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楚国公主
灭国而不绝祀。
这是古老的道德。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甚至，祭祀还在战争之上。
夏朝灭亡之后，商汤也只是流放夏桀，给他留下一块封地，用来祭祀祖先。
然而，周武王灭纣王的时刻，却是直接杀死纣王，更是擒拿殷商的贵族。回到周邑后，直接杀死殷商贵族，祭祀祖先，冥冥当中破坏了灭国而不绝祀。
直到后来，更是灭国而绝祀的事情时有发生。
若是春秋时代，还顾忌一些什么，可到了战国时代，一点也不顾忌了。
阳泉君无法为熊完许诺什么，只能许诺灭国而不绝祀。
熊完心中叹息，这位堂兄还是太过天真了。
熊完说道：“母国若亡，堂兄当如何？”
阳泉君说道：“母国若是灭亡，我当以死殉国。”
似乎想到什么，又是取出一张锦帛，直接递过去，说道：“此皆是秦国之秘，分为朝局、大臣、将领、丁口、牛马、岁入、刍稿、武器设备，还有秦国内情等等，皆是记录在上面。”
当了秦国半年的右丞相，熟悉秦国的内政，此刻关于秦国的顶级情报，皆是卖给楚完。
楚完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就是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秦国的户口为二百万，东方六国的户口为五百万，是秦国的一倍多，可还是打不过秦国。
至于每年的岁入，粮草粟米等，更是令人绝望。
战甲、干戈、弓弩等、数量更是惊人至极。
阳泉君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道：“最近，秦国制造出高炉，产出生铁数量为平常之百倍；又是生产出墨炉铁，比之宛钜更是锋利至极，价格更是在钜铁的十分之一，甚至是更低，可大量装备在军中。”
似乎想到什么，直接摘下腰间的宝剑，递了过去。
熊完接过宝剑，直接拔出来。
却是发现，这把宝剑很长，直接五尺之长，大约是两斤重。
在上面刻画着铭文，宝剑散发银色的光芒，好似镜子一般，可看到人的容貌。
拔出拔剑的时刻，虽然还没有尝试，却是感觉到他的锋利。
这是一把宝剑，一把锋利的宝剑。
熊完说道：“这就是墨炉铁吗？”
阳泉君说道：“正是墨炉铁锻造而成。秦国利用特殊法子，先是锻造出高炉，然后把铁矿石融化为铁水，进行粗炼，化为粗铁。又是用墨炉进行精炼，直接炼化为墨炉铁。只可惜，冶炼之地防备严格，又是有三千秦卒防御。”
“唯有秦王与太子可进入，纵然是丞相也不可见进入。我也不知高炉的建造之法，墨炉的制造之法！”
高炉的制造，墨炉的制造灯火，有难度吗？
还真的有难度。
可只要有了思路，有了大致的方向后，其他六国还是能仿照出来。
为防止技术外泄，在秦王柱的时代，就是颁布法令，没有秦王之令，禁止外人进入冶炼之地。
阳泉君好几次打算进入，查看如何冶炼墨炉铁，可皆是被拦截在外面。
熊完点头，开始测试墨炉铁。
刺啦！
玉佩被切开。
又是砍在青铜剑上，青铜剑在碎裂。
又是劈杀在铠甲上，铠甲也被破开一个大洞。
熊完吃惊道：“若是秦军，皆是装备墨炉宝剑，我大楚何以抵挡？”
握着宝剑，熊完却是手脚冰凉，神情有惶恐之色。
宛钜之锋利，天下为之震惊。
可在墨炉铁面前，却是不算什么。
阳泉君说道：“只可惜，我不知墨炉铁的制造之法。”
熊完思索着，沉默不语。
阳泉君说道：“昔日的时刻，秦国尚无墨炉铁，只是公子政归国，他精通墨家之术，锻造墨炉铁。”
熊完思索着，立刻想到公子政的一些消息。
公子政，在赵国的时刻为人质，归国一年多时间。在赵国的时刻，因为善于制造机械而出名，制造曲辕犁，龙骨水车而出名。只是没有想到，回到秦国后，只是短短的时间内，就是制造出墨炉铁。
熊完愤恨的说道：“赵人，为何不杀死赵政？”
阳泉君说道：“赵政，身上有着赵人一半的血脉，赵人还打算靠着赵政，亲近秦国。”
熊完说道：“可能刺杀赵政？”
阳泉君叹息道：“赵政身边护卫森严，宫卫防备严格。食用的食物，要经历多道程序检测，很难下毒。若是对其下手，必然牵连到姐姐！那时秦异人未必讲究嫡母的情谊。”
