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吩咐与传话

    南余早早就同其余奴才一起忙活上了，等显秀一进静观斋内，洗漱的东西早就备好。她帮着显秀解衣时，却见主子呵欠连连。她便想问问夏书，怎么主子看着今儿个比昨儿还累，可夏书这会儿早就回去歇下了。她在心里想着各种可能，也就有些不忍道，“主子，您是不是在慈宁宫又受什么委屈了？”

    杜落放好拿下的旗头，也歪首望了望显秀。扶着小主入了那大红木桶，她舀了热水慢慢浇在显秀的肩头，那头长发自然是垂在桶后的。许是怕贵人心里不痛快，她只在一旁夸赞道，“这宫里的女人多，可若有这么好的乌发的却没几个。小主可要好好护着养着它。”说话时，又用梳子慢慢梳着发尾。

    显秀接过南余送到手上的棉巾，触手那热感正好，就朝着脸上捂去。这一捂，也不耽误与二人说话。只是声音，因为有巾子在脸上，所以才有些发闷，“没有的事儿。不过是往后多了一个差事，侍疾的时候给太后读读经书。你们还别说，这佛祖箴言真叫太后睡得好，苏束嬷嬷居然也没怎么刁难我。”

    南余接过姑姑舀水浇身的差事，听显秀这么一说倒是松口气了。可水浇着浇着又担心起来，“读经书固然好，只是又要累嗓，还容易叫渴。主子是在夜里侍疾，天色越晚，却是越不宜饮茶用水的。”她打量着贵人，就像是在找着什么蛛丝马迹一般。“姑姑，这几日换成金银花、菊花一类的花茶吧？”

    杜落在梳头上也是一把好手，这么一会儿，从发尾到了发中，可却没有伤掉显秀一根头发丝。她点点头，那木梳还在上移，倒是不耽误与贵人说话。“这膳食上也要小心着，清淡一些为好。”姑姑见显秀扭脸瞪着自己，也是不让步的。“您呀，听奴才们的劝准没错。等不侍疾了，您想放纵自己也可。”

    显秀转过头来，把那不热的棉巾子给了南余。“再换一条来。”新棉巾在手，她依旧是捂着脸。“姑姑这话我记住了，等不侍疾了再放纵自己。我也不贪多，一天就知足了。”她这见好就收，也是难得的。声音还是发闷，可架不住她觉得棉巾捂脸却舒坦。“等我再去慈宁宫时，你们自己先查一遍。”

    南余手上舀水也没断，正浇着主子的小臂。可是她却没懂显秀这先查一遍是要查些什么，也就直接问了。“您是要查什么？”再思量一番，倒是不信小主是疑他们这些奴才什么。“昨儿慈宁宫外是闹的有些难看了。主子是怕有人也会有样学样吗？奴才敢说，咱们静观斋就没有那么不懂事的奴才的。”

    杜落倒是没有把心思朝着南余说的那些去想，她琢磨后才道，“你想错了。主子说的，怕是陈设入档吧？”姑姑又微微点头，“主子说的是，咱们自己先对着册子自查。好坏不说，然后列个单子。敬事房的人查完后，若是有出入，咱们自己心里也能有数。这事儿奴才记下了。”说完，她还笑了笑。

    显秀背对着杜落，自然瞧不见姑姑的笑。可她瞧到南余愣了愣，就以为她与姑姑在打什么眉眼热闹。“要多学学姑姑的本事。”她点了点南余，这才接方才的话茬，只叹道，“我在慈宁宫时也耳闻了一句，奴才们是闹得不像样，可那些小主也不是省油的灯。还好我当时侍疾，不然也没准被波及了。”

    殿内这会儿，四下明窗皆是合着的，殿门也是闭着的。饶是如此，南余也不忘再各处瞅了一眼。她只小声道，“宫人来送东西时还与奴才说了几句，常在姚佳氏与答应舍颜氏都被禁足了，连常在图尔敦氏也被诚嫔娘娘训诫了，只怕皇后娘娘心中要有不少气呢。主子若在侍疾时，也还是多小心着些吧。”

    杜落这梳通显秀的头发后，才用了掺了香料的猪苓。手上正有着轻重帮贵人揉洗乌发与头皮。姑姑却说了件让南余很是气愤的事情，“南余既然给主子说了这话，奴才也就多说一句。翊坤宫的那位贵人秋佳氏，小主往后要见了她，可得多留心些。在慈宁宫外热闹时，她也是没少把话往您身上带的。”

    显秀知道姑姑自有她自己的途径知晓宫中事，也不多问，只是颔首。抬眼见南余还在气愤，不由笑着摇头道，“咱们度量大些就是了。”她想，若是一位真小人，往后防范些就行了。“我这般惫懒散漫的人，倒是也有人瞧的上而视为对手，也不怕高看错了我。”又歪首笑眯眯着对杜落称了声辛苦。

