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路遇劫匪
“我没要他送衣服。”薛朝暮愕然道,“他献的哪门子殷勤?”
薛朝暮觉得这料子眼熟,转头看向陆怀远,“这不是那天你挑的吗?送给我干什么?”
“觉得这颜色和嫂嫂相衬。”
陆怀远那天看过料子,就吩咐梁生照着薛朝暮做一身衣服出来,倒是赶了巧,在他们临走之前送过来。
“你怎么没挑茶白色的那匹?”
陆怀远一怔。
他最初是想挑茶白色,但是他曾见过薛家二姑娘穿过茶白色的衣裙。
她是她,薛二姑娘是薛二姑娘。
她们虽然像,陆怀远却不愿意把她当做薛二姑娘,故而他才另选了天青色。
“都很好,嫂嫂要是喜欢,就让梁管事再做一身送来。”
“那倒不用。”薛朝暮信手翻了几下衣裙,“看起来也不错,一起带去吧。”
三人一齐离开了竹轩,月云凑过来小声道:“夫人你昨晚去了哪里呀?我找了好久都没看到,怕人来问,就谎称夫人睡下了。”
“跟你华阳姐姐出去办些事,就没回府上。”薛朝暮道,“你做得很好,没人发现我不在吧?”
“没有没有,就是昨晚大公子也来了,我说了夫人歇下公子就离开了,不过,在大公子面前扯谎,怪心虚的。”
薛朝暮轻笑道:“不用怕他,他没说来做什么?”
月云摇头:“没有,倒像是专程来看夫人的。”
陆省专程来看她?
薛朝暮没多追问,总之等下陆省也是要来送行的,若真是有事,他自然会来跟自己讲。
陆怀远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昨晚他看她睡熟,怕她这样睡一夜脖子疼,就隔着毯子把她抱回了床上。
谁料他刚要离开,薛朝暮忽然就抓住他的手腕,双目紧闭,不知道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侧过身抱着他的手就不肯松手了。
但她难得睡得安稳。
没有那一日的梦魇模样,陆怀远舍不得惊醒她,就这样在床边做了一夜,陪了一夜。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悄悄抽手退到外面,随手拿了一本书搁在手边,望着屏风出神。
薛朝暮手肘往后戳,陆怀远冷不防被她撞一下,听她声音幽幽传过来。
“你那天,去梨香坊做什么?”
陆怀远回神:“是去找杨野,他那日正在梨香坊。”
“哦。”
薛朝暮应了一声,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原来是去找杨野。
她还以为——
陆怀远身边也没个丫鬟通房什么的,还以为是他耐不住寂寞
“我瞧你倒是轻车熟路。”
陆怀远侧过脸,眉峰微挑:“平日没去过,全凭记性好,认路,也算是开了眼界。”
“是吗?”
薛朝暮也偏头看他,“没去过?瞧着不像。梨香坊是达官贵人们去的地方吗,虽然看着华丽,但不够雅致,也缺些风情,等到了南边我出钱,那边的秦楼楚馆可比梨香坊风雅多了,给咱们三公子好好开开眼。”
陆怀远含着笑,琢磨着她的话。
咱们三公子。
或许真的如她所说,昨夜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只是怕被人撞到生出误会,搅出些麻烦的闲言碎语呢?
她和薛彻——
两人说着就到了府门口,车马整齐地列成一排,陆老夫人站在门口,像是等了许久。
老夫人身边还立着萧湖茵,她脸上喜悦遮不住。
可不高兴吗?
薛朝暮一走,掌家权又回到她手里了。
薛朝暮给老夫人见过礼,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陆省的身影。
老夫人道:“此去路途远,路上要当心,和怀远相互照应着,我也放心。”
萧湖茵眉梢带喜:“是啊,嫂嫂就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了,我一定帮嫂嫂料理好家务。”
薛朝暮在心里翻个白眼。
有她料理,才更需要担心。
老夫人侧眸睨萧湖茵:“也不用你费心,这些日子家里的事我会管着,你还是好好静思己过,想想怎么让子珍消气吧?”
