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停顿片刻
“接下来去哪儿？”
“下去。”
“对了，这次的事件，与小组无关吧？”
像是早就料到舒也明会这么问，忒耶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是呢。”
“算了，过多的事情我不想纠结了，只是我跟小组里的人并不是很熟悉，这些天可能要花些时间来适应。”
舒也明迈着步子，接着说。
“有关下域的事情，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只要有钱拿，其余的事我不会过问，最近让我休息休息吧……”
舒也明拈出式卡，在手里晃了晃。
“你真的一分也不要？”
“是。”
舒也明摆摆手，将式卡塞了回去。
“一个不为了钱，不为了权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舒也明漫不经心地说。
“谁知道呢。”
“确实应该减少活动了，在浮空城，式守的地盘上把他们的人‘杀死’，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报复，但估计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逃走了，离开爆炸现场的时候，我就没有再看见那些家伙了。”
“你是说，他们会…来报复我们？呃……”
“谁知道呢，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哈哈哈。”
舒也明脊背发凉，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052城内已经灯火通明，反观浮空城，却是一团黑色的不和谐的存在。
“什么是蚂蚱？”
“哈哈，谁知道呢，白痴。”
两人走在大街上，人们从他们面前经过，离开，没有半点奇怪，所有人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并熟练地对一切感到无聊。令舒也明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他忽然觉得这些人之中，一定有那么一两个关键的，对所有事情都通晓的“先知“存在，只要找到他，或是跟他交谈一番，自己的所有困惑与疑虑都会迎刃而解，自己将通过他们，洞悉一切。
然而这种想法过于可笑，连舒也明自己都为自己产生这种可笑的念头而感到羞耻。
两人回到下域，舒也明质疑起了这些分布在城市中的电梯，是否真的不会被人发现，忒耶没有回答他。
回到小组办公室，娜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发呆。
“真孤单。”忒耶推开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回来了？6174也在？舒也明？”
“是。”
“下周一给你分配一项任务，提交报告资料，具体怎么做你可以问秋，她也是‘三’学院的学员，她那儿应该还有前面工作的资料备份，你可以参考一下格式和内容。”
“好的。”眼前的娜雅困顿且缺乏生气。
“忒耶，我要的东西呢？”
“已经打包发给你了。”
娜雅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工作。
“我来吧。”
忒耶示意舒也明扶起娜雅，娜雅此时已经昏昏欲睡。
“把她放到那边的纳纳椅上吧。”
“哦，好。”
娜雅的身上一股清淡的香味，洗的微微发皱的白衬衫上，不小心沾到了一些什么时候吃的奶油，胸前高高隆起，透过衬衫纽扣间的空隙，能隐隐约约窥见那成熟而富含“美”的酮体……舒也明搭着娜雅的手，把她放到了纳纳椅上。
“她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累吗？”
“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忒耶接着说。
“我们的工作，就只是完成每个月上面派发下来的任务，可他们的任务次次都很杂很苛刻，所要收集的数据都十分难得，数据资料的收集本身已经是一个非常冗长的过程了，要将它们汇总，然后整理出对应的文件夹，分类……这些工作都是娜雅在做。”
舒也明听得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这些所谓的需要收集的信息到底是什么。
“所以说，你们到底在收集什么数据？”
“诺，这是她委托我收集的信息。”
舒也明凑近一看，发现是一些照片和一段文字。
文字里，讨论了关于浮空城“苏姆邦”的人们手上佩戴的手环。
舒也明想起了那个被自己硬生生扯断的手环，刚下飞艇，自己就把它随手扔到路边。
“那个手环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监听？定位？亦或是抑制术人的行动……”
“有这么玄乎吗？”
“浮空城内安全系统更新迭代很快，一些功能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完全有办法开发出来，他们似乎正在诉求脱离境域‘机’人的控制。”
“他们想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忒耶双手不停敲击键盘，还有一些资料文件被他统一分类，并制作了文案。
“这不就是间谍行为吗？”
“哼。”忒耶轻蔑一笑。
“那可不一定。”
舒也明开始纳闷，为什么这种如此机密的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让自己一个外人知道，而且，整个所谓的地下城与上层没有联系一说，似乎都像一个尴尬的谎言。“怎么会不知道呢？”舒也明思忖着，明明整个事件有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发现呢？还是说他们本来就在骗自己。
试想一下，一个在城市里居住超过一个月的家伙，现在才知道城市的地底下居然还有一个城市，且繁华程度不亚于上面的城市……
“对了，呼吸。”
通风系统，对！这就是关键，且不论城市不需要太阳照明的不合理，空气的来源在哪儿呢？只要有巨大的排气管，那么上面的人，一定会注意到的吧？
“下者把通风系统设置在哪儿了呢？”
舒也明突然发问。
“一百公里开外的「伊特」山脉，其他几个不知道。”
“一百公里？”
“是。”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一百公里长的管道用于通气？”
