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终定掌事人

    皇后在坤宁宫里听小太监回话，见冯嬷嬷回来，却抬手叫她等等再言语。小太监也是会来事儿的人，眼瞧着皇后同嬷嬷是有不叫自己听的事儿，也就麻利儿着把话赶紧回禀了。小太监一走，皇后只问道，“去请教过凤嬷嬷了？”嬷嬷去请教人，此事并没有同皇后提，她能知道，也是过于了解嬷嬷。

    冯嬷嬷笑着应话，“主子心里如明镜，奴才这点儿能耐，您是最清楚的。”点过头，又道，“教养嬷嬷不是一般小事，平常的凡夫俗子也应不下来。宫里的老嬷嬷也不多了，也就是她能帮着奴才想一想。”回过话的嬷嬷，这才将凤嬷嬷所提的人选都告诉了皇后，说过了那些话，就静等主子自己决定。

    皇后斟酌着那些话，姑姑与嬷嬷，字面上有差，行事也就不同，这些道理，她是知晓的。想着，反问起了冯嬷嬷，“您看呢？”未等嬷嬷回话，她又道，“给她派个教养嬷嬷，那和嫔身边的姑姑也得定下，可我也不想自己的手伸得那么长。姑姑还是顺着她们心意的人为好，嬷嬷只管着小答应人就成。”

    冯嬷嬷不禁一笑，摇着头道，“饭也是要一口一口用着才香。奴才以为，姑姑一事您可以不过问，横竖您每日都要写书信给皇上，何不与和嫔去一封信，问问她自己想提哪个人来掌事。若只问她一个，又有些过于显眼了。莫说启祥宫，东西各宫里，可补的缺是不少的，也得问问庆妃与淑嫔才合宜。”

    皇后这才决定还是先将教养嬷嬷一事定下。想到方才嬷嬷说的几个人选，边思忖边道，“凤嬷嬷叫您来问我的心意，当时请您相看个嬷嬷，我也是没有思虑太多。莫说滕嬷嬷曾经是在先帝元后身边伺候过的嬷嬷，便是安姑姑也不是一般人。”搭着话的皇后，就这么停了话头，想着自己最初的本意。

    冯嬷嬷留意主子神色，就接起话道，“您也是觉得纵容答应恐会生事端。能约束住她，也是保全了她自己。若是她可教，这也是顾全万岁爷的颜面。”见皇后犹豫，嬷嬷才说出她的意思，“奴才想着，若是其他番邦属地的人进了后宫，滕嬷嬷倒是更合适。汉家女身边，立了这么一号，也是容易得闲话。”

    皇后想起韩答应素日为人，也就点了头。“她也是个爱招摇的。”话说到此处，皇后又道，“若非罗嬷嬷年岁太高，我是真想放个厉害人物到启祥宫中。”并非皇后对汉家女们意见太过，延璟生辰，宝蕴楼里不少宗亲都拿汉家女们说事儿。若不下一剂狠药，只怕皇上最初的好意也要被外头传歪了。

    闻听主子这话，冯嬷嬷才道，“那您就别有什么顾虑了，就将安姑姑派去，先给她一份教养嬷嬷的差事。同和嫔去信时，只需告诉她安姑姑不管启祥宫的事儿，只负责教导韩答应。”说到这儿，更是笑道，“如今罗嬷嬷年岁已高，可安姑姑也是她的徒弟，论厉害，奴才瞧着她也是不弱于罗嬷嬷的。”

    见皇后定下安姑姑后，冯嬷嬷才把首领太监的事情与皇后说了。“敬事房和膳房那边，奴才都问过了。便是翊坤宫里的花公公，奴才也去打探了的。启祥宫长久没有首领太监，一时叫他们自己想谁能担起担子来，他们也拿不准。可奴才心里，是有个人选的。临溪亭那边的许公公，主子可还记着吗？”

    皇后有些一言难尽，嬷嬷见状也是摇了头。“凤嬷嬷与您的心思一样。可若叫奴才说公道话，能撑起首领太监这差事，并不容易。许公公的办事能力和品性，您也省得。只是内务府里有些奴才欺人太甚了。”说罢，又叹道，“启祥宫早该管管了，里面省心的人不多。和嫔她自己也是头疼不好管的。”

    听到奴才说内务府，皇后心底就反感起来。想着她与皇上的信上所言的事儿，皇后也就做了一回主。“放着可用的人不用，只在勾心斗角的事上闹腾，这差事也做到头了。你去传话，把许公公调往启祥宫。告诉他，若做好了，首领太监的差事就是他的。去内务府亲自挑人，先把启祥宫的缺都补上。”

    冯嬷嬷心里欢喜，忙应了皇后的吩咐。皇后摆了手，离座站起身。“启祥宫里的姚佳氏，若是管不好她自己，就请安姑姑一并管教了。”对于启祥宫的姚佳氏，皇后也是厌烦得很。想到内务府的一些人，她又道，“让许公公和安姑姑只管立起做派，内务府若有人不满，只管来坤宁宫与我当面说话。”

