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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书拿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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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怀远没想到薛朝暮还会跟上来,他站在原地,也不看她:“嫂嫂不必担忧,我不会和大哥乱说什么。”

    薛朝暮忙摆手:“不是,我和薛大人什么都没有的,从前根本不认识。”

    陆怀远没吭声。

    要说不认识,她近些日子所作所为,谁又说得通呢?

    薛朝暮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话更像是欲盖弥彰。

    她索性绕过陆怀远,径直往竹轩走。

    “你去哪?”

    陆怀远茫然叫住她。

    薛朝暮赧然回头,随口就扯:“我近些日子睡不安稳,上次在你书房倒是睡得挺好的,今晚就借三公子书房一用。”

    不等陆怀远回答,薛朝暮就脚下生风,一溜烟进了竹轩。

    她知道陆怀远平日里并不回卧房休息,他的卧房一般都是云销和区明就近住着。

    薛朝暮轻车熟路地绕进他书房,点亮几支蜡烛,坐到他书桌前。

    陆怀远怔怔站在门外,却没有任何要进来的意思。

    薛朝暮冲他招手:“进来啊。”

    陆怀远岿然不动:“嫂嫂休息吧,我守在外面。”

    “你别把薛彻的话放在心上,咱们那是情况紧急,他知道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越遮掩越说不清。”

    陆怀远仍旧没动。

    话虽如此,但她夜宿他的书房,本就是不合礼法。

    先前他自欺欺人,直到方才遇到薛彻,他才如梦初醒,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陆怀远任凭自己指尖滴着血,刺刺麻麻的痛楚,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他对她的心思,哪里称得上清白?

    何况,她早就心有所属。

    今晚无论如何,都——

    “陆怀远。”

    陆怀远暗戳戳的心思被打断。

    他想的是,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踏入这扇门。

    薛朝暮仰头看着他,搓着胳膊,看起来倒是很冷。

    “你别扭什么呢?明日就要启程去辰阳了,你今天晚上淋雨又吹风,手臂上还受了伤,要是染了风寒,误了差事,你不怕皇上怪罪?”

    提到伤,陆怀远就更惭愧了。

    “是小伤,不妨事。”

    “我是来你这里投宿的,哪有客人把主人赶走的道理?”

    “不妨事。”

    “你进来把药上了总行吧?”

    “真的不妨事,我在外面也一样的。”

    陆怀远固执地拒绝着,薛朝暮轻轻叹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算是明白,只要陆怀远认准什么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她皱眉上前,“你站在门口岂不是掩耳盗铃?还是你不想我留在这里,既然如此你直说就是,我还是回去吧,这下你总能进来休息了。”

    陆怀远见过她梦中惊恐的模样,从宫宴回来的那天晚上,他怕她高烧反复不退,就一直守在她身边。

    她或许是被大哥吓坏了,也不知道梦到什么,痛苦地哽咽着,像个无助的孩子,手里紧攥着被角,额间全是冷汗。

    说着,薛朝暮就要往外走,陆怀远本来像个石像一样杵在门口,这次倒是先挪了一步。

    薛朝暮纳闷道:“这是让走不让走?”

    “明日车马劳顿,休息不好会生病。”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嫂嫂去休息就是。”

    “不成。”薛朝暮仰头指他手臂,“这是因为我伤的,把你一个人关在外面,这事太缺德,我做不来。”

    陆怀远又陷入无边沉默。

    薛朝暮耐心彻底没耗尽,她不由分说地握住陆怀远的手臂,强行把他按在书桌边,自己翻箱倒柜地找出伤药,认认真真把他伤处缠上纱带。

    她随手挽上一个漂亮的结,盯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正是大牢里陆怀远随手系的那个?

    薛朝暮心里犯嘀咕,她就看了一眼,怎么就记住陆怀远给她打的什么结,怎么就不止记住,还学会了呢?

