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城市的角落
昏暗的街道上，凭借微弱的灯光可以依稀看得见有三个像老鼠一样的家伙蹲在一台垃圾箱跟前，他们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一个个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人。他们觉得：这些从他们眼前经过的人都是老鼠。
“怎么办？“
“等人少点……”
三个人一直等着，直到这条路上好像真没有什么人似的，他们才提高嗓门密切交流起来。
“就他吧！”
“换一个。”
灯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了。
不一会儿，一个看着娇贵柔弱的女子果然从远处的灯光处缓缓走了过来。
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不时伸手打个哈欠，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似乎正故意迎合他们，专门前来扮演被抢劫的对象。
“看上去有点钱吧？”
“不知道……嘿，就她！”
三人吐掉熄灭的烟头，拿出攥在手里的纸袋麻利地套在自己的头上。看样子，他们似乎为这次抢劫做了些准备。
“我赌她有1000尔。”
“最多300，看她那样……”
“过来了，别说话！”
女孩走在道上，看样子丝毫没注意一边的巷子里站着三个人，还是低着头看着什么。
“她手里是什么东西？一张卡？”
没等到回答，三人冲出去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喂！”一个气势十足的歹徒站在中间朝女子喊道。
“有什么事？”女孩淡然地说，似乎并没被他们这身行头吓到，甚至反倒用目光轻蔑地扫了扫一旁的两人。
另外两人在这句话的工夫中从后面围住了这个孤零零的女孩。
“三个人围住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你们不觉得害臊吗？”
“确实不好……大哥。”一旁的年轻歹徒嘀咕道。
“闭嘴！”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
对于这种一心只想要钱的流氓小混混来说，手段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了。他们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其中年纪尚小的那个似乎还保有一点道德的自信。
大哥注意到了女孩手里的卡。
“这是什么东西？给我。”说着便向女子伸出手。
“那是一张卡，大哥。”
女子一脸轻松地看着面前这个歹徒。
“好啊，给你看”女子从容地说。
大哥接过牌，透着纸袋上的两个窟窿反复端详起来。灯光有些昏暗，大哥看不清卡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嗯，好……闲话就不多说了，身上带钱了吗？”
大哥一脸不耐烦。
“嗯，是有一些。”
“给我！”歹徒咬紧牙齿，用威胁的语气吼着。
“不行。”
“我叫你拿来，你拿来就行。”
“就是，快点拿来！”另外两个人附和道。
“不行就是不行。”
“那就别怪我哥几个不客气了，动手！”
女孩愣了一愣，但并没有慌张。见其他的人待在一边迟迟不敢动手，反而调侃道：
“现在的混混都这么业余了吗？”
大哥生气了。
“上啊！你们？”
两人依然不肯动手。
“大哥，不是说好了不对女人出手的吗？”
“拿她的钱，没叫你一定要出手揍她！”
听到这番话，两个人仿佛受到了鼓舞，其中一个开始慢慢往前靠，女孩开始以一种看得出的方式紧张起来。
“对不起了！”
两人麻利地控制住了女孩，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生，其中一个歹徒甚至脸颊绯红，大口喘着粗气。
“你们可真恶心！放开！”女子尖声叫道，却没有过多的反抗。
“别动，我们只想要钱……我们有必须要钱的理由……你会原谅的……你会的……”其中一人嘀嘀咕咕。
大哥在旁边得意洋洋地看着，就像一个大师看着自己的弟子掌握到了自己的门道似的，满是一种不合式的欣慰。
女孩疑惑地看着慌慌张张的两个人把自己的手抓住，她明显感到了其中一个人因为害怕才会发出的奇怪的颤栗。女孩也有了一丝慌乱，四处张望，可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这个地点是不会有人经过的。也就是说，现在大声呼喊也早已是没用的了。
“大哥……你来吧，拿她的包……”
大哥听到这话，深情有些呆滞，看着眼前无力挣扎的女子，脸上似乎有些羞愧，竟然灰溜溜地跑开了。
“我去望风，你们搞快点！”他留下这句话，赶紧跑向远处的拐角东张西望起来，并示意他两赶紧动手。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第一个成为那个对女子动手的人。
“钱在我包里，你把手松开，我给你拿。”女孩此时小声对两人说。
听到这句话，其中一人立马松开了手，轻而易举地相信了眼前这个“猎物”。他迫不及待地等着她把钱恭恭敬敬地交到他手上，未料想，一个晃眼，耳边却响起了拳头砸到脸上才会发出的那种特别的声音，接着便是同伴的惨叫声。这人先是一愣，接着马上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一记重拳砸在他的脸上，没等他惨叫，又感觉到自己裆下一热，一股刺痛感马上从裆部蔓延至全身，接着便不省人事，瘫倒在地，解决完两个手下后，女子朝正赶过来的大哥做了个鬼脸接着马上转身逃走。