萧湖茵和丈夫陆子珍本就同床异梦,自从上次薛朝暮查了她的账,陆子珍更是连她院门都不进了。
老夫人这次宁愿自己管家,也不肯再放权给她,是打心底厌恶了她。
萧湖茵闻言咬紧下唇,但不敢跟老夫人顶撞,恨恨地退到一旁。
薛朝暮和陆怀远拜别老夫人,陆怀远策马在前,陆老夫人目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队伍经过萧湖茵跟前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和队伍中人交换了眼神,无声冷笑。
商门贱户,竟然敢挡她的路。
老夫人说得不错,此去路途遥远,谁又能保证她程煦和一帆风顺呢?
若是碰到个山贼匪盗,那也是只能怪她自己该死!
马车平稳地驶出京城,月云跟着薛朝暮坐在马车上,她年纪还小,一坐在车上就忍不住地犯困,身子东倒西歪地乱栽。
月云很努力地想睁开眼陪薛朝暮说说话,可是实在是撑不住困意,眼皮上下打架,说的话都断断续续。
薛朝暮索性给她腾了地方,让她歪在马车里好好睡,自己掀帘下去,找来一匹马和陆怀远并肩同行。
华阳远远地走在前头,还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心情完全没有因为出城南下好而转。
区明试探着想和她搭话,不料华阳冷哼一声,扬鞭策马,弹指间就跑出一大截,区明不甘示弱地跟上去,两人一先一后,一齐消失在茂密的树影里。
“不会出事么?”薛朝暮拧着眉,若有所思道。
云销答道:“夫人放心,寻常人伤不到他们。”
“寻常人是伤不到他们。”薛朝暮望着华阳消失的身影,忧心忡忡,“我的意思是说,华阳不会打死他吗?”
云销哑然。
这,这倒比遇到山贼的可能性更大些。
“你跟去看看吧。”陆怀远道,“区明口无遮拦,别真的打起来。”
云销应答一声,扬鞭追去,不一会儿也消失无影。
薛朝暮头上簪一只碧绿色的步摇,细流苏垂着,随马蹄声轻轻晃动,和陆怀远腰间的环佩碰撞声交织。
薛朝暮问道:“你此次去辰阳住在哪里?”
“辰阳的知府自有安排。”
薛朝暮巧笑道:“外面住着哪里有家里住着方便?跟我回家去。”
陆怀远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只是笑着不应声,似乎还在为昨天的事,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你此次去辰阳,顶的是钦差名号,那就是在你之前,有人先一步去了辰阳整顿田税?”
“是陛下派的人,当时我尚在查静妃案,脱不开身,辰阳又不能无人管,陛下就派了肖大人肖恪出任辰阳知府。”
薛朝暮思索着:“那这人怎么样?”
“是陛下提拔堪重用,他去了辰阳之后,征上来的税确实比去年多出不少,只是还没达到我和老师的预想。”
薛朝暮悄声嘀咕道:“哦,既然不是庸才,那你应该不会那么忙。”
陆怀远没作声。
他忽地向左边灌木丛看过去,草木皆静,并无异动,但他方才明明听到了靴踏枯叶之声。
陆怀远观察半晌,没再听到什么异响,才回头迟迟问:“什么?”
“没什么。”薛朝暮握住缰绳,粲然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到时候就跟我回去,我来给你安排住处,别的不用你操心。”
陆怀远骤然侧过身,刹那间,左侧灌木丛的草叶被砍断,冷箭破空声呼啸而来,两侧的灌丛齐齐翻出一帮匪贼。
陆怀远似乎早有防备,他脚踏马背,临空而起,转眼间手里就握住一只冷箭,一跃落在薛朝暮马背之上。
马匹骤惊,跟在马车前后的家丁齐刷刷拔出刀。
树林里寂静阒然,只有枯枝作响,刀锋碰撞,陆怀远反手挡下左侧的刀光,一脚踹在冲上来的匪贼胸膛。
“带着夫人离开!”
策马的家丁在众人的掩护下闯出一条生路,但不等陆怀远把薛朝暮送回马车上,遽然数十只冷箭从两侧林叶中射出来,钉在马蹄前的泥土里,阻断两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