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各有人操心
若非延璟在院子中说话时靖穆人前总是句句不离谢四郎,谢三郎也不至于没忍住,非要在延璟面前整出这么一句话。延璟才落座,歪首看看谢四哥,再瞅瞅谢三郎,最后才把目光落道了靖穆身上。他打量他们时,世子倒是坐得最安稳,且手持茶盏的盖子,拿起来轻轻滑过浮在盏上头的茶叶沫子。
谢四郎似笑非笑,这才抬眼与兄长对视。若是靖穆这会儿不在他们旁边,他才懒得理会谢三郎。可瞥到靖穆一副不懂又偏偏好奇的模样,他才改了心意。真就伸手接下了谢三郎手上的茶杯,瞅瞅杯子里的茶,笑道,“如此说来,你这会儿也离的我这般近,倒是与我臭味相投了。”再一仰头,饮茶。
源哥儿家中,人口关系单纯,可他也知道别人儿女中的嫡庶之争。他也同拿了一杯茶,对众人笑道,“心中磊落,何必怕人言。谢四哥为人也是急公好义,且言谈举止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哪里有外面说的那般不堪。谢四哥,我陪你同饮一杯。”这会儿在靖穆面前,有些话源哥儿倒是也不便说的更直白。
靖穆歪首想从严家小公子的神色上窥见一二,源哥儿却微微对她摇头。公主不喜这模棱两可的说话,拿起一杯茶不是自己饮下,反而是递到谢三郎面前。“这话就有趣了,他做了什么样的事儿,让你以为皇额娘会头疼他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我们?谢四哥往常,做过哪些胡闹而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事情?”
靖穆在容妃那边,误打误撞听来的话,只是说谢四郎玩世不恭。可宝蕴楼与南三所里,谢三郎总是话里话外说着兄弟,公主早就看出谢府的嫡子心术不正了。若论嫡庶,她却没见长兄何时欺压苛待过他们这些弟弟妹妹的。这会儿,她一半好奇,一半倒是想叫谢四郎好好认清一下这位三郎的真面目。
世子这会儿也放下了茶盏,闻言靖穆之话,却是哈哈一笑。“若说胡闹,咱们这些人,谁还没胡闹过。幼时顽皮,上房揭瓦,爬树掏鸟,又或是撕扯了圣人之书,将那墨点子沾得满手满身,更不要提被夫子或是长辈们追着打的事儿了。我倒是不信,他能做出什么更荒诞不羁的事儿来。都是讹传吧。”
延璟见世子为谢四哥说话,心里才稍安。他看了眼在屋中站立的奴才,才回身与靖穆道,“不可偏听偏信,更不可胡言。若是这种话,叫长辈们知道,你我都躲过一顿板子来。谢四哥哪里胡闹了什么,正是世子的话,大多都是讹传,还有些误会罢了。谢三郎本与咱们玩笑,你却当了真,岂不失礼。”
谢四郎在年岁上较之公主自是大上不少的,谢三郎自己没惦记上靖穆,可他却也相信谢四郎不至于胆大到就敢惦记。他见几人或是和稀泥,又或是帮着四郎开脱,这才笑道,“诚如世子之言,我们谁又没有淘过呢。我叫四郎认错,也无非是不愿他在被谣言所累。他若随意处之,旁人还能怎么帮他。”
靖穆佯装认可了谢三郎之言的模样,颔首之余,却悄悄冲着谢四郎眨了眼睛。谢家嫡子的话,公主才不会信。看似是帮着自己弟弟澄清谣言,却是显露出正主连名声之事都不当回事儿的意思。哪里是澄清,不过又是借着事情来踩乎旁人罢了。“若是往后,叫我见了那样的人,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谢四郎一怔,这才尴尬着一笑。他不理会众人的话,只摆手道,“这种小事儿,何须你们在意。”不知公主为何对自己这般上心,可他却不敢惹到皇后与容妃头上,故作几分风流之意,“京城这种风雅八少的闲话,我是不会当真的。世人皆在红尘中,生来死去皆条条赤,什么腌臜想法,庸人自扰。”
源哥儿见谢四哥把话说得如此露骨,先是担忧着瞅了一旁的公公,见公公垂首,这才把目光望向延璟与公主,他只怕他们怪罪了谢四哥。“若是还得由公主伸张正义,我也枉为你的朋友。若叫我遇到那种人,主持公道不敢说,但是讨个正义我还是敢的。瞧谢四哥,你若去了山野,必是可成一豪侠。”
延璟看出谢四郎是故意为之,见他只为证明是远着靖穆,延璟也赶紧接了源哥儿的话。只举杯经与谢四郎道,“豪侠英雄,源哥儿这话听听都叫人心里澎湃。谢四哥,你虽然要我们不要帮你。可我想,你还是配得上一个好的师父的。各人自有各人机缘,谢四哥,我是信你的。”大皇子只一副笑颜。
