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还不知分寸

    眼下，徽音左门处已有不少小主在此处等候。启祥宫的韩答应来得不早不晚，她特意朝着众人瞧了几眼，然后用帕子捂着嘴便笑道，“往日总见着全贵人同瑜姐姐在一处，今儿倒是奇了，偏偏只有瑜姐姐一个人。她往日也都挺勤勉的，这可真是昨儿在宝蕴楼出了彩，今儿就立即同咱们摆起架子来了。”

    韩答应话毕，还特意朝着翊坤宫的贵人秋佳氏那边扫了一眼。秋佳氏却是被她的目光扫的心头不痛快，撇了撇嘴，就是没有接她的话茬。昨儿在宝蕴楼里嘚瑟过头，她已是悟出自己招了太后的不悦，自然这会儿在慈宁宫了，也就万分小心一些。她倒是心里明白，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慈宁宫的太后。

    瑜贵人听出韩答应话中的不怀好意，只是心里纳闷怎么秋佳氏没有理会韩答应的话。她也就微微侧身，回看了韩答应一眼，而后道，“全妹妹昨儿能得彩，那也是亏得她自己有心。给娘娘分忧，费心费力的，才能得了人心。约摸着今儿这才迟了些。我倒是没有想到，韩答应能记着我同她总在一处。”

    延禧宫的两个小答应，彰锦氏与毕鲁氏，这二人在韩答应挑事儿时，只将头微微垂下。韩答应见秋佳氏与瑜贵人都不接自己的话头，一时觉得很是无趣，便把话头绕在了延禧宫的人身上。“瑜姐姐在西六宫，你们延禧宫却在东六宫，应知道的能更多些吧？你们倒是也没一起来，可有新鲜事儿说说。”

    诚嫔且先回身瞅了瞅延禧宫的二个小答应，然后才回身对着韩答应似笑非笑道，“景阳与延禧之间，还有个永和宫。我挨着她们，倒是还不知道能有什么新鲜事儿叫你知道。可见宝蕴楼叫你没少欢喜，不然怎么还有精神为别人操着心。你若是想知道什么，我倒是可以与你讲一讲，你可真的要听听？”

    旁人见诚嫔如此接话，也就是各种试探目光都绕在她周身。此时，容妃与皇后都还未到，只以诚嫔为尊。其余人等，心里虽然好奇诚嫔要给韩答应讲什么，可也没有哪个没有眼色的去接诚嫔的话。墨佳氏站在秋佳氏一旁，心里也不住道着“谢天谢地”，她可是很怕秋佳氏不管不顾着跳出来接话的。

    韩答应被诚嫔问得一愣，总算她还知道在诚嫔面前要收敛一些。诚嫔又扫了韩答应一眼，唇角展露的微笑倒是温和了许多，她对着众人环视后，才道，“莫说今儿，咱们且要有些日子见不着全贵人了。昨儿出了些变故，全妹妹要在景阳宫休养一阵。韩答应，你若是心心念念着她，倒可以上门探望。”

    诚嫔这话说得不实，却叫在场的人都有好些吃惊。秋佳氏忍了半天，这会儿也惊呼道，“难道是有了好事儿？”别瞧贵人是在惊呼，可神色和语气却没有那么高兴。秋佳氏以为，诚嫔是在说显秀也有上了。想想她自己，入宫也有几年了，她也是盼着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的，可也怎么都轮不到她。

    方才诚嫔说话时，瑜贵人倒没有想到这回事儿，见秋佳氏问了，瑜贵人却很欢喜着跟着道，“若如此，那咱们可真该上门去探望探望。这事儿若叫太后娘娘知道了，定会高兴。”她这一说探望，延禧宫的二个小答应，以及翊坤宫中另一个常在墨佳氏，倒是抬起头来，只迎着瑜贵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韩答应是这些人中脸色最难看的，她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心里除了嫉妒倒是还没生出别的意思来。只有瞅瞅那个，又望望这个，当她把其余人都看了一圈后，才讪讪着道，“那可真是难得的好福气。”看似是好话，偏偏她在说话时，又是死咬着牙说出来。这做派，顿时叫众人心中更加不耻起来。

    诚嫔蹙眉蹙得很快，可也舒展得很快。只是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却不应她们到底是说对了还是猜错了。诚嫔不搭话，大家各自疑惑时，容妃总算是也到了这边。比起昨儿，今儿的容妃娘娘总算是没有比皇后晚到。“诸位妹妹也是有心了，只是你们误会了诚嫔的话。全贵人，只是在景阳宫养伤而已。”

    容妃一打岔，秋佳氏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一些，念着还好还好。与众人一样，先与容妃问了安。不过，没待秋佳氏开口问一声为何，瑜贵人就抢在了她前头说话。“娘娘，全妹妹眼下可还好？”到底是往日与显秀来往的人，瑜贵人这会儿，神色上的那些关切之意是半点都没有掩饰，也更是装不出的。

