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没讨得便宜

    就在皇后与容妃分别见了延璟与靖穆时，费公公出现在了敬事房。推开院门，抬脚便是迈过门槛。也没仔细瞅瞅院内的情形，就冷言道，“苏公公，您只顾敬事房，也不同我们内务府的人打声招呼。若不是我们心里也装着主子的事儿，难看的就是我们了。查来查去的，也没有一点准数。随我走一趟？”

    小卫子正在院中与敬事房的人问话，听这话声便是耳熟。侧目去瞧了一眼，卫公公就皱起眉来。抬手示意眼前回话的人稍等，也不起身，就这么坐在木凳之上。别瞧这木凳瞅着不怎么样，可卫公公手上还端着一碗茶，这坐相却看着也挺唬人的。饮了茶，才用自己的眼去斜睨费公公，自然皆是不满。

    费公公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他来也没有提前叫人告知苏公公。进院时的这一嗓子，不过是叫敬事房的人知道自己的意思。毕竟他和不少内务府的奴才都认为敬事房算计了他们。本想再说一句，在敬事房里只当撒乏子了。只是，瞅一眼坐在木凳上饮茶的卫公公，费公公却只张着嘴，半句话也出不来。

    苏公公本在偏屋中查着底档，听到有脚步声，也不回头，只盯着自己手上的底档。算算时辰，觉得卫公公再快也不能够这么早完事，便道，“比我预想的要快上许多。得告诉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要拿到皇上和皇后面前过目的，万一漏了什么，他也得被牵连。挨罚事小，连累皇后丢颜面事大。”

    小太监到了苏公公面前，见苏公公还在瞧着底档，忙急道，“苏爷，您快出去吧！费公公来了！”这才将费公公是如何进的敬事房院子，又是如何说的话，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苏公公。“您再不出去瞅瞅，就怕姓费的又要把这不痛快算在咱们头上。”见苏爷还无动于衷，小太监是真的急，冤死了！

    苏公公心里却挺高兴，觉得卫公公此时可真是在敬事房在的太对了。他自是不急着问道，“卫公公可与他说话了？”坤宁宫的人是什么做派，他还是知道的。若是卫公公能叫姓费的吃个哑巴亏，他可不急着出去。横竖他是有理由的，宫里事多，怎么就你的事儿最急，我手上又不是没有差事要处理。

    小太监连连摆手，又忙着摇头，“卫公公理都没理他，就坐在木凳上饮茶。”见苏爷还没有动的意思，他脑子里就不由疑问上了，为啥苏爷就不急呢？这么一想，他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内务府是在敬事房里巧遇到了坤宁宫的人，若有什么不是，也是他自己惹的祸，不知深浅就莽撞，就是他活该？”

    苏公公闻言，不由一笑。这才放下手上的底档，歪首时，很是赞赏的瞅了小太监一眼。“平时跟着谁当差的？是小酆子，还是跟着殷儿？在咱们敬事房待了多久？”问着话，也上下打量着小太监。瞧着唇红齿白的，可不大像是当奴才的。“这天生就该去昇平署那边混饭吃，倒是来了敬事房，可惜。”

    见苏爷目中之意，又得苏爷问话，小太监心里高兴。也将自己进来禀事儿给抛开了，只在苏公公面前躬身回话，“回苏爷的话，殷公公与酆公公跟前的人物，都得是眼明心亮的主，奴才不成。可奴才也有别的好机缘，才跟了奚公公当了三年的差事。奴才来敬事房以前，确实是在昇平署那边做过的。”

    不待苏公公问他，他便主动说了事情原委。“并非是奴才过去不能吃苦，只是那时候人小，做事儿便莽撞，有时得罪了人也不自知。好再那边管事瞧在以往情面上，就愿意帮了一把，这才有了如今福气。”小太监几句话，没有说旁人的是非，只是将错归在了自己头上，这又是引得苏公公心中满意。

    想到小太监跟着的是奚公公，苏公公才颔首道，“敬事房中若有他教你，确实是你的好福气。”想着小太监是他的人，苏公公就问道，“若是叫你换个差事做，你可愿意？我如今跟前只有小酆子和殷儿算是叫我省心。”话不说透，就只瞧着小太监笑，可这笑却未必就是真笑，不过也是试探他而已。

    若一般人定会欢喜着应了苏公公，小太监偏偏不是一般人。他有些为难着看这苏公公道，“只要是敬事房的差事，您尽管吩咐。只是一则，奴才不能不讲仁义。从前若非奚公公不嫌奴才不会说话办事，奴才也不能一直留在敬事房里。您抬举我，我心里欢喜，可也不敢做背信弃义的事，不能忘了本。”

