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开浮空城
“你们的武器就免了吧,毕竟你们马上也要回去了。”
“啊对了,顺便在下面帮我留心一下术人的活动。”
“所以我们算是盟友了吗?”
纳尔多又问,此时他已经打开武器库,从里面取出两支手枪插在了腰后。
“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只是商野比较关心而已,对了,烧掉这么多人的尸体,你真的不觉得这么做有失妥当吗?”
“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可那是你父亲。”舒也明义正言辞地说。
纳尔多板着脸。
“如果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或是说想要检举我,那就请尽快吧。”
“……”
“关于那些家属……我会给他们一笔抚恤金的。”
舒也明本还想争论,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下面的看护官应该也是那群术人找的。”
“你就这么自信我们能从这儿出去?下面不是他们的人吗?还有式守的家伙。”
纳尔多想了想,把忒耶与舒也明带进了武器库。
忒耶拿到了一把制式手枪,舒也明挑了一把泵动电击枪。
“这可是要还的,别搞坏了。”
纳尔多咧了咧嘴。
“给你们武器并不是让你们随意滥杀无辜,只是作为防身的工具,如果你们用手里的武器残害无辜人的话,我会亲手把你们送上法庭,即便你们救了我的命。”
不一会儿科桑上来了。
“符文布好了,先炸开外围的落地窗,接着引燃火符。”
“嗯。”
“可以准备出去了。”
与料想的一样,众人离开的时候,看护官并没有阻拦。
下面人声鼎沸,路边一些学生有说有笑,巡逻卫官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手里的咖啡,人们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纳尔多看着他们,心底突然羡慕起了这种无知的幸福。
“准备好了吗?”
“是。”科桑从手机那头回答。
“三,二,一。”
砰——
复业大厦的7楼和8楼同时发生爆炸。人们四散而逃,巡逻官马上汇报了这场爆炸,混迹在人群中的术人见到这一幕,也跟着四散的人群离开了。
“式守那边的家伙可能会伺机动手,小心些。”
震荡的爆炸裹携玻璃碎片与灰土一同落到逃亡的人群中,其中不免有人受伤。
“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方式呢?”舒也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倒也不是因为那些死去的人,也不是因为被炸毁的建筑,这种感觉,说不出且影响深远。
舒也明注意到纳尔多的眼眶里闪耀的泪光,可这么残酷且充满理性的家伙的眼里流露出的,的确怀着的是对生命逝去的感伤吗?舒也明慢慢相信,大多数的人都变得无情且高傲自大,激增的恶性事件,跌宕不停的犯罪率,让他对任何人都失去了希望,人们更愿意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了,舒也明惊恐地发现,似乎自己也变成了这样,战争的恶果在他心底滋生,罪恶与所有的不公开始扭曲他的灵魂……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终会跌落于罪与恶的河流中,随着人类的衰败而灭亡。
“别紧张,式守的家伙没有这么聪明。”纳尔多按着手枪,环顾四周的情况。
科桑小步从后面跑来。
“已经结束了,三级符印的威力很强大,所有都被烧毁了……”
“嗯。”纳尔多没有过多的回应。
不一会儿,一群卫官从人群逃走方向相反的地方正步踏了进来。
“退下!”
卫官立马开始推搡慌乱跑动的人,人群开始躁动,对卫官的行为感到愤懑不满。
“你们是什么卫官!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我们的安全吗?!”
人群之中有人大喊,卫官不予理会。
似乎卫官们误判了事件的性质,一群卫官立刻摆开架势,堵住了出口。
科桑额头开始出汗,脸上露出难色,似乎非常惧怕卫官。
“这些卫官怎么来的这么快?”