“那根管道本来并不是用于通气的，几十年前唯一在上面的通风口被弃用的时候才征用扩建为通风系统。”
“另外告诉你，下者下面两公里处还有一个曾经存在过的城市。”
“052城的人都这么喜欢往地底下钻吗？”
“电力呢？电力的问题怎么解决？”舒也明急切地发问。
“地热。”
“海底板块的岩浆热能，提供了大部分的电力，你不知道吗？那儿的人还把核能与地热能相互适配，传输过来。”
“我知道，这个城市也是输送的对象吗？”（注:整个61境域的电力皆由“机”直辖公司kitg提供。）
“为什么不是呢？”
尽管还有很多问题，舒也明已经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所以呢？让我下来做什么？”
“你得把那些石头给我。”
“什么…什么石头，你都知道？”
“三颗。”
舒也明见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就承认了这件事。
“这是干什么用的？”
“想必你也听到过这些石头的叫法了吧？”
“「魂石」？”
舒也明从口袋里取出那两颗石头，交到忒耶手里。
“出去吧，换个地方说。”
“娜姐呢？让她一个人睡在这儿吗？”
“不会很久。”
两人来到外面，经过了几次的地方，在舒也明的眼里，既陌生又熟悉。
外面的灯光闪烁，刺眼的灯光从各个角落传来，即便舒也明抬头朝顶上望去，也很难在灼目的各式各样的灯光中发现那些努力调试头顶屏幕的家伙。
“很快，不出一周，那些光幕板就会投放使用了。”
“你的意思是上面的样子就会看起来跟天空一样？”
“对。”
“什么原理？”
“为什么非得纠结原理呢？”
“少废话。”
“下者的人通过交涉重新启用了各个浮空城上配备的采影装置，通过实时捕获天空的影像投影到头顶的光幕板上，人造天空。”
“很有创意。”
舒也明从贩卖机那儿买了两瓶饮料，递给了忒耶一瓶。
“那些动力车通往哪儿？”
“其他城市，或者上面。”
舒也明提议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他想好好看看这个城市。
两人搭上动力车，来到一栋大厦前，大厦的顶楼是一个广场，广场四周有轨道交通车，车是悬吊在轨道上的，而轨道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支撑。
“走吧。”
舒也明两眼放光，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构造，他不明白这种装置是如何保证安全的，这种装置又是如何驱动的呢？他明白自己又开始纠结原理了，即便这儿的一切充满着不合理。
搭上轨道交通车，舒也明有些害怕，但随着交通车的升高，舒也明看见了更多这种穿梭在城市群中的轨道交通车，这种害怕出现事故的顾虑自然而然也打消了，但高度的攀升以及设计师让交通车四周透明的设计还是让舒也明体会到了来自本能的恐惧。
“怕高吗？”
“不是。”
几人跟随人群走了出来，广场的全貌出现在舒也明面前。
这个特制的广场，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将套在一起的圆环突兀地放在了这栋大厦上，最外层的圆环延伸到了大厦以外的空中，第二层圆环由大厦托着，从大厦里伸出来的机械手臂似的透明构筑稳稳当当地承接着圆环样式的广场，定睛看去，那儿由上至下排列着各式的门店，观景房，咖啡厅，还有高档的餐馆，它们都无一例外地使用了刺眼的霓虹灯作为吸引目光的手段，最后两环紧紧毗邻，中间矗立了一座奇怪的雕像。
舒也明与忒耶是在第二的圆环那儿下的车，离舒也明想要看清城市全貌所要达到的最外一层的圆环还有一段距离。
“这儿比下面看起来大多了。”
过道上有很多奇异的光景，各式各样的人在这儿游荡，其中不乏情侣，学生，工作者……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这儿，只是为了享受这夜间的一份宁静。
“魂石到底是什么东西。”
“术的意志。”
“嗯？”
“术是意志的产物，最后也将归于意志。”
忒耶轻描淡写。
“什么意思？”
舒也明对忒耶的说辞感到陌生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些所谓的“意志”究竟是什么呢？是跟“明天”同样具有神奇魔力的事物吗？那种存在，究竟是真实且不容置疑的吗？自己的想法，那些殷切的期望，也能称之为“意志”吗？
“还有一颗在宿舍的枕头下面。”
“还记得那场爆炸吗？”
“嗯？”
“那是式守的家伙激活了魂石，魂石被激活释放出的能量引发了那场爆炸。”
“你是说，式守的家伙？？”
“是。”
“他们想做什么？”
“目前还不知道。”
“他们会找到我们吗？”
“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基本都会待在下者，你身后那把小玩具留着吧，你应该清楚它该怎么用，也应该清楚你能用它干什么和不能干什么，对吗？”
“嗯。”
“三学院内部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人，你还是小心些，毕竟三学院的信息是买不来的呢……”
对忒耶故意透露出的信息，舒也明思索片刻，一些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他选择了不再追问其中的“原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舒也明有些担心，自己若是被他人察觉出，或是暴露了，要是…要是有人知道，知道自己其实手染鲜血，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要是辛莫尔知道了，秋知道了……那些法人知道了。
“呃啊……要是我杀人的事情……”
忒耶立马表示自己不会让这件事有除两人以外的人知道。
“要是我……他们一旦逼问我，我肯定什么都会招了……”
“放宽心，没人知道，也没人会逼问你。”
“最近组里会来一个术人。”忒耶接着说。
“塔尔德？”
“是。”
“可是他那颗石头，我是说魂石，在我这儿……”
“不，是在‘我们’这儿。”
快到最外层的圆环广场了，舒也明看见外层的过道里种满了绿植，它们都被特制的灯顶吊棚覆盖，那些是用来为植物们提供拟造阳光的装置。
“你似乎对那个女孩挺感兴趣的。”
“她的眼睛。”
“看不见，但似乎能被治愈，因为她的眼睛并不是得了‘盲’，而是中了术。”
“术人还能做这些？”
“可别以为他们就只会打打杀杀。”
“哦？”
“瞧，到了，请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