熊完说道：“只能是联姻了！”
阳泉君叹息道：“只能联姻了！”
熊完说道：“可能废掉赵政太子之位，让成嬌上位？”
阳泉君叹息道：“不能。”
熊完沉默了。
楚系外戚，在秦国有莫大的权力。
可这种权力，却没有大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此刻，秦国有无数人盯着楚系外戚，就在等待他们犯错误。
熊完说道：“只能联姻了！”
阳泉君说道：“只能如此！”
熊完说道：“好”
阳泉君说道：“可从公室当中，选择一些女子当做媵妾。”
熊完点头道。
……
次日，熊完传令寺人，立刻二十多个公主纷纷到了花园当中。
熊完成为楚王之后，自己娶的，他国送的，林林总总有后妃三十多人，生下的公主也有二十多人，可能三十多人。至于具体是几個，熊完也不知道。
平常，嫡子庶子等皆要去拜见父亲，还要进入学宫学习，还要参加祭祀，颇为熟悉。
可公主们，除了平时在花园游玩的时刻，还能看到一二，在平常的时刻皆是遇不到。
在花园当中，看着诸多出女儿，熊完闪过一丝茫然。
这些女儿的名字，他多数记不得。
所幸有寺人介绍着。
熊完听着，也在分析。
年纪太小的，不可以；年纪太大的，也不可以。
最好年纪相差不大。
考虑到赵政仅仅是十岁，适合的只有芈倩、芈蝉两人。
芈倩，乃是越女所生，皮肤细腻如雪，仅仅十三岁就有倾城之姿。
熊完向寺人，寺人招呼芈倩。
芈倩上前道：“倩，拜见父王！”
熊完说道：“倩呀……”
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
难道说，要把女儿嫁给秦太子，为了换的楚国和平。
感觉有些丢人。
强行压心中的羞愧，熊完开口道：“倩呀，我打算将你嫁给秦太子！”
“秦太子是是谁？似乎秦国没有立太子！”
芈倩微微惊讶道。
熊完说道：“秦王刚刚去世，秦异人已经为秦王守孝半年多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正是登基成为秦王。那时，会册封赵政为秦太子。赵政仅仅是十岁，却是秦太子，若是没有意外，你会嫁给赵政！”
芈倩微微惊讶，可惊讶之后，却是平静下来。
在漫长的历史当中，秦国是蛮夷，楚国也是蛮夷，两国联合对抗晋国，联姻有几百年的历史，秦王娶楚女，楚王娶秦女。
彼此的情谊颇为深刻。
当然，随着楚怀王被扣押，楚国旧郢之地丢失，秦国何楚国变成血仇。
芈倩说道：“孩儿愿意嫁给秦太子！”
熊完说道：“过一段时间，阳泉君就要回秦国，你可前往秦国，前去照料华阳夫人！”
芈倩点头道：“孩儿明白。”
父王这样的行为不符合礼仪。
毕竟，她是楚国公主，要嫁给秦王，各种嫁妆，各种礼仪等皆是不能少。
只是现在，她却是提前进入秦国，进入咸阳宫，以照料华阳夫人的名义，被收养在宫中。
借助契机，与赵政有一些相处，彼此才能结交深厚的感情，日后成为秦王后的位置才能稳固一点。
不然，即便她进入秦国，最后迫于华阳夫人的压力，成为秦王后。
可若是得不到赵政的喜欢，也可能被废掉。
名分重要，可赵政的喜欢更为重要。
只是略微思考，就是明白其中的关节，其中的要害之处。
……
半个月后，阳泉君告别钜阳，开始北上而去。
同行的，还有一些马车。
马车当中，坐着仅仅是十三岁的芈倩公主，还有两位媵妾，一个是姐姐芈蝉，这位是齐女所生；一个是楚国阳文君的女儿，名为芈文，属于公族之女。
阳文君，为楚国封君，与楚顷襄王为近亲。
昔日的时刻，楚太子完与春申君为在秦为人质，楚顷襄王病，太子不得归。春申君以太子在外，大王若是去世，阳文君而儿子可能成为秦王，劝说太子快点回去。
阳文君，作为楚国公室之人，这次楚王要嫁女，也要出一个女儿当媵妾。
还有十几个楚国大臣，大约是二百多楚人士兵相随，皆是要进入咸阳。
以看望华阳夫人为名，却是行联姻之实。
当然，赵政仅仅是十岁，还需要二十岁冠礼之后，才能成亲。
这段时间，她们要居住在咸阳宫，与赵政提前接触，彼此诞生感情。
马车在前进，大约是一个月后，到了咸阳城。
进入咸阳宫，行走了漫长距离后，在一个宫殿当中，见到了一个俊美的妇人。