    没待容妃回话，皇后却是带着仪仗也来了慈宁宫。在徽音左门处当差的人，见皇后和其余小主都到了，忙先抢在她们前头回话。“奴才问皇后娘娘安。”得了免礼后，又是躬身回话道，“苏嬷嬷请您与诸位小主暂且稍后。待奴才前去通禀一声。”他可是牢牢记着苏束对他的交代的，没有半分懈怠。

    待那小太监一走，容妃与诚嫔对视一眼。这一对视，二人都猜测着只怕今儿慈宁宫是要真闭门了。除了皇后，便是容妃与诚嫔知道的最多。显秀在南三所的事情，她们二人是知道的。容妃心里斟酌时，也就没有再回瑜贵人的问话。不过，容妃不答，自有人有些幸灾乐祸一般，就这么直接问上皇后。

    韩答应再说出的话，透着那么一股喜意。她笑了几声，才与皇后道，“娘娘，方才我们都以为全贵人是有喜了。若非容妃娘娘说她是养伤，我们就要闹出多大的笑话呢。这若是上门去看，只怕还得叫全贵人心里不痛快。瑜姐姐心好，倒是关切全贵人，只是容妃娘娘也没有说全贵人到底是因为什么。”

    众人就只见着皇后蹙起眉，然后收了脸上的笑意。偏偏韩答应不懂，见了皇后神色改变，反而还不收住话头。“可是全贵人做错了什么？妾就说嘛，她往日总是使了坏心思，在您面前装好人罢了。亏得您昨儿还在众人面前抬举她，她却半分都没念您的好。您呀，就该禁足她才对，少出来给大家惹祸。”

    苏束从主殿紧走到徽音左门，听到的头一句话便是韩答应在背后编排起显秀。可她却没见皇后有要搭理韩答应的意思，也就不点破，只是行了礼道，“主子今儿精神不大好，也就不见了。只请皇后、容妃与诚嫔娘娘进去说话。自今儿起，太后要闭门休养，晨昏定省也一起免了，诸位非要事无需登门。”

    苏嬷嬷见秋佳氏似有话要与自己说，便摇了摇头。嬷嬷把这些小主都打量了一遭，便让了路，只请皇后等人先进去。等皇后和容妃与诚嫔进去以后，她才再众人面前与秋佳氏道，“主子就是累着了。奴才知道您心里有太后，不过，眼下不是问安的时候。您在翊坤宫中安稳着，便是对主子最好的孝心。”

    韩答应见苏束只与秋佳氏说话，可瞧这架势，嬷嬷似乎是要出慈宁宫的。她转了转眼珠子，就笑着嬷嬷提了方才笑话显秀的事情。“嬷嬷，娘娘还是心软，也不同外面说全贵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您在太后跟前伺候，可要为太后娘娘警惕着才好。什么事儿，这么太平日子都能叫她惹出那么祸事来。”

    瑜贵人这会儿是没有再忍让的意思了，她不待苏束应韩答应的话，便瞥着韩答应道，“皇后娘娘与容妃娘娘都没有说全妹妹是为了什么要养伤，怎么话到你的耳中，才走过一回，你就要先行断案了呢？全妹妹能做什么？倒是叫你处处能把人往坏处想。皇后娘娘方才已是大度了一回，你却不识好歹。”

    秋佳氏在一旁，见苏束与自己特意说了这话，难得着就接了瑜贵人的话。“娘娘没有说，便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想必其中是有什么误会。”秋佳氏没有再往下说，可苏束神色中的笑意，已经是证明了她这话没有说错。她也就笑着问起了嬷嬷，“您这是要出去？可有我能帮着您分忧的？闲来无事。”

    心里念着秋佳氏还可留，又瞥着心里很不耐烦的韩答应，苏束这才笑了笑。“贵人这话就折煞老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替主子去一趟景阳宫罢了。”嬷嬷的目光又上下扫视着韩答应，却摇了摇头，“主子要静养，奴才奉劝诸位小主，在宫里少惹一些旁的是非。若惹出祸，太后面前可不讲情面。”

    嬷嬷又软和了一下语气，才与瑜贵人笑道，“小主记人情，这在宫里，倒是难得。您若是担心全贵人，倒是可以亲自去探望一二。”说罢，嬷嬷就转身离开。不过，还没走两步，又回身与众人道，“全贵人如何，太后与皇后自有想法。若没有她，却还不知谁能为大皇子挡下一灾。小主们，散了吧。”

    韩答应连要与瑜贵人争执的心都没有了，完全处于震惊在苏束的话中。同韩答应同在一宫的常在姚佳氏，倒是有些同情着瞅了她一眼。姚佳氏小声叹气，又摇了摇头，才上前与韩答应道，“你总是这样口无遮拦。可皇后娘娘还能容你几次呢？趁早与娘娘请罪才是，万万别再想着与景阳宫挑不是了。”

    旁人心思如何，秋佳氏不知。可她却瞅了瑜贵人好几眼。姚佳氏的话是说给韩答应听的，可秋佳氏也听到了。她心里庆幸自己没有跳出踩景阳宫的那个人，嫉妒还是嫉妒的，什么可承人情的好事儿，都偏偏叫显秀遇到了。想了许多，秋佳氏却独独不敢想大皇子会遇到什么灾，再想知道也不敢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