“不清楚。”
黄非羽从一边跑来,示意大家跟着他,众人立马跟上去,绕开了人群与卫官。
卫官与人群的冲突开始升级,场面瞬间扭作一团。
“看样子,苏姆邦的卫官们不是很亲民啊。”
“苏姆邦的卫官们隶属各个不同的治辖处,他们的办事风格基本都跟治辖处的督卫官脱不了干系,26区的督卫官是一个叫威尔斯的家伙。”黄非羽在一边解释道。
众人迅速离开了事发地点,回到了纳尔多前女友的宅子里,回到宅子里,纳尔多立刻要求忒耶和舒也明归还武器,但舒也明并未交出身上另外的那把枪。
此时,午后6点43分,离苏姆邦禁止通行还有4小时47分。
“安排的飞艇是9点,吃顿饭吧。”
众人没有异议。
欧多斯的伤口被缝合了,骨折的地方也复位了,只是还没有苏醒,雷符箓对他的脑部造成了创伤。
“符箓的威力太大了。”
科桑对其用了一些缓解之术,不过并不见效。
“这么危险的东西普通人最好还是不要使用了。”
科桑有些惋惜地对众人说。
舒也明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只在一些新闻上听说过术人的厉害,以及那些术人的造物——符箓的力量,说到底他也不明白,术人,以及被他们操控的那些神秘的术,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或者存在的支撑是什么。
术,作为一个独立的方面,相对于其他方面,是绝对的存在,并非被抽象的概念支配,“法”是抽象的,“理”也是抽象的,“秩”同样源于抽象的概念,作为唯一“实务”的“机”其存在却也是被支配的,都是为概念的派生性所限制的东西,只有“术”,术是绝对意志的——诞生于人类最伟大的意志,「意志」即剥离人所有的不纯,所精炼出的纯粹之物,是人类区别于所有物种的根本力量,至高无上的意志力,最终产生了实力,在意志强大的人类之中,诞生出了能用意志同外物交互的人,在「科学」之神陨落后,「术」人肩负起了引导人类命运的大任,可精神世界的崩溃,文字力量的失效(现役术人所使用的符文与咒语皆为上古流传沿用至今,迭代语言已尽数丧失意志效用,经证实,北库尔库特人的支系语言中留存有具有意志效用的文字与言语),「术」人们已经不愿意磨损那曾经强大的意志力了,意志力的磨损意味着寿命的缩短,意味着生命的凋落,人的生命所依赖的,便是那恒久不变的「意志」。
以普遍而言,人是“意志”着的,若将意志的诞生简单归结于头脑的功能,那的确有失偏颇,人的欲望为意志支配,身体的存在是为了支撑意志的存在而诞生,身体是为意志服务的,可意志不能跨越主体的极限,即意志本身与意志附属品的身体的极限,意志也不能直接作用于除了局限意志以外的任何东西,也就是作为“意志”的客体而存在的世界。
第三次「神迹」的降临,使人的意志拥有了对物质世界的直接作用力,那儿,便是「术」的诞生。
“第三次神迹。”
“恒久的——意志。”
接着,术人出现了,是魔法,是奇迹。
战争结束了。
“术人的世界。降临。”
……
第五次新「和谐」运动,术人垮台,但依然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方面组织存在,三个境域承认其存在的合法性。
第六次《权》法案通过,多境域同时取消「方面」组织内“术”的席位。
07境域第三十五期全民公投中,“术”的支持率跌至239,创境域最低。
86境域「术」宣布停止活动。
……
“纳尔多……”瓦尔莉特轻声唤着纳尔多的名字。
纳尔多没有回应,低着头,默默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
众人在餐桌上都没有语言,黄非羽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选择闭口不言。
“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位是忒耶。”
“你好,代号——”
瓦尔莉特打断了忒耶。“苏姆邦取消了代号制”
“这位是舒也明,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瓦尔莉特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随之而来便是疑惑。
“是052来的朋友吗?真少见呢。”
瓦尔莉特立马比其他人先感觉到了自己言语的不妥,随后又添上一句。
“招待不周。”
“9点钟,他们得回去了。”
没人回应。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9点。
纳尔多将忒耶与舒也明塞进货物艇的货物箱的夹层中,告知一会儿通过检查的时候不要发出声响,其他的事由他来打点。
“我们算不算一同‘出生入死’了呢?”
