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等美芳和男人回到家，一个去安慰爸爸和儿子，一个去哄自己的儿子，晚上的饭，男人的爸爸没有出来吃，美芳的儿子也没有出来吃，美芳和男人默默地望了两眼，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两个人的心里逐渐有了些隔阂，原本的亲密无间，竟多少生出些客气来，原本想着该有的家庭温馨也渐渐地变得沉寂起来。

    美芳的孩子放了学要磨蹭很久才进家门，进了家门连院子也不出来，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作业，吃点东西睡觉。

    男人的孩子也被爷爷抱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甚至是估算着时间点抱着孙子出去溜达，直到睡觉前回来，有意地错开和美芳和儿子的见面时间。

    美芳看着孩子拘谨地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深深地感觉到再这样下去，对于孩子的成长有着太不好的影响，而对这个男人，虽然还有些感激，虽然他也尽量在弥补些什么，可家庭地氛围还是无可扭转地出现了不和谐。

    这样的不和谐直接影响到了两个人的感情和交流。平时两人亲密的爱抚，都变成了各自转身一边，还要装出舒服自在的样子，很累的样子去呼呼大睡。

    可装几天还行，装的久了便连空气里都渗出丝丝的寒凉来。结婚不过两三个月，后面还有很长的日月，可这样的氛围又怎能经得起后面长长的岁月。

    尽管美芳勤劳，马不停蹄地忙碌着家里的所有家务，家里被收拾得窗明几净，三餐饭菜及时温热，当缺少变成平常，原有的感激和幸福多少被冲淡了些。

    美芳不想这么生活着，可是自己再怎么努力却也化解不了这样的矛盾和尴尬，若结婚三个月不到就分开，要让多少人看笑话。自己还好，可孩子正是成长的时候啊，她想到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娘家了，也该带着孩子去娘家转转了，正好也到了放暑假的时候，孩子不用上学。

    这一晚，美芳和男人说，孩子的外婆想孩子了，加上外婆身体有些不舒服，自己想带着孩子回家过些天，照看下外婆。男人想了想，沉默地点点头答应了。

    美芳带着两个孩子去外婆家，孩子坐在美芳的自行车上，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像两只张开翅膀的小鸟大声地说笑，那份似乎从笼子里逃出来的放松和自在，似乎让天空都变得更加辽阔起来。

    美芳的心不禁一动，她不知道自己带给孩子的竟如此这般。她想起了带着孩子自己过的那段心酸的日子，虽然没水没电，虽然没有保障没有钱，可是孩子的笑是那样敞开心扉。

    那是在他们的爸爸抛弃了他们之后啊，那是多么难得的笑容，可是物质，真的能带来更好的生活吗？美芳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感到了迷茫和怀疑。

    孩子是父母身上的肉，她心疼着，也在为自己下一步的生活抉择做着该如何走的考量。她想到了分手。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连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那得承受住怎样的流言蜚语。

    上天是会开玩笑的不是吗？

    在孩子外婆家的这几天里，美芳惊讶地发现她已经两个月没来红了，等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目瞪口呆地站在路边无力地蹲了下来。她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

    和男人亲密时，不是没想过是不是要个孩子，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两个人的联系会更加紧密，家庭也更为牢固。但美芳想自己都这么大了，哪能那么如意，怀孕会很难了，虽然也赞同男人的说法，但只是不经心的笑笑，不积极不主动也没有反对。

    没想到竟真的怀孕了，在自己决定离婚的时候。

    前方的路该如何走，孩子要还是不要，家回去还是不回去，都如乱麻般缠得自己地脑袋混乱一片。

    美芳的妈看出了问题的根源。

    两股不同的水汇聚在了一个池塘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同声共息能不撞出棱角，闹出点毛病来，关键点在与大人。在娘家的这段时间里，她知道了女儿面临的问题和矛盾。

    一周后她带着美芳和孩子们回到了男人的家里。男人面对她们的回来，先是诧异然后是惊喜还有着百感交集。

    美芳走后的前三天，家里似乎突然变得宽敞起来，没有了尴尬和压抑的氛围，似乎连空气都有着某种轻松的跳跃，儿子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玩耍，爷爷也乐呵呵地陪着他玩，他也不用装着什么，怎么舒坦怎么来，家庭地温馨快乐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这只有三个男人的家里。

    可才过了三天，一天三餐饭，堆起的一叠叠换洗衣服，还有美芳在家时养着的鸡羊，让男人开始头疼起来，更别提打扫，收拾了。

    自己的活也忙不过来，收了人家的定金了，要在一周内将人家的床柜子桌子打好，他和孩子的爷爷得加班加点的干，往往在他投入到工作中去时，便忘记饭点了。

    孩子哇哇地哭着嚷着要吃饭，爷爷只好抱着他去买吃的，回来给他带着包子或者饼什么的，他不由得想起美芳，想起家里还是需要个女人。可美芳在的日子，又让家里的老小相处不快乐，他不由得深深地叹口气，不知道是希望美芳回来好还是不回来好。