    鹤尔苏府的那位太后侄媳，果然在这一日入宫递了牌子求见太后。楚康得了信儿，便去给主子回禀这事儿。哪怕已经在之前知晓太后不见府上诸人，可该再说的还是要再说一遍才行。只是他不像是苏束，在一旁还得挑拣着话来说。副总管只是陈述事情，便做了哑巴，而躬身在太后眼前等着她来示下。

    太后正听个奴才来讲书，兴头上杯打扰，却没有不高兴。许是故事中的人物叫她心情格外好了，故而只对着楚康摆手。“不见。昨儿就与你和苏束讲过了。若是她执意要求见，你就问问她到底是为着什么事儿。眼下我已大好些了，不用他们劳师动众的跑来问我。有心有力的，就奔着朝事上去努劲。”

    楚康笑着走出慈宁宫的殿门，来到宫门那边。这处已有不少奴才都瞧见了他，相继颔首或是笑呵呵着打了招呼。不急不慢，再站在太后侄媳面前时，拱手道，“经由太医开方，皇后娘娘与几位小主侍奉，太后娘娘已大好了不少。这会儿正在慈宁宫中歇着，故而不便召您前去相见。主子问，可有要事？”

    头回没能被传召进去，妇人心下愕然，只是面上不带出来。她琢磨着楚康的话，才道，“府上众人，得知太后有恙，皆是心焦。由上至下，家中各大小主子与奴才们，一心都是想来瞧瞧姑母的。祖父也忧心着，膳也用的少了。不知公公可否再辛苦一趟，为我等再求个通融？”她每句都是斟酌着说。

    楚康挥手，“当不得您这句辛苦。”副总管也就颠颠着赶回慈宁宫。再站在太后跟前，他就只把那妇人原话陈述。最后，才斟酌了与添了一句自己的想法。“主子，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也挂念三老爷，才非要求见您不可？或是，的确是府上的老大人有事要问您？会不会与您想定的那位严家姑娘有关？”

    苏束才将温水侍奉着太后饮下，听了楚康的话，倒是也觉得在理，也就一起看向太后。“若真如楚公公所料，主子，还是把人传来见一见吧？严家是您好不容易挑上的，若为了这个与老大人有了什么误会，也是不值当的。有什么事情，说开了才好。”嬷嬷是跟着太后去贺寿的，自知道府上的意思。

    太后挪动了个姿势，这会儿也是一心多用的。先是指了指那说书的奴才，“这书讲的好，嬷嬷记得赏。接着说你的书。”然后，太后瞅着楚康与苏束道，“老三跟着皇上，总比在京城里玩闹的好，有什么可担心的。阿玛历来都是那个脾气，一时也扭转不了。严家的事情还不急，他自己能想明白的。”

    楚康见劝不动太后，朝着苏束使了眼色。嬷嬷这会儿也机灵许多，就笑呵呵着对太后道，“主子说的在理，可奴才也拍有别的事。主子若不见就不见他们了，不过，要不还是叫奴才与楚康一起去瞧瞧。有些话，兴许是您的侄媳不方便与公公说？奴才去看看，倒是也不麻烦什么。”嬷嬷只就此请示。

    宫门口的妇人没有等到太后传见的旨意，却等到了嬷嬷苏束。她瞧着楚康与苏束，心里明白了，大约今儿是真的见不到太后了。她对嬷嬷颔首一笑，“嬷嬷，太后凤体可安？中秋时瞧着还好的，府上几位主子都牵挂着，只是不能得见。可是因为膳食用的不好，或是不得安眠，这才叫姑母又病了一场？”

    苏束耐心对妇人答着话，“主子心事重，倒是没有为着旁的事情。皇上与三老爷都不在京，她是牵挂着他们。”嬷嬷没有再说什么风言风语中的事情，为的也是有些闲话就不往外传了。答了话，她自然也有要问的。“老大人可有什么话要问？还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旗人与汉人的矛盾，定不得亲？”

    太后进不去咸福宫的事情，府上也是知晓的。自然，也是把太后这病与皇帝和吴灵阿氏关联上了。妇人见苏束却没有说这话，也就只当太后此次病倒与那些闲话无关。听了嬷嬷那问，她也摇首道，“祖父一切皆好，只是知道姑母病了，心里不得劲的很。”她似面有难色，叹气道，“祖父且要想想。”

    苏束又问了几句旁的，确认这妇人没有极为要紧的话要说，才见礼先回了慈宁宫。楚康这才上前，对着太后的侄媳道，“您入宫，想必府上也是在意太后的。主子曾交代奴才一句，若是府上的老大人或是几位老爷问您，倒是可以直言告之。太后说了，劳心劳力，眼下都是朝事最为要紧，莫负君恩。”

    妇人正色着受了这话。姑母没见着，可苏束见了，且再加上副总管这最后的话，她这回府也算有了交代。这再转身瞧婢女后，也就接过了一个荷包。她双手递给楚康，温声谢道，“辛苦您为我走这几趟，这是请您与嬷嬷喝茶的。”这一幕，宫门处也自是有旁人看到的，楚康倒是也没推辞，称谢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