纳尔多打趣地问。
“是呢。”
“以后再见吧,苏姆邦的局势瞬息万变,想必‘你们’也十分关注这所空中之城吧?只要我的信息能够帮到你们的,我会及时告知你们的,顺便帮我跟商野带句话,就说,以后苏姆邦的生意,不再由我父亲经办了,「trf」由我接手,另外,商野要的东西,我会另外筹办,到时候,我会亲自送到你们手上。啊,对了,有什么关于术人动向的风声,请及时通知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到时候找到了幕后凶手,酬劳会更高。”
说着,纳尔多微笑着把一张三十万尔的式卡交到忒耶手上。
“保镖费吗?”
“哈哈哈哈,是。”
舒也明见到这张三十万的式卡,突然两眼放光,此前的疲惫与所有负面情绪一同烟消云散了。
“啊!”舒也明最终还是兴奋地叫了出来。
“嘘——”
纳尔多关上舱门。
约莫过了三十分钟,货物艇靠岸了,舒也明与忒耶按照纳尔多的指示等到度过第三所检查点后按下了货物门的开关,逃了出去。
离开港口时,舒也明差点被看守的卫官抓住,不过这儿的卫官似乎对这种行为习惯了,象征性地追了一段距离。
两人在浮空城只度过了短短两天,可发生的事情却太多了。
两人又到了那次爆炸发生时两人待着的咖啡店里,还是之前那个眼神躲闪的柜台小姐为两人点单。
舒也明要了一份牛奶,忒耶点了一杯白兰地。
“周围的重建工作已经完成了,下周星期四就能重新投入使用了。”
“真快。”
舒也明嘬了一口牛奶,加糖的牛奶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瞬间感到疲惫,那柔顺甜蜜的液体,从嗓子眼一路滑进肠胃,吞咽的快感瞬间席卷全身,一股酥麻的满足占据了舒也明的大脑。
“一开始你就是那个商野的人?”
“不错。”
“那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装作这是一个骗局?”
“一方面是测试你是否有这个能力——”
“什么能力?”
“随机应变的能力。”
“另一方面呢?”
“咳咳。”忒耶喝了一口白兰地。
舌尖微微酥麻,接着是大脑产生了那种喝酒才能获取的奇妙感触,鼻子里也是浓郁的香气。新式的亚克葡萄酿出来的酒水,具有一口让人上头的力量。
“纳尔多对我们的信任至关重要,可怎样才能做到真正的信任呢?”
“嗯?”
“那就是击垮他的不信任。”
忒耶又喝了一口,脸色开始红润。
“他是个精明的人,不是吗?”
“是。”
“他一步一步想验证自己的猜想,我们就一步一步去映证他的猜想,但是,不能给他准确的答案,制造悬念,然后彻底击溃所有的悬念,拿出实质性的证据,那么,当事人所做出的一切猜想与被我们故意映证的猜想,就变得可笑不堪,那时,不堪便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有什么深意吗?就是因为你故弄玄虚,你给他们制造的不信任让我背负了……”
舒也明放低了声音。
“一条人命!”
“见过他们办事的态度吗?挟持,威胁,武力,那些家伙对生命的态度可没像你这样通彻。”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让他们不信任我们,开门见山不好吗?”
舒也明接着说。
“直接说,对,我就是商野的人,或者直接打给那个商野,给他看,一切不就明了吗?”
“获取更深层次的信任。”
“又是这一套,你真的很烦,你这家伙。”
“你可是有把柄在我这儿,哼哼。”忒耶冷笑一声。
舒也明突然顿悟了。
“你就是想制造我的把柄是吗?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把我们当成外人看待,所以你精巧地利用了那几个式守的家伙和纳尔多?”
“我可没有,我就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你!”
忒耶从兜里掏出式卡,平放在桌子上,推向了舒也明。
“现在呢?罪犯先生?”
舒也明接过卡,两人各自沉默地喝完了酒水。
柜台后面的小姐躲在柜台的看板后,偷偷听完了这些话,随后她向舒也明流露出了崇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