    一个星期过去了，美芳没有稍话回来，他也没有稍话过去，更没有接的打算，他还在想着美芳的好却也害怕再次重复家庭氛围尴尬压抑的矛盾中。他没想到在他矛盾时，美芳回来了，带着两个孩子还带着她的老妈妈。

    是啊，结了婚这里就是美芳的家了，她为什么不能回来呢？他连忙热情的迎上去，将老岳母迎进家里，和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孩子。

    老岳母一进家门，就说：“最近挺忙吧，美芳还等着你去接她们，我说你肯定忙的抽不开身，这不我给赶回来了。”

    男人讪讪地笑着说：“是的妈，有些忙，谢谢妈，谢谢妈。”

    老岳母又问：“最小的弟弟呢？你把他喊来，外婆呀给他带礼物啦，”男人连忙说：“好的，妈，可能在后屋玩，我这去叫他。”说着往院子里的后屋走去。

    男人的家很大，几代人积累下的根基，有着很大的院子，院子前后建着房子，东西也建着房子，东面的是厨房和加工家具的场地，西面是孩子们住的房子，前面的房子临街，前半部分做了门面，陈列着各种家用家具，后半部分是男人和翠霞住，后屋是孩子的爷爷和孙子住。

    当男人穿过院子跑到后屋去叫在屋里玩耍的孩子时，跟着孩子来的还有孩子的爷爷。

    美芳的妈看见他们走过来，忙站起笑着说：“老亲家，你好啊，身体都还好吗？”满脸关切微笑先问候着孩子爷爷。

    爷爷一笑，“来了啊，亲家，快请坐，请坐，人老了，哪有什么好不好的，能动就满足了。你身体挺好的吧？”爷爷忙笑着说。

    “哎，咱们都老了，身体哪还能像年轻那会，啥毛病没有，我呀，长年老毛病，都习惯了，”美芳的妈像遇见老朋友一般说着。

    “这就是小弟弟吧，来，来，孩子，看外婆给你带了什么玩具了？”外婆对着躲在爷爷后面的小孙子笑着说。

    “亲家，你看你，来就来了，还给他带玩具，”爷爷笑着说。

    “给孩子玩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带。”外婆谦虚着说。

    一听说有玩具，小孙子立马从爷爷的后面蹭到前面来，盯着外婆的手在包里拿东西。“诺，这个给你，看喜不喜欢，”外婆从包里拿出了一把红蓝相间的塑料冲锋水枪，笑着递给他。

    小孙子立马跑到外婆面前，接过枪左看看右瞧瞧，爱不舍手。爷爷对着孙子说：“还不快谢谢外婆，”小孙子对外婆笑了笑，外婆笑着说：“不用谢，你的两个哥哥每人也有个水枪，去找哥哥打水枪玩吧，”三岁多的孩子抱着水枪兴奋地去西屋找那两个哥哥去了。

    正好他爸爸在帮两个孩子挂帐子，外婆忙对美芳说，你去和两个孩子说一声，和小弟弟一起玩，别拌嘴了，弟弟小要他们爱护着。刚扫好地正在擦桌子的美芳，听了对妈说：“奥，知道了妈，”跟着孩子去了西屋。

    客厅里只剩下外婆和孩子的爷爷。

    “老哥，我这次来也想和你聊聊，闺女嫁过来还带着两个孩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孩子小，操心的地方也多，想和你商量着将两个孩子带回我那里去生活，这样家里能清净不少，你也少操点心，你看成吗？”美芳的妈妈真诚地对孩子的爷爷说。

    爷爷一听，眉头一皱，出乎意料的问题，让他瞬间来不及掩饰的吃惊，“这，”他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却多出多根线条在缠绕。

    美芳的妈妈似乎看出了孩子爷爷的顾虑，接着说：“老哥，我知道你担心孩子小，不能缺了母爱，不过这没关系，隔三差五地让美芳回去过一两天照看一下也就行了，你说如何？家里孩子多，也是恼人，再加上美芳又有身孕了，孩子又会多一个，你就更没法清净了，”

    “什么，美芳怀孕了，”孩子爷爷似乎又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炸弹炸了一下，他张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等他稍微反应过来，他意识到美芳妈妈和他商量的事情他不能答应，或者说美芳妈妈商量的事情是商量吗还是在要自己的一个态度，他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孩子相处不好，自己也没有包容下三个孩子的摩擦，但把孩子送走美芳留下来，外人该怎么说我们这一家，容不下孩子呢，加上美芳又有了身孕，就更不能了，那不被外人骂死。

    他叹了口气说：“老妹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三个孩子相处确实有些摩擦，但时间长了也就好了，怎么能把孩子送回你那里了，孩子需要妈，你看我小孙子不就是个例子，孩子就跟着妈妈生活，我们家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再加上美芳又有了身孕，再添个孩子，我们家就更热闹，人丁兴旺，你可不能将他们带走啊。”