大哥眼见自己的“手下”被打，而在远处的他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逃走，追？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两个“手下”呢，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眼睛红红的，连头上纸袋都裂开耷拉在了脖子上。他们捂着自己受伤的位置，躺在地上蠕动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大哥搀扶起伤势最重的那人，正准备起身，没想到那女孩居然又回来了。大哥毫不留情地撇下手里的小弟，小弟“哎哟”一声，又重重地砸到地上。
“亏你还敢回来！”
大哥怒目圆睁，一股蓄势待发的样子。但他也明白，并不能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动真格，因为他们犯罪的出发点的确只是为了钱。那女孩不慌不忙地说：“把我的卡还给我，大叔。”
“你说还我就还？”大哥上前就要捉住她。
她轻松地与歹徒拉开距离。而大哥见女孩想要回自己的卡，似乎还不会逃走，于是他竟然直接把那张卡片塞到裤子里去了，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女孩。女子果然被这一行为惹怒了，捏着拳头向大哥挥了过来。
“真恶心！你们这些！狗！”
女孩一边挥拳一边骂着他们。大哥灵活地躲着，丝毫没被她的话激怒，反而以一种戏谑的，像小孩子那样的语气调侃她。于是女孩更生气了，拳头鞋底一并向大哥袭去。
两个小弟挣扎着，爬到墙边，一个捂着鼻子，一个捂着裆，害怕地看着女孩，心有余悸。
“大哥，小心点……”
“大哥加油！狠狠地揍她！”
女孩恶狠狠地朝他俩盯了一眼。两人立马收了声，缩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很难想象两个大男人是怎么会如此怕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柔弱的女孩的。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魁梧的大汉，一个柔弱的女孩，两个依偎在墙角的小喽啰。此时，动力车的声音也从远处消失，四周全陷入了寂静，唯一清晰的，只有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两个人的喘气声和不远处流浪猫的呻吟声。
空气凝固了。
“喂！大叔，你要是真不还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女子把手伸向背后，脸上露出一种阴森诡异的神态。
“你能有什么能——”
话未说完，女孩趁着歹徒分神的瞬间一脚袭了上来。
一脚，只消一脚。大哥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疼痛，剧烈的疼痛，从裆部席卷全身。
“库……库……库”
大哥嘴里咬着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痛苦的呻吟。
噗通一声，大哥跪倒在女孩的面前。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鼻涕眼泪一同迸发出来。
“呜呜呜……呜”
蜷缩在角落的两人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仰仗的大哥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轻松击倒。自己的信仰似乎也随之轻松地崩塌了，与之一同的，还有大哥的尊严。
就在女孩满意地欣赏眼前自己的“杰作”时，大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他又站了起来。
“喂，我说小姑娘……不要把人看扁了啊！还有，我不是大叔，我才24岁啊！”
“大哥……”
大哥闭上眼，用尽仅有的所有力气一拳砸了过去。
一边的两人呆住了，没想到大哥真的会对女人动真格。那一拳，比任何一次大哥砸在他们身上的力量还要巨大，看样子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够了。”
大哥的拳头被另一个突然闯入这场闹剧的陌生人紧紧接住。那人一出现，就挡在大哥和那个女孩中间，看来意要解决这场无厘头的争端。女子退了几步，背后闪过一抹蓝色的光。
“大……大哥？”一边的两人自始至终都相信眼前这位即使狼狈不堪也尽力战斗的大哥，在这儿的表现却让他们多少有些失望。
男人开口了。
“请你把这张卡片还给她。”眼前陌生的男人伸出手客气地说。
大哥退了几步，男人还是伸着手。
大哥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和男人，又瞥了眼自己的小弟们，随后，他转过身，从裤子里把卡片抽了出来，大哥把它捏在手里，一步一步向男子靠了过去。但那个一直皱着眉看着男人的女孩此刻却已经无法忍耐，突然，她快步冲向大哥，嘴里大骂着”混蛋”，伸出拳头就要砸向大哥的脸。
“干什么！”中间的陌生男人一把揪住女孩的手，狠狠地将她拽了回去。女孩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四七！你干什么？”女子站稳，冲着男人大喊大叫。
男人回过头，没有理会她，远远看着正要往这边走的几个人转身离开。于是他盯着眼前的歹徒，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向他发问：“你，住在这一带？”，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眉头稍稍一皱，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杀气。紧接着，他用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快速瞥了眼两个坐在地上的手下。