众人在南三所中小聚,时辰过的很快。延璟也不敢误了时辰,更不敢因一时兴起而再拖延什么。不过,当众人散去时,慈宁宫的人却早早到了南三所这边。太后,终于要把源哥儿请去说话,不过,同去的还有世子。靖穆见众人拜别,则是望着谢家二人的身影沉思了许久,她还在替谢四郎担忧着呢。
源哥儿与世子,自有人带路去往慈宁宫。只是太后没在殿内召见二人,而是让人搬了罗汉床到殿檐下。二人进了慈宁宫,远远就瞧见殿檐下坐着太后。他们能瞧见太后,太后的眼神也好得很,远远就瞧见二人。“到底是少年郎,英气勃发。”目光最后,却落在了世子的身上,目光微动,又不语了。
苏束在一旁站着,没有接太后的话。等二人到得近前来,且问安行礼都做过了,嬷嬷才在一旁微微笑道,“老身也是见过学士大人的,小公子果然似父。而如今拜了名师,倒是也有了几分老大人的风骨。与世子站在一处,竟也不输什么。不过,没有王爷英姿豪迈,世子倒是多了不少书生倜傥。都是俊杰呀。”
太后笑着听完苏束的话,却摆了手,“苏嬷嬷久在我跟前,你们不用与她多礼。”目光在源哥儿与世子身上打转,才叹道,“到底年岁轻,模样好。中秋的时候,我就有意想把你们叫到跟前来说说话,只是一时不凑巧,旁的事情又多。今儿,借着延璟生辰,倒是如了意了。如今,还是叫你源哥儿吧。”
太后又道,“跟着姜珅读书,好福气,可是要惜福的。中秋时,你与你的长姐,倒是叫我们惊艳了一回。可见,学士大人还是会教养孩子的。往日,只怕没有少付心血在你们身上。如今成才,也要有孝顺之心。我叫你来说话,你不用惶恐。延璟也总提起你,我也是要见见真人的。如今见了,是甚好。”
苏束接了太后的话头,且还惋惜着叹了一声。“严大人一人,又是为人父,又是为人母,只怕也是操碎了的心。”目光再一望向世子,却又道,“你们倒是一般的情景,生母去的早。只是,总算如今长成,且都成了才,没有辜负了学士大人与王爷往日所承担下的艰辛。尤其是世子。”嬷嬷唏嘘上了。
太后问了些源哥儿府中的事情,话自然就要绕到她想知道的事儿上。“如今年岁不小,学问上自有人为你把持着。可成家之事也不能马虎。学士可为你们都定下人家?这种事情,要是慎重的。跟着姜珅好好做学问,待在科举上有了好功名,不愁没有好人家。姜珅当懂,你的好福气,只怕更在后头。”
源哥儿见太后提起这些,忙行了揖礼道,“父亲也是叫我专心读书,如今没有好功名,也就不谈成家之事了。父亲对我与长姐,自幼尽心教养,我们是不敢忘的。多谢太后关怀。”自幼没有母亲在身边,源哥自知父亲的不易。可是太后关心他的家事,他却觉得太过奇怪。只因世子在,更不敢乱言。
太后这会儿,除了想定下严家长女给老三做续娶之妻,倒是把主意又打在了严学士的身上。对于源哥儿亲事,她以为有姜珅在,自不会差到哪儿去。倒是严安士,多年不娶,叫太后有些替他委屈了。只再与源哥儿三言两语,存了给严学士挑续娶的心,倒是便只叫苏嬷嬷把严家小公子好生送出宫去了。
檐下只剩世子。世子自比源哥儿要懂些事情,他不等太后开口,却是笑着先试探了一句。“方才嬷嬷叹息我额娘,在这儿又听了您这许多话,太后总要想着我的。您给严家小哥儿记挂着,总不能忘了我们。我不用科举,您看看,可有哪家的小姐能指婚给我?我阿玛忙着旁的事儿,倒是把我给忘了。”
太后心里,如何能落下世子。或者说,太后连珩英都没落下。笑着瞪了世子一眼,才道,“你的事儿,我说了不算。若是我和皇帝给你指了婚,你阿玛拒了,岂不是陷他于不义?只是,你看上谁家的闺秀,都要正经媒妁之言,不能学你阿玛。总算他也是听劝的,才有了你额娘和你,没叫旁的人辱没规矩。”
见世子应下,太后却也试探了一句。“苏束的话,倒是叫我起了意。你觉得,王府里,你阿玛身边,可该添得一个照顾他起居之人?有了正经的主母在,你这终身大事,也就有了可操办的人。一个亲王,府里连个福晋都没有。今年宫里选秀时,他倒是推三阻四的拒绝过。皇帝如今行围,围场那边不缺人。”
世子只以为太后是有意做媒人,可万万没想到连他阿玛都算在太后话中。忙行礼道,“额娘不在,很多事儿都不容易办。阿玛推了您与皇上的好意,确实不妥。若太后真遇到好的人选,进王府做福晋,我却是没有话说的。”才抬眼瞅太后,“围场那边,番邦属国与蒙古部落,劳太后也替我挑看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