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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恐惧中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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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宝,你"身后的张文策"扑通"一声倒地,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阻止她。

    荷宝自顾自走出衙门,她摸了摸怀中的推文,径直往柳河岸走去。

    此时已是正午,柳河岸边与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她撑着竹篙行驶在河中央,这时河面上突然刮起了一阵诡异的大风。

    一瞬间,乌云蔽日,黑云压城。枣杏般大的雨点打下来,顷刻之间之间就将荷包淋成了落汤鸡。

    她正要往回头走,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河面漂浮着一团绿绿的东西,好像还搅着一团枯枝。

    她用袖子使劲儿擦了擦眼皮,定金一看,那团绿绿的东西被水冲得转了一翻,露出一个头来。

    那是,一个人!

    荷宝再顾不得其他,赶紧驱着小船逆流而上。

    等近到跟前了,那人却如浮木一般,反倒被水冲了往下走。荷宝干脆弃了船,一头扎进水流里,在水中的一处凸石上借力,用双臂拦住了那人。

    这女人的头发被一段枯枝缠住,荷宝差点儿都要站不住了。

    荷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捞到岸边,她一边大喘气,一边将那人翻过身来。

    下一秒,她整个人如见鬼一般脸色煞白,漫天风雨里,她的一声惨叫被风刮成得幽长若丝,像是黑白无常的索命符。

    荷宝背过身,双唇微抖,而后又哆嗦地转过身看了一眼,她紧闭双眼,心中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人,竟是如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缩着身子往后退了退。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块帕子!那个人!

    来不及多想,她的脖颈被人重重一击,倒下去的那一刻,她耳边的声音渐渐清净了起来。

    可这种清净被恐惧包裹着,感觉到自己被重重地丢在某个黑暗又肮脏的角落,她最终被一盆冷水浇开了双眼。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那层薄薄的理智与清净被彻底割破,随之而来的是如密针一般无孔不入的极度恐惧。

    这大概是一间私人的牢狱。

    四周墙壁上每一处斑驳的血迹,仿佛都印着一个个死去亡灵生前痛苦的哀嚎与恐惧。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种蹭亮的刑具,铁烙,搅棍,铁钉链,钩血鞭

    此刻的她被绑在半空,双手和双脚全都被人固定在镣铐上。

    在她的正前方悬挂一把重几十斤的铡刀,铡刀一端连着一根细绳子,放在她前方的架子上。

    一旦架子被移走,被木柄固定方向的刀刃将直接对准她的脖子,瞬间将她砍成两半。

    她心中慌得要命,拼命地想弄清自己的处境。难道事情真的如张文策所说,是那个萧兆和想要她的命?

    正这么想时,门口的铁链响了响,外面传来了声音:"主子!"

    荷宝往门口看去,他竟然就是她昨日在小船上救下的那个人!

    "你是谁?我们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在离荷宝几尺远的地方背手站立,生姿挺拔,闲庭信步。

    他缓缓转过身来,那双眸子没有半点光辉。

    突然,荷宝的脚下亮起了火光,她的视线往下一瞟,原来自己的脚下便是一口巨大的火炉。

    火光顷刻之间便将她整个身体烤得炽热,她脚底下的木板已经开始冒烟,火焰如针一般钻入她的脚底,她疼地忍不住叫出声。

    而此时她眼前的这个人,正悠闲地坐在正中央品茶,闭着眼回味茶香。

    最后,他终于放下茶杯,慢悠悠地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你救了我,我却要杀了你?"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明明语调没有任何的变化,可就是令人感觉到恐惧。

    荷宝大概已经明白,原来张文策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她爹可能真的死在他的手中。

    他走到架子面前,轻轻地用手指刮了一下刀刃,荷宝顿时不寒而栗。

    他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用这把铡刀将你砍成两半;第二,直接将你火化。"

    这算是什么选择?

    "我选第三种!"

    他大笑,"第三种选择?你觉得今天你能活着走出去?"

    荷宝的心反而镇定下来,"我自然没有能力逃脱,可我笃定你不会杀我。"

    "哦?这么有自信?"

    她的额头开始渗出薄汗,烟火将她的意识熏得模糊:"若你真想杀我,应该很容易,又何必搞这么大阵仗,估计我对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吧!"

