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送人与送物

    “皇上，您可是还要跟着我往里走？”慈宁宫问安一散，皇帝就先送皇后回了坤宁宫。眼下皇后和皇上，都站在坤宁门前。“您要是事忙，可先去做您的。我同她们，一会也是要略坐一坐的，有些事也还要听听她们的反应。”她言下之意明显，倒不是为赶他，而是怕他有事被她这个皇后给耽误了。

    “朕再陪你在坤宁宫坐坐。别这么瞅着朕，朕没忘。等你这散了，我再去钟粹宫看容妃和女儿。”德章帝见皇后那瞪他一眼的神色，就知道她以为自己又不重视大公主的生辰。等他和皇后在坤宁宫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容妃就领着其余妃嫔们一起登门进殿行礼了。皇上这会儿，就先当自己是个哑巴。

    皇后知道皇上心里这些日子都有不痛快的事情，她没样样询问和打听，但是通过在今儿在慈宁宫察言观色，就明白里面少不了太后的事情。且容他在自己的地方躲个懒吧，也就放任皇上坐一边想他自己的事情了。她只把精力，暂时放在底下来给她问安的人身上。“明儿就是八月十二了，都妥当了？”

    皇后这问的不只是主位上的那几个人，她目光扫到的，也还有显秀与纳古斯氏和图佳氏。因为现在只有这三个人，所在宫处没有主位。虽然东西各宫自有人帮衬着，可到底宫里面的情况，只有宫里的人才最清楚。“你们每日且再多查问查问那些奴才。现在不求功多高，无过就是为皇上尽心尽力了。”

    容妃和云嫔及淑嫔，自点头称是，唯诚嫔，只是点头却不作声。之前身边的公公让劝说她的话，她的确都听进去了。但在面对着德章帝那位正主时，她的心里还是会有些蠢蠢欲动。这种自己和自己较劲的滋味，她也就是只能让自己比平时要少些话。便是云嫔和淑嫔询问她怎么的目光，她也只有摇头。

    “我知道，你们这些天都很辛苦。嬷嬷，把东西呈上来吧。那几人也都请出来。”皇后抬手，这才又示意冯嬷嬷。手落下时，才又道，“这碗汤羹可是滋补的好东西。今儿，是你们有口福了。”她这一动静，就连德章帝都好奇。皇帝瞧着送到皇后手里的碗和汤匙，可是这光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显秀自然也得了一碗。端着碗来闻一闻，东西倒是清甜。她这一天饿是不饿，可累的难受。眼下有好东西，又是皇后给的，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等东西到嘴里，她才发现，真稀奇啊，入口居然有种药材味道。心里感叹厨者的厉害，却也不反感那种药材味，倒是也认认真真的在椅子上享用起来了。

    她这一副吃相，德章帝和皇后都没错过。皇后微微一笑，这上好的滋补东西，每个人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她也算是做好事，给自己肚子里的小宝宝再积积德。皇上虽然不知皇后在一旁打的什么哑谜，可瞧到那坐着一个没心没肺的某人很是贪吃的模样，自己这一日的不痛快，为此心情却纾解多了。

    之前在慈宁宫里就被众人嫌弃的那位韩答应，这会儿又冒冒失失开口。“皇后娘娘，您请上来的这几位是？那位姑娘模样是真不俗，比蒋妹妹也比得。”为着她这句话，皇上也把目光移了过去。韩答应本就留意皇上，见此情况，心里就是一哼，默默在心里骂着眼前那位被她说不俗的人一句小妖精。

    韩答应光顾吃飞醋了，却没注意大部分人都蹙眉瞥着她。图佳氏更像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倒是蒋常在，低头品着手里的好东西。皇后才不接这种说人模样的话茬，她嫌丢人。皇后指了指那七个被请上来的人，“你们一会走的时候，一宫带走一个。她们揉捏功夫一流，这几日你们也没少累着。”

    听皇后一言，显秀心里高兴劲儿，就算她没张口说话，德章帝和皇后都能瞧的出她在想什么。其他妃嫔，虽对皇后此举意外了些，可这种好处，谁也不会白白拒绝。一时各自称谢的景象，只有韩答应一个人是不太情愿的样子。她以为，这种人在各宫里，皇上只要到了后宫，那不就是便宜了她们嘛。

    这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也还有人望着图佳氏的目光颇为同情。韩答应的愚蠢，彻底让之前一些在旗的贵人常在觉得平衡了不少。都觉得图佳氏交好运了，可真要成了一宫主位，宫里有那么一个不成器的人，还真就是一个大麻烦。今儿的坤宁宫，也算是叫她们也瞧了一场戏，幸灾乐祸的人也不少。

    皇后心绪反正是不错，也就让人且各自散去回宫。德章帝还真是守信用，在皇后关切的目光中就叫住了容妃，“容妃，你且等等。朕同你一道走。”说完话，也不介意旁人瞧见了会不会吃味，拉着容妃就朝外走。等出了坤宁门，他才放慢了脚步。这拉着她的手，也就放开了，不过二人也还是肩并肩。