    薛朝暮又把陆怀远拽起来,推进里间:“好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陆怀远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结,堵在胸口的郁闷忽然就消散了七八分,但他执意不肯去内间睡,不管薛朝暮怎么推他,他都不挪一步。

    薛朝暮没辙了,她坐到书桌边,给自己腾出一片空地:“我在这凑合就行。”

    “不成。”陆怀远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说成就成,你还伤着呢,墙角我都睡过,这可比外面好多了。”

    陆怀远还要说些什么,薛朝暮就已经枕着手臂,歪在书案上不理人了。

    她眉目舒缓,衣袖遮住她半边脸,不消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薛朝暮这次没说假话。

    她每每宿在陆怀远书房了,都不会被噩梦惊扰,这次一夜无梦,第二天醒过来觉得神清气爽。

    只不过不是歪在书案上,而是躺在陆怀远的小竹床上。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趿着鞋走到外间,陆怀远正坐在圈椅中,手里捏着一本书,似乎看得出神。

    薛朝暮头发睡得乱糟糟,声音闷闷的:“早啊,陆怀远。”

    陆怀远瞧她一眼,眼底熬出些红丝:“醒了?”

    薛朝暮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就是睡得时间不长,此刻脑袋正迷糊,只隐约记得昨晚自己被抱到床边:“我昨晚怎么进去的?”

    陆怀远说瞎话不眨眼:“梦游。”

    “我可没什么梦游的习惯,别给我乱扣帽子。”

    薛朝暮走到他身边,眼底掠过疑惑,“你在这看了一夜书?”

    陆怀远继续编:“昨晚看着就忘了时间。”

    “哦,书里讲的什么?”

    “就是些杂文,没什么,嫂嫂有兴趣?”

    薛朝暮伸手把书接过来,随手翻几下,又恹恹地搁回去。

    “没兴趣。”薛朝暮如实道。

    她就是想说。

    陆怀远的书拿倒了。

    天色尚早,在去辰阳之前,她还要先去一趟薛府。

    她和陆怀远都要离开京城,那块清池边的石头,要拜托薛道安去查一查。

    陆怀远看她半晌,苦笑道:“昨日——我,我去薛府不合适吧?”

    何止他去不合适,恐怕经过昨晚,薛彻看她也不会有多顺眼。

    薛朝暮撑着脑袋,正发着愁,云销就进门通报:“薛家三姑娘带着小公子来了。”

    这不是天赐良机?

    薛朝暮和陆怀远一前一后进了会客厅,薛松正抽抽搭搭地掉着眼泪。

    他也顾不上礼数,垂头丧气地走到陆怀远跟前,手掌向上摊开,露出一块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红玉。

    正是陆怀远送给他的那块。

    薛松哽咽道:“昨日我失手摔了公子送的玉,辜负了公子的美意,来给公子赔罪。”

    昨日摔的玉?

    那哪是薛松摔的。

    薛朝暮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薛彻昨夜含怒回府,又听说儿子身上的玉是陆怀远送来的,拿自己的倒霉儿子和玉佩撒气。

    陆怀远蹲下身:“不妨事,回头我再送更好的给小公子。”

    薛松嗫嚅道:“我,不敢劳烦公子,公子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薛道安面露歉意,她把薛松拢在怀里:“冒昧打扰,夫人和公子不要见怪。”

    薛朝暮心知是薛彻不让儿子再收陆怀远的东西,也不再多说,又哄了薛松几句,就拉过薛道安,把石头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

    薛道安眼泪夺眶而出:“是谁要害我姐姐?”

    “我们机缘巧合发现这件事,但是毕竟不是府中人,不便探查,思来想去还是交给姑娘你最为妥当。”

    “夫人放心,我定然会仔细盘查府中上下,我姐姐若真是被人害死,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薛道安说话素来温声细语,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等她擦干净眼泪,缓过情绪,突然又道:“若真是有人加害,为什么事后不把清池边收拾干净呢?”

    这也正是薛朝暮所想。

    为何会留下罪证在池边呢?

    “莫不是没来得及收拾,就离开了?”薛道安思索道,“若是那人真的已经离开,我又该去哪里寻他?”

    突然离开,又有机会在府上行凶的,那就只有陈秦。

    “姑娘不必忧心,我此番要南下去辰阳,你只管查,我在南边留意着陈秦的动向,若是有消息,我会传信回来。”

    “夫人说是陈秦?”薛道安不可置信道,“可他为什么要害我姐姐?”

    “尚且不得知,我们两边都留意着,终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前院有人来催促,南下的行装都已经备妥,薛道安没再多留,她又几次向二人致谢,才带着薛松和那块石头离开。

    薛道安前脚刚走,月云就找过来,手里捧了一件天青色的衣裙。

    “夫人,这是梁管事差人送来的,也要带去南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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