芈倩立刻跪倒在地上，拜见道：“芈倩，拜见华阳王后！”
“芈蝉，拜见华阳王后！”
“芈文，拜见华阳王后！”
后面有两个女子跪在地上，拜见这位楚国的老祖宗。
华阳夫人高高在上，看着这三个楚女，却是沉默不语。
不由的想到，昔日的时刻，她也是媵，作为陪嫁，如秦国……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
华阳夫人开口道：“起来吧！”
三个楚女才站起身来。
华阳夫人问道：“楚国可好？稻谷可丰收了？楚王可好？”
芈倩说道：“禀告王后，楚国不好，时刻担忧秦国在进攻。稻谷收成也不好，今年多雨，稻米歉收；父王也不好，最近在咳嗽！”
华阳夫人叹息道：“楚国不易！”
叹息之后，华阳夫人又是问道：“你们暂且在这里居住下，照顾老妇。老妇趁着还能活几年，教授你们一些秦宫的礼仪，教授你们一些生存之道。这里是大秦，很多地方与楚国不同。”
“你们要小心了！”
三女齐声说道。
华阳夫人看着这三人，心中却是忐忑。
这三个楚女，能成为秦王后吗？
秦异人要叫他一声嫡母，秦异人想掌控秦国，也需要依靠楚系外戚。
只要他开口，芈倩有七层的概率成为太子夫人，若是生下儿子，可能成为嫡长子，乃至是成为未来的秦王。
只是她们能做好这一切吗？
秦国在不断强大，东方六国再也无法抵挡，无法靠兵戈抵挡，只能靠女人的身体。
赵国的公主，齐国的公主，魏国的公主，韩国的公主，燕国的公主等，皆是会进入咸阳宫，竞争王后的位置。即便芈倩成为秦王后，也面临其他女儿的竞争，她能承受这一切吗？
“秦异人身体健壮，至少还能活二十岁。等到赵政成为秦王的时刻，还需要二十年。我只能提前布局，提前为你们谋划这一切。不求你们成为宣太后，只求你们站稳脚很，让楚国和秦国和睦，不再发生战争！”
华阳夫人思索着，心中也在期盼着
……
就在此刻，秦异人正在批阅奏折，正在思索。
这时，寺人上前，低声禀告。
片刻后，一个黑衣人上前，开始禀告。
说着阳泉君出使楚国，在楚国经历的一切，还有归来的时刻，带着三位楚女。
秦国每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是一百二十万金而已，可为了侯谍却是花费十万金之多，这些侯谍遍布在六国各地，用着不同的身份出现。有的为权贵的妾室美人，有的为封君的门客，有的为军中将领，还有为大商人等等。
“退下吧！”
秦异人说道。
黑衣人躬身退去。
可秦异人却是在不安，望着远方在沉默。
楚系外戚，为他掌权的重要依靠。
他必须要依靠楚系外戚。
当然，若是楚系外戚威胁到王权，他可轻易出手，清洗楚系外戚，甚至将其连根拔起。
只是铲除楚系外戚不难，可难的是替代之人。
六国的门客可靠吗？
不可靠！
为了利益，可为大秦而战；可为了利益，也能出卖大秦利益。
六国的门客当中，有很多他国的侯谍。
秦国公族可靠吗？
不可靠？
若是公族可靠，也不会有四代之乱。
历史上，那些庶长干掉秦王。
秦宁公去世后，大庶长弗忌、威垒和三父废掉太子，拥立出子为君主。出子六年，三父等人又合伙派人谋杀出子。出子出生五岁即位，在位六年被杀。故三父等人又立从前的太子武公为君。
秦怀公四年，庶长晁和大臣围攻怀公，怀公自杀。
秦出子二年，庶长菌改把灵公之子献公从河西接回来立为国君。杀出子及其母，把他们沉入深渊。
这是秦国的弑君案件。
至于东方六国，更是有很多公族弑君之事。
门客不可靠，公族不可靠，只能靠外戚了。
至少当年，宣太后、魏冉等帮助秦昭王稳固秦国，至少他们是可靠的。
楚系外戚，在面对楚国的时刻，却是不可靠起来！
楚系外戚，对于大秦可谓是忠心耿耿；可对楚国也是颇为深刻的感情，视其为母国。
心中对楚国，多有眷顾。
“若是秦军伐楚，楚系外戚将变得不可靠；若是秦军灭楚，那必然要清洗楚系外戚！”秦异人微微叹息道。
回到王座之上，秦异人继续翻阅着竹简。
上面说着今年的粟米收成，因为夏天缺少雨水，关中一些粟米歉收，有的甚至是绝收，这都是一个小灾年。
……
ps：今天只能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