    小太监与苏公公在里面说话，院内的费公公却真的站不住了。他得罪不起坤宁宫的卫公公，也就主动上前去说话。“卫公公好。”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卫公公就抬眼瞅了自己一回，就干巴巴一个“嗯”，这叫费公公心里很是不得劲。“没想到您也在这儿。若是知道您在。。。方才是我失礼了。”

    卫公公就稳坐在木凳上不动，只饮着敬事房中的人给他上的茶。他本不想接费公公的话，只是想起内务府往常给皇上和皇后使坏，这才撅了他一句。“失礼不失礼的，都是小事儿。宫里出了那么大的热闹，若是我不来敬事房亲自看一看再问一问话，那我在坤宁宫当差也就是白当了。不配受主子抬举。”

    费公公没想到卫公公如此不上道，微楞之余，却不敢像在内务府里耍威风一样而那么与他说话。“敬事房也没有同内务府说，还是底下人报的信儿，我们这些人才知道。事关大皇子，内务府的奴才也不敢不上心。这不，我才过来了。也不知道苏公公都查出了什么，哎，中宫嫡子有事儿，也不上些心。”

    卫公公依旧斜睨了他一眼，却不上他的当。费公公话里话外在自己面前给苏公公上眼药，这心计，他瞧的出。想想苏公公去过了坤宁宫，可内务府却没有人去主子面前分说什么，不由哼笑道，“内务府管着的人和操心的事儿太多，能上心着大皇子的事儿，倒是不易。只是，怎么不见你们去坤宁宫。”

    费公公却没有被这话给问住，“出了事儿，内务府当差的几个说话的都不敢擅专。若是追责，内务府也责无旁贷。皇后娘娘没示下，大家伙儿都怕去坤宁宫给娘娘更添堵。没去同娘娘请罪，也是先自查了一遍内务府的人。这些，奴才就不多说了，您可问问鱼爷就知道了。”他就不信他会去问鱼爷。

    听他说起鱼爷，卫公公心道，这是想拿鱼爷来堵我嘴？茶碗就被他不重不轻的放在一旁的桌上。“敬事房也亏着心，却比你们还早一步去请罪。添堵不添堵的，当奴才的说得都不算，要看主子们怎么想。鱼爷我会去问的。今儿在慈宁宫，太后都发了话，若有牵扯，不论是谁，宫里的有一个算一个。”

    说罢，卫公公就眯起眼来，“内务府不忙着自查，来敬事房说话。且不说苏公公眼下被我暂困在这边，出不来个结果，他是别想走的。你来，总不会就为了看他笑话。还是说你们查到什么，来这儿相互和稀泥？若是这个打算，趁早歇了吧。敬事房的事儿若了了，内务府我也会去，如今大家都一样。”

    费公公的心口又疼起来了。“卫公公，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只管去内务府，若是有人敢妨碍您，巴罕大人也头一个不答应。我这不是请教苏公公来了，出了事儿，也得见见苦主才成。咱们也得问问大皇子，还有那个做了好事儿的全贵人。不然，这回话回不明白，吃亏的不还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

    早就得人报信的苏公公，却在此刻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到院子里来了。“公公可再查问的细一些，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清头绪的事情。若做的不周全了，皇后娘娘也会落话柄。”说罢，苏公公又假意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叫费公公久等了。方才我在里头查底档，却不想竟叫您空等了这么久。”

    苏公公再三与费公公拱手说话，随后又不住点头，“您方才说要问一问大皇子和全贵人？”不等旁人答他，就故作难色道，“瞧时辰，皇子还应该在上书房。只怕昨儿他也未歇好，不如先请人去同水公公请示一下，看看是定在哪日去同皇子说话才妥当一些。”他这话一说，卫公公心里倒是舒服些。

    苏公公又笑了笑，“全贵人那边，倒是好办。只是，不知这位小主伤得如何了？若没有她，只怕敬事房和内务府要一起领罪，且不说下场如何，只怕咱们都欠了人家的情。去上门谢恩探望，倒是应该的。咱们也不能白去，得问过太医。若是往后皇上来话问咱们，咱们也好有话回，不然又是一罪过。”

    苏公公又连连拍起脑门，“差点忘了，也不能少了南三所。咱们也得去南三所，问问葛公公。这里里外外，哎，牵扯的人多了去了。别瞧我一大早就叫他们查办起来，可事儿大，就容不得疏忽。别说费公公你头疼，底下人若不争气，咱们这些坐在上头的迟早得栽跟头。这顿板子，迟早也得打下来。”

    眼下就卫公公是坐着的，他抬眼瞧了费公公，心里却忍不住想为苏公公这话挑个大拇指。别瞧费公公来敬事房后说了许多不怀好意的话，却没有苏公公这会儿说的话要紧。至少，苏公公每一个担心和所想的事儿，都是在理的。瞧着费公公请不动苏公公，他当然高兴。内务府，仗着某人得意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