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慈宁宫定省

    太后端坐在宝座上，朝着下方的妃嫔们瞅了瞅，一眼望去，倒是觉得人更少了些。她端着茶盏，目光倒是也在显秀与瑜贵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才道，“答应舍颜氏，常在姚佳氏，这二人还在禁足中？上回我也没有细问，若是没什么大错的，放出来也就罢了。多日没叫你们来问安，可有什么趣事？”

    太后发问，自是皇后先应下的。皇后在绣墩上稳坐，也是颔首而道，“皇额娘宽仁，我都记下了。只是，常在与答应的禁足，是皇上定下的。我也曾去信问过，十日半月的，让她们吃了教训就是。只是皇上回信道，‘此风不可长’。说到她们，舍颜氏因贪凉染疾，目前倒是更宜静养，好在有太医。”

    容妃与其余人等，是没有坐的福气。她见太后问趣事，只应道，“您问趣事，妾这边是没有的。可妾还得同您谢个恩才是。”行过礼，她才道，“您昨儿赏下的加菜，苏嬷嬷一送到钟粹宫，妾便用了。还得多谢您心中想着妾，不然这么好的东西，妾就无缘尝到了。”说罢，神色还显着可惜了的样子。

    显秀在后面站着，自是瞧不到容妃脸上的神色，她这会儿，倒是只察觉到苏束嬷嬷的目光总是在自己与瑜姐姐这边打转。容妃在众人面前与太后谢了恩，也就引得昨儿其他得了赏赐者一同行礼。趁着垂首的工夫，显秀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昨儿与姑姑说过了话，这会儿她可不心虚，保持如常便是。

    容妃在太后跟前，与方才在外头时又不是一种做派了。她谢过了太后，倒是与皇后也行了十足的礼，然后微笑道，“不只是太后想着妾，皇后娘娘也叫人送了东西去钟粹宫。只是有些可惜了，青花矾红彩五鱼纹高足碗，与太后您的醉蟹没有搭在一起去。可想想，这好处不能都叫妾一个人遇到才是。”

    闻言容妃说起青花矾红彩五鱼纹高足碗，诚嫔却悄悄看了眼苏束。她意外苏嬷嬷为何频频瞅向后面的人，可在太后面前，她总不能也回身去一看究竟，那便太失礼了。心下转念之间，便又想起昨儿的流言蜚语来，她也就搭了话。“太后与皇后，妾等却是都该好好谢上一谢的，都没少受了那些好处。”

    诚嫔与太后和皇后再行了礼，才对太后道，“您的醉蟹，嬷嬷去了永和宫，妾就闻见了。虽说同容妃一样，没有一个精巧好看的碗来配着醉蟹，可妾得了娘娘送去的如意，也是心满意足的。底下奴才还回禀，南三所那边的皇子和公主，皇后娘娘也没漏下，更是给了也都是精巧可用之物。十分用心。”

    有苏束出去打探，太后早已知道皇后都将什么东西分给了什么人。只是此刻面上装作不知而已。太后品出容妃在人前的话中有话，只略微一笑，却不掺和。她瞧出贵人秋佳氏似是有话要讲，也就问道，“秋佳氏，诚嫔与我说了好话，怎么，你也要有话说？往日，你也是好胜的，皇后可给你什么了？”

    秋佳氏抬眼看向太后和皇后，只笑道，“哲姐姐说的是，皇后娘娘是十分用心的。娘娘赏妾的那些，妾可不好说来叫大家知道。太后，您是知道妾的，很是宝贝自己手上有的。妾也长进了一回，昨儿知道娘娘只顾着给妾们分赏，唯独落下了大皇子。这会儿，可不敢再争什么。只是，想同您讨个赏。”

    太后对后宫里的妃嫔们没有特别偏爱谁，而出身镶白旗的秋佳氏，当时入宫能初封便是贵人，却是投了太后的眼缘。故而这些年，哪怕她性子上不讨皇帝的喜欢，可因为有太后眷顾着，才能也在后宫里过得不错。太后笑道，“以为你是夸皇后，不想是借故夸自己。你只管说，叫我听听你想讨什么？”

    众人只见秋佳氏屈膝道，“皇后娘娘都因旁人而舍得委屈了嫡子，妾哪儿好意思同您张口要什么更稀罕的物件。妾也就是眼热，可却没有全贵人的辛苦，瞧见旁人因为师出有名而得了辛苦事的赏，也想要一份。谁不知娘娘您宫里的膳房师傅都是卧虎藏龙的，您看妾能做什么，换个蜜饯之类的东西？”

    显秀见秋佳氏说到了自己，才微微抬首，她没看向皇后，这种事情，若是也要叫皇后解围，那就真是没意思了。只先与太后行礼，而后才笑道，“妾当不得辛苦一说。有幸在慈宁宫侍疾，也不过是太后不嫌妾蠢笨，故而才有抄经念书的差事。太后也是尽心教着妾，大约是希望妾能成器，太后才辛苦。”