    他的眉头皱了皱,随即又笑出声,"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不过"

    他的话音一转,这时荷宝脚下的木板被火烧断,掉入熔炉中,她整个人往下掉了几分,四周的绳子将她的身体缩紧,脖子处的绳子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等待死亡的恐惧与痛苦之中。

    可反观她面前的那个人,却依旧气定神闲。

    他慢慢地走到架子旁,荷包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架子移走,她的手脚僵硬地如石头一般,瞳孔开始扩大,恐惧在这一刻蔓延一直到了巅峰!

    那把大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荷宝砍过来,一丈,一尺,一厘

    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放声尖叫,电光火石之间,那把钢刀被他手中扔出的令牌打偏了轨迹,发出了低沉又清脆的敲击声。

    刀刃沿着荷宝右脸的下颌线划出一道长约五厘米的口子,顺带着割下了她右耳的半个耳垂。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脸早已经鲜血四溢,割开的皮肉往外翻,被火气熏得恐怖骇人。

    可是她却无法感知,她甚至搞不清楚这汩汩而流的鲜血到底是真的还是她过度紧张而产生的幻境。

    在昏死过去之前,她似乎看到他的嘴唇在动,"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

    …

    "荷宝,荷宝!来,快点跟上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有一道细微的光从远处照过来,有人在轻声细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爹?是你吗?"荷宝拼命地想抓住他的衣袖,可是只有风被她拧成拳头的形状,一松手,便消失殆尽。

    不一会儿,她的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嘈杂声和水声睁开眼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痛感也随之而来,放大,磨钝了她的意识和对自己处境的分析。

    "船家!船家!"远处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叫声。

    荷宝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竟然是自己熟悉的船篷。老旧的船篷顶上有一处被雨水浇得发黑,仔细一看还是云朵的形状,旁边有几处微小的孔,透进阳光的亮色。

    她勉强着站起身来,脚步都变得有些虚浮,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只是她的一场梦吗?

    她的脑子里开始闪回那些可怖的画面,她赶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右脸处的一道深而外翻的疤痕清晰着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并不理会岸上的吆喝,而是驱着小船往河中央飘去。

    夜晚,她飘在水中央,静静地回想着这一切,不论想多少遍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她的脑海里想到一个人,张文策!

    一想到这,她立马坐不住了,当即打定主意要去一趟县衙门找张文策问个清楚。

    她打扮成卖酒的老翁,放倒了县衙后府门的两个守卫,轻车熟路,很顺畅地就到了张文策的住处。

    他的房门里还亮着一盏灯,荷宝往他的窗檐上敲了三声,两长一段。

    这是她与张文策从小约定的暗号。虽然她早已与他恩断义绝,但这个暗号他们都不会忘记。

    不一会儿,有人影靠近,张文策披着里衣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荷宝纵身一跃跳了进来,蜡烛的火苗被吓得跳了跳,遂恢复平静。

    他神色复杂,先是惊诧,不解,后又转为担忧:"荷宝?你的脸怎么了?"

    他拉着荷宝往屋里走了走,从架子上取下一件披风递给她,"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听我的话离开了锦城,可是你为何现在又出现在此?"

    荷宝拂开他的手,开门见山地问道:"张文策,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张文策立马想到了什么,他盯着荷宝右脸上的疤痕,"是不是他找上你了?"

    荷宝点了点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问你,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烛光里荷宝那条狭长的疤痕如一条长虫,显得可怖又丑陋。荷宝感受到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将脸往右偏了偏。

    张文策的眼神里满是怜惜,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想抚摸她脸上的伤痕。

    可荷宝先他一步撇开脸,侧对着他,"我收回那日说不相信你的话,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告诉我关于我爹的死和萧兆和,你究竟知道一些什么内幕!为什么你当初要污蔑我爹杀人,现在又说我爹是被萧兆和杀的?"

    张文策变得有些急促不安,他往后退了一步,不再去看荷宝。

    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荷叔死前的一两个月,他曾心事重重地把我叫到跟前,嘱咐我今后一定要把你照顾好。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对我说出实情。当年他与东岸县令林成曾是邵云山的寇匪,后来受到朝廷招安,金盘洗手并投身于谢氏宗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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