    未时。叫皇后不满的姚佳氏，此刻在启祥宫中正与韩答应在院中一起用膳。韩答应一派喜滋滋的模样，“娘娘跟前总是凑着爱出风头的人，若是今儿没有这顿赏赐，我都要以为自己被皇后娘娘给忘了呢。一个人用膳，怎么也是无趣。这会儿启祥宫就只剩常在姐姐与我，您是怎么也得赏我个脸面呀。”

    姚佳氏上月才因舍颜氏被禁足了数日，眼下倒是乖觉了许多。往日与汉家女也并无多少交情，今儿她与韩答应都得了赏膳，被韩答应邀着用膳，才没拒绝。她在一旁只软语温声，“你我都是在启祥宫住着，说不上赏脸面这种话。倒是你，在外头见了旁人，可要改一改你口无遮拦的性子，要吃亏的。”

    韩答应一直就看不上姚佳氏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眸子扫着这会儿给二人摆膳的宫人，才不屑着歪首朝东北方努了努嘴道，“在外边就是让人听着我也不怕。一个仗着出身好，一个仗着皇后娘娘还爱瞧她几眼，二人就只会逢迎媚上。且等着瞧吧，总有一日娘娘自己就能明白过来她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摆膳的奴才常来往于启祥宫，这奴才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公公。眼瞧韩答应心有不忿，而姚佳氏没接话，他倒是上前躬身搭了腔。“说出身，小主也是不差的。如今万岁爷越发推崇旗人汉人是一家，汉家女比起蒙古八旗和满八旗的人，也不少什么。您若不好，皇上怎么点了您入宫。”

    姚佳氏就在一旁听着，只是抬眼瞧了瞧小太监。韩答应吃味瑜贵人和全贵人，她不是不知道。可才被解禁足没多少日子的她，可不想再沾什么是非了。她不搭腔，小太监又只在韩答应面前讨好道，“您不是才得了冯嬷嬷指点，等您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尽了心意，只怕奴才到时候就得改口您一声贵人。”

    被小太监一说，韩答应仿佛现在就见着自己得意的时候了。从手上拿下一个银戒，丢给了小太监。“赏你了。”而后才与姚佳氏笑道，“我就是同冯嬷嬷讨教了一句，要我看，姐姐也该一起抄写着佛经。诚心不诚心不说，总是一份辛苦，也不能什么好处都叫储秀宫和景阳宫占着。您有年头未晋了。”

    姚佳氏神色有些尴尬，被一个晚于自己进宫的汉人挑起心里最不想提的事儿，她只觉得丢脸。勉强扯出一个笑意，“我比不得其他姐妹，在侍奉皇上这件事上，始终不得心意。潜邸至今，能得一个常在之位，已是皇上念我往日的情分了。冯嬷嬷指点你的，自是为你好，我就不厚颜同妹妹你抢功了。”

    韩答应歪首不瞧姚佳氏，却小声“嘁”了一回。等她再转头与姚佳氏说话时，才换了笑脸，“真是不明白，您怎么就忍得住。若怕过意不去，大可不必，妹妹我心胸不小。满园春色总比一枝独秀的好，您模样也不差。可我呀，就是不喜欢储秀、景阳二宫里的人。人活于世，不是就为争这一口气嘛。”

    姚佳氏朝前院与后院想通的地方扫了一眼，又哼笑道，“和嫔姐姐来了启祥宫，可咱们这宫里，连个首领太监和掌事姑姑也没有。您要是再缩头下去，往后说不准更没有您下脚的地方。咱们同和嫔姐姐打交道不多，还是她命好，这会儿能陪着皇上去行围。哪怕就只能在行宫候着，也是一份体面呀。”

    韩答应与姚佳氏的话，都叫冯嬷嬷与一同而来的许公公和安姑姑听到了。他们这会儿，就差二步就可以进到二进院里来。冯嬷嬷一侧首，就瞧见许公公皱眉与安姑姑笑意满面。为此，她都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就只故意将脚步声弄出，这才又引着二人走到姚佳氏和韩答应的面前。

    许公公与安姑姑同启祥宫里的二位小主见礼后，冯嬷嬷才笑着说明了来意。“答应在宫里，还是什么都新鲜的时候。皇后和皇上也是顾不到您，可心里是想着您的。您跟前不能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安姑姑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起定下的。往后，就在您跟前当差。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个教养嬷嬷的。”

    冯嬷嬷瞧了院子站着的太监和宫女，又道，“和嫔娘娘跟前不能短了首领太监。宫里规矩，得嫔位的小主身边的名首领太监可有二人。许公公就先来历练着吧。只是许公公，启祥宫的事情就托付您了，若是往后再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娘娘若不高兴了，不问和嫔娘娘，就先与你这个首领太监说话。”

    冯嬷嬷当着一院子的宫人板着脸说了许公公后，才换了笑面容。“安姑姑是罗嬷嬷教出来，想必侍奉教导小主的事情难不倒她。常在与答应，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请教姑姑。不过，安姑姑只是来做教养嬷嬷的，启祥宫的掌事姑姑，还是要等和嫔娘娘自己来定。皇后娘娘，可是一心想着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