段群:"你跟他"
段琪:"怎么了……我周围的朋友都有自己暗恋的男生，季路桥长得帅，我喜欢他没毛病，你也没权利干涉我。"
说完，她又硬邦邦地补充一句:"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会有别的喜欢的人。"
段群:"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琪:"你就是那个意思!否则一中那么多班，你偏偏转到六班，还和季路桥坐一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你就是想监督我!"
段公主估计气疯了，干脆扯着嗓子吼:"爸妈都不管我，你总管着干嘛买件衣服你要管，戴条项链你要管，交朋友是男是女你也要管，你知道我同学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哥，她们怎么说的吗？"
段群心里被狠狠揪了下。
段琪:"她们说，你哥对你是不是有种病态的控制欲"
……
聊天记录停留在段琪的最后段语音，段群盯着那条消息久久不能回神。
青春期的女生敏感多疑，就算是亲哥哥，也会被划分为异性一类。
段群清楚这点，但他又不能放任不管，但又常常因为这条界限，惹得段琪又抵触又生气。
晚上窗外漆黑一片，他收拾好情绪，把今天的作业写完，问了小老师几道题，然后把做好的泥人包装好，打算周末的时候再去寄。
等他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突然感觉很冷很冷。
被窝里，他掏出手机，点开不常联系但又占据着很重要的两人的聊天框，除了每月定期的汇款，看不到任何温馨的色彩。
血缘关系，看似关系紧密，实际又没有任何实际性的保障。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对自己的儿女负责。
当他们不愿意承担这种责任，谁都没有能力去挽回。
段群盯着屏幕看，眼睛酸涩涩的。
第二天早上，六班又在开茶话会。
陆展鹏带来今日消息:"听说了么卢庆和高昊明闹翻了。"
蒋宇:"啥？怎么回事啊？"
汤晟:"我，我也知道，今天在楼梯间，我就听见赵昌他们在讨论这件事情，哎，段哥来了。"
段群踩着上课的铃声，和同学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往自己座位走去。
陆展鹏扭头想聊天，惊了下:"段哥，你昨天跑步又伤着了脸色这么差"
"没啊"段群笑笑，"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还能聊什么"陆展鹏嘿嘿一笑，"在说卢庆和高昊明闹翻一事，你是不知道他今天那个脸色臭得啊，和吃了一坨屎似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是么"段群一边掏出语文课本，边说:"中午买卷鞭炮吧"
陆展鹏摸不着头脑:"干啥啊，又不是过节，中秋节还有几天啊"
"中秋节放鞭炮你很有想法。"段群翻开语文书，头也不抬，"我的意思啊，是买鞭炮给那哥们庆祝下，懂了"
"懂了!是该好好庆祝!"陆展鹏说完，余光看见进门的鲁班，嗖地一下转过头去，装模作样"先帝创业未半……"起来。
段群跟同桌说了声"早安"，也跟着"先帝创业未半"起来。
鲁班在讲台上敲敲桌子，全班安静下来。
鲁班:"耽搁大家几分钟，宣布两件事。"
"第一件事，校运动会即将开始，具体事宜我已交代给体委陈冲，学校规定每班至少报三个项目，请大家在不耽搁学习的前提下，踊跃报名。"
"第二件事，二中传来消息，由于电路问题，二中旁听生可能十月中旬才能返校，学校考虑到大家没有桌子不方便，现安排二中旁听生中午到综合楼一楼搬桌子。"
渴望桌子已久的段群如愿以偿，正在心里暗戳戳地庆祝，冷不丁被鲁班叫了出去。
"段群，你出来下"
鲁班大概有五十岁，皮肤黑黑的，眼睛小小的，还又高又壮，有点像严肃版的熊二。
段群跟着鲁班站在走廊上，教室里传出读书的声音。
"你真想好了"鲁班看着他。
"嗯"段群认真点了点头，"我在二中也不上晚自习，学习能跟上。"
鲁班上下打量了他，语气放缓了，"我跟学校申请了，鉴于你情况特殊，上面说可以批准。"
"但是，你要保证成绩不退步。"
"知道了，老师。"段群松了口气，笑道:"谢谢您。"
也许是男生笑容相当有渲染力，鲁班也绷不住严肃的脸。他打趣道:"我可不想二中的第一名到了一中就考砸，有损我学校的教学质量，你悠着点啊，段群。"
段群很听话嗯了嗯。
鲁班又道:"下次不准打架，就当为我们着想吧，杨主任心情不好，整个办公室都是低气压。"
段群乐了。
向来怕老师怕得要死的陆展鹏见段群一进教室，就扭头问候:"老师找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段群看了眼课表，掏出第一节课用的试卷，想了想，道:"你们周末放假吧？"
陆展鹏:"放啊，今天是周五，下午就能放，放到周日晚上。"
"哦"段群说:"今晚有时间么，想请你们班吃顿饭。"
"你们班"用得很有灵气，陆展鹏挺震惊的:"段哥……你生日请我们全班吃饭，这么阔绰啊。"
"不是生日，单纯想请。"段群说，"其实一个班肯定是请不动的，毕竟我和你们班不熟，你帮我叫人吧，顺便记下人数，心里好有底。"
陆展鹏点了点头。
段群这话没毛病。他毕竟刚来这个班，虽然上课活跃下课也活跃，但毕竟有"二中校霸"的名号加持，除此之外，班里也有些同学向来独来独往，独到连班里活动都不参加。
"行，哥"陆展鹏点了点头，仗着自己好人缘，左邻右舍拉拢人去了。
段群靠过去，低声问:"同桌，你去得吧？"
季路桥看了他眼，也没说答不答应，连写式子的手都没停。
段群:"目前是打算是海底捞，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换地。"
季路桥:"……"
前排揽客的陆展鹏还不忘操心后边的事情，转过身道:"温馨提示，季哥不说话，一般就是答应了。"
段群:"……"
季路桥:"……"陆展鹏，你礼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