几个歹徒似乎也被这种气势震慑到了，纸袋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安。
“什么意思？”
男人不再说话，又把手伸了出去。
站在男人身后的女子本以为歹徒会乖乖听话地把卡片交出来，令她和地上那两个喽啰都没想到的是：大哥随手一抛，将卡片扔到了满是灰尘泥污的地上。
“手滑了。”歹徒一脸淡然地说。
“你！”女子生气地跺着脚，用手指着眼前的歹徒。
男人默默地捡起卡，吹了吹，递给站在他背后的女孩。
女孩接过卡。“四七，你干什么？我一个人解决得了，你来干什么？”
女孩又生气地跺了跺脚。
那个叫做“四七”的男人扭过头小声向女孩说：“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了，该走了。”男人不再多瞥他们一眼。
女孩也没继续闹腾，愤恨地看着这三个小混混，心中满是不快，却也无可奈何。男人干净利落地朝三个人点点头，接着马上转身向另一边离去，女孩看着三个人，眉毛皱了一皱，满是不屑地“啧”了一声，也扭过头，快步地跟上前面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两个人离开，三个人愣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大哥跟着他们一起靠着墙角蹲了下来。
“他们是哪儿的人？”
大哥没有马上回答。无力地扯下纸袋后，他从兜里缓缓捏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估计碰到不好惹的家伙了……”
“呸！还四七呢，总是用些数字来叫人。”
“都是这样，好像叫出优越感了！”
等那两人走远，墙角蜷缩着的两人才放开了动作，提高了嗓门，恢复了一股“锐气”。
“那女的下手可真狠啊，疼死我了。”
“你只被打了一拳，我还被踢裆了呢！”
“比什么不好，比惨？瞧你们那点出息！”
“那也比你好！我看你刚才也没多厉害！”
“你找打！”
“等等……等下！”
大家看着他的手慢慢打开，三枚一千尔和两枚两百尔的制币躺在满是污渍的手心里。
“是钱！”
“好耶！”
大家一同开心地大叫起来，连大哥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急忙拿过钱，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是3400尔！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又欣喜又害怕。
“快走快走，回去吧，万一他们意识到钱丢了找回来就不好了。”
三个人跳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大步走出了这个狭小又黑暗的巷子。
“记住那人的长相没？”
“记住了，不会忘的，话说那女孩可真好看啊！真漂亮！”
“瞧你那点出息！”
“要是能再遇到……”
“这是犯罪！犯罪！”
“胡说！是借！有钱了自然会还的！再说了，这些人缺这几个钱吗！”
三人绕过一个又一个拐角，总算觉得安全了点。
“那张卡片是干什么用的？也不像式卡啊。”
“对啊，我看她本来都跑了，还专门回来要那张卡。”
“不知道……啊！”大哥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抓着两个人的衣领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一个人多的十字路口，混进了人群中，人群嘈杂。大哥脸色苍白地对着两个小子说：
“我估计，他们是术！啊！我听人说过，那些术都有代表自己身份的「卡」，那张也许就是？没想到真让我给撞见了！那些人……她身后的蓝光，你们没看见？！”
没等他说完，两个小子就一溜烟跑了起来。
“别管他！疯子！哪来的术？”一个小子大叫。
紧接着两个小子挤到人群里，大哥在后面被人群包围，大声地骂着这两个跑得飞快的小子，完全不在意路人惊愕的眼光。
城市里的灯亮的出奇，本该是黑色的天空也被浮空城的灯光点亮，星星，也是早已看不到了。两个小子在人群中追着跑着，路边的人惊愕的眼光似乎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另一边。
女生和那个男人拐进漆黑的巷子。女生冲着男人喊道:“买裙子的钱不见了！一定是被刚才那几个混混拿走了！我要回去拿回来！”
“四七”眉毛一挑，不紧不慢地说：“刚才揍了他们，那钱，当做是他们的医疗费。”
女子听到这番话，更气了。
“不行！是他们自己在那儿贼眉鼠眼的，我就知道他们要干坏事，所以我才……我才过去想教训一下他们。”
“是你故意要去找他们的麻烦，别说了。”
“别让我再看到他们！特别是那个大叔。”
“快走吧，还有事情要办……”
“这种干着肮脏卑鄙的行为的人随处可见……”
两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
夜晚里，一些莫名的呻吟声回荡在城市的角落里。这个城市就是这样，繁华的背后是无尽的黑暗。在无数个没有光亮的角落里，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它们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只是演出的角色不同罢了。但这儿依然很平和，就像一面湖水，几块小石子不会击起什么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