    韩答应却在此刻也接了话头，她很是羡慕道，“太后与皇后娘娘，若是有这种分忧和辛苦的事儿，莫说秋佳姐姐，您等也想着妾一回。妾也是不怕辛苦的人。”她却不知，自己这忽然插话，倒是惹得旁人心里频频鄙夷起来。便是容妃，都忍不住心里呵笑，怎么皇上封的汉家女，都是这么不着调呢。

    太后见状，也就笑笑不语了。只是在微笑之前，她先歪首瞧了眼苏束。苏束见主子示意，也就懂了。嬷嬷冲着一旁的宫女抬手一摆，等宫人上前后，才小声吩咐了几句。秋佳氏见此景，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只先与太后谢了恩。不管如何，这主动讨的蜜饯吃食，总算是到手了。显秀瞧着，心里却咋舌。

    太后品了一口茶，只转了话头，且嘱咐道，“如今也是一天凉过一日，你们晨昏定省时，还是要多珍重自己。”见众人起身谢了自己的关怀，她才对皇后与容妃及诚嫔道，“皇子也好，公主也罢，小孩子难免贪凉，眼下只有你们三个盯着南三所那边，累是免不得的，可小孩子的事儿也是极为要紧。”

    与容妃和诚嫔应下后，皇后才道，“诞育皇嗣，本就是我等之责。说到孩子们。。。”话略顿了顿，只抬眼看向太后，“明儿是延璟生辰，皇额娘可要去凑个趣？皇上行围，我便没有大办的意思。与往年皇上在京时，只会显得随意了一些。所请之人，也是往常您知道的几位。不知您可有其他示下？”

    太后身子才好，皇后只怕太后不愿受累，这才添了一问。太后也就心下斟酌起来，她不急着应皇后，却问道，“延璟生辰，想来内务府和敬事房的人都盯着了。不知云家人可会入宫？”太后先想着的，倒是大皇子的师父。见皇后颔首，也就点了头。“我这精力不济，只怕这回是去不得了。再看吧。”

    见太后没有把话说死，皇后也就不提了。瑜贵人听了这会儿话，倒是对生辰的事情有些好奇。难得开了口，只笑着问了皇后，“娘娘，方才听别的姐姐说分忧，妾也是有心的。不知妾可有可以效劳之处？若是有妾可力所能及之事，还请您不要客气才是。总是也受了您的许多好处，总要尽尽心才好。”

    苏束一直明里暗里盯着显秀与瑜贵人，她见瑜贵人主动请缨，而显秀无动于衷，不由一笑。只与太后道，“主子，今儿各位小主真是勤勉。各个都想在您和皇后面前分忧。奴才记着，莫说是瑜贵人了，倒是全贵人，皇后娘娘也多加照拂。只是怎么如今，人却不出声了？可是在悄声打着新鲜主意呢？”

    显秀不意外苏束在人前点到自己，正要回话时，太后却笑了一声。“瑜贵人与她，今年才入宫。什么也摸不清弄不透的，有心要抬轿子，自是好的。谨慎一些不言语，也是怕出错而给旁人添乱。”说罢，只看向皇后道，“那些事情自有你做主。怎么做，在你。只是要叫奴才们都醒着神，别出岔子。”

    皇后自是应下太后的提点，她朝着下方扫视了一眼，见秋佳氏像是有话要说。皇后倒是抢先开了口，才与太后道，“有些人做了好事，却不愿意张扬。全贵人，也是有心的了。之前将她请去坤宁宫，为我做些琐事。她倒好，真就留了心。一些事情，想的倒是比我身边的冯嬷嬷还要仔细周到。难得。”

    闻言皇后如此说，太后便看向显秀，又只听皇后继续道，“底下人列了许多章程，明儿是少不得要人去分忧的。只是瑜贵人不大相熟一些宗室女眷，我想，倒是可以照看着皇子公主们。南三所的人回话，说二公主和三公主经由储秀宫一事，对她与全贵人也很是喜欢。旁的嘛，有心来坤宁宫就是了。”

    显秀神色不改，还是笑吟吟着任太后或苏束打量。她只心道，还好自己留了心，分忧之事，不怕你想的多，就怕你想不到，又或者不愿意去想。早早起了章程，也不怕繁琐，你越仔细，才越是对旁人的尊重。想起姑姑提醒的，果然是早将主意送给坤宁宫，才越会在皇后面前积攒好感，低调没坏处。

    太后也是第一次听到皇后说显秀私下做了什么，一时看不出她内心想法，也就把话又绕回到皇上身上。“这几日，皇上送回的书信，你们写给皇上的书信，倒是都没落下。也不知哪个有福气，能叫皇上念叨上几句。要是你们有全贵人这样的仔细，兴许也就有那个福气了。勤勉宫闱之事，才是要紧。”

    旁人自有疑心显秀有福气的，显秀只感觉被人盯着惦记的滋味不大好受，尤其是上面的苏束，简直是恨不得能凑到自己面前才好。她还没开口应太后所言，容妃却又适时插话，“能有幸在皇上与皇后的书信中被提及一二句，妾也别无所求了。下面的姐妹，总归是有机会的。太后不愁没有添丁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