    皇上不开口说话，容妃也就更不主动提起什么话题。之前为着儿子，二人起过的冲突，还仿佛就在昨天。容妃只看着脚下的路。如今的她，若不是怕女儿生辰而他这个当阿玛的人不在，这么做会伤孩子的心，她可真的不介意皇上今儿到底来不来钟粹宫。她只需要在女儿面前表现的得体，这就足够。

    大公主早就在钟粹宫翘首以盼了。今儿她还能留宿在母妃身边，能多陪母妃说说话。这对着礼单和贺礼，也是看了又看。可到底是坐不住了，也就要在宫门处等着容妃。这晚上虽说是光线昏暗，可她又不傻，浩浩荡荡的人，那不是她的皇阿玛，又能是谁？惊喜之下，快走了几步，“皇阿玛！母妃！”

    德章帝抬手扶住差点要站不稳的大公主，“跑什么？朕和你母妃又不会跑。”对着自己的儿女，皇帝脸色的笑容倒是多了起来。“朕听说你今天收不了少礼，有哪些是最喜欢的？让朕也瞧瞧。午膳时，你母妃都给你用什么了？朕怎么瞧着你比之前清减了。你在南三所时，那些吃用的东西都不好吗？”

    听到女儿的声音，容妃的面无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皇上伸手扶女儿，她也同样伸了手，只是在皇帝扶到女儿时，她又收回自己的手。她的目光所在之处，自然也还是大公主的身上。只是听到皇帝说女儿瘦了，她也有些紧张。难道真的是吃用上不合心意？容妃蹙眉，她又觉得这是德章帝胡说八道。

    “哪里就不好了！皇额娘和母妃，处处想着儿臣。”大公主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仿佛是怪皇阿玛误会皇后和容妃。她站定后，抬手伸向了皇上，“喜欢的可多了。可是皇阿玛，您来钟粹宫瞧我母妃，那儿臣的生辰礼呢？您先让儿臣看看，我得亲眼瞧一瞧，才能最终确定好我到底最喜欢哪个。”

    皇上带着容妃和大公主回了钟粹宫里的后院正殿，才把自己让陈航之前去取来的东西放到女儿手中。他佯装伤心，“朕看你这个丫头可是学会偏心了。处处向着你的皇额娘和母妃，朕真是白疼你了。”说完，拍着女儿的手，“你看看，这个东西可还满意？你说说，朕的这个，在你心里能排第几啊？”

    容妃把热茶和茶点摆在炕桌上，她端坐在一旁。不过，目光却没有离开女儿。她也瞧到了德章帝带来的贺礼，和之前给儿子的倒是也差不了多少。碧玺质地，整体浅粉显得通透，松鼠憨态可掬，葡萄也活灵活现，配女儿家，自是再好不过的东西。她心道，算是皇上有心了，没拿什么旁的糊弄丫头。

    “碧玺雕松鼠葡萄佩，这可是之前番邦进贡的好东西。丫头，你不会告诉朕，这个还没有延璟给你的东西要好看吧？”德章帝故意提及大皇子，“你是欢喜的不知道回朕话了，还是不喜欢它？若是不喜欢，朕可拿走了。”德章帝作势就要收回这个东西，不过，他也就是装装样子，哪里就会真收回呢。

    大公主握着这个碧玺配不撒手，先恭敬着对皇上行了礼，“儿臣谢皇阿玛赏赐。”这再站起来后就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她将东西示意给母妃瞧。然后，靠在母妃身边，朝着皇上笑道，“皇阿玛，皇额娘和母妃对我事事周到，我自然欢喜她们。而您对儿臣的好，儿臣也是知道的。不过。。。”

    “但是儿臣以为，这贺礼不在谁的东西贵重，情意重才是最重要的。兄长自没有您阔绰和富有，可他为我寻的，便是他力所能及的。何况，他整日功课就够难的了，还能在用膳时匀出时候特意巴巴地跑来找我，这份心意，才是最最紧要的。皇额娘和母妃的东西，都是一等的好，兄长的自然也是了。”

    德章帝没有听到想听的话，还想瞪大公主一眼。倒是容妃，很是满意女儿以情意为重，而不是东西价值几何去断远近亲疏。见皇上吃瘪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许是觉得这样不好，她又帕子遮在口鼻之前，想遮掩一下唇边的笑意。“甚好。”她眉眼处都带出了不少温柔悦意，皇上观之倒为之一愣。

    德章帝虽然在这夜没有留宿钟粹宫，却也是陪着容妃和女儿待了许久。容妃最后送皇帝出钟粹门时，笑容也真切了不少。似乎她和皇帝之前的争吵，这时才算真正翻篇。可到底是真翻篇了，还是只是因为今儿是女儿生辰，眼前天时地利人和让他们演了一